「傳令下去,做好行軍準備!」邪莫爾悍然下令,「等我一醒來,就出發去單于陵。」
大病之後,他的身體仍然虛弱,要長途馳騁仍有些困難,可等他再次醒來,他一定會追上她,將她牢牢禁錮在懷里;永遠不再放手。
「這……與祖訓不符呀!」呼衍黑幕畏畏縮縮地提醒道。
「我的話就是規矩!」邪莫爾強硬的說,「再說,你不是也違背祖訓找來靈族人為我治病嗎?」說完,他躺回榻上養精蓄銳。
呼衍黑幕當場被他堵得啞口無言。看樣子,這回單于是鐵了心要得到這個靈族的小女人了!
唉~~他忍不住在心中嘆息。在這種情況下,他除了服從,還能怎麼辦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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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眸逃離了邪莫爾的穹廬後,一看見她騎來的那匹馬,便不假思索地爬上馬背,然後策馬疾馳。
她不知自己怎麼了,只覺得心里好害怕,巴不得趕快逃離那個男人!
雖然理智告訴她,他不過是蠻橫地吞噬她的嘴唇罷了,又不會將她拆碎吞下肚去,可她竟覺得他這樣的行為比那只差點要了她命的野獸更加危險!
等血族營地被她遠遠地拋在後面,她才感到一陣心安。「呼——」她拍了拍胸口順順氣,不料,胯下的馬不知是受了什麼驚嚇,竟矗立而起——
「啊——」驚叫了一聲,她猝不及防地被拋下了馬背。哦!真倒楣!驚魂還沒能定,厄運就再次降臨。
她站起身,揉揉發疼的小,對著奔馳而去的馬大喊,「別跑啊!快回來!」可無論她如何叫喊,都無法留住那匹馬決然的腳步。她氣得直跺腳。
環顧一望無際的綠地,她仍不願相信自己真的被撂在這蒼茫的草原中!「噢——」她搖頭嘆氣兼哀號。
她迷惘地走著,回想起初入草原時,她曾被它的廣袤無垠深深吸引,可此刻,當她拖著兩腳水泡及身處迷路的厄運時,她突然怨恨起它的無邊無涯了。
白晝消失得很快,不久,紅日已西沉,四野籠上一層灰幕,草原深處傳來野獸低沉的嗥叫。
她……她好害怕!靈眸雙手環胸,美麗的黑眸里盛滿了恐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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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原上揚起漫天塵埃,馬蹄聲如暴風疾雨一般疾馳而來。等塵定聲靜,單于陵已被血族的鐵騎包圍了。
靈族人惶惶不安地注視著這一切。
年輕的血族單于騎著黑馬越眾而出,他比絕大多數的匈奴人還要高大,白皙的膚色因長年征戰而成小麥色,稜角分明的臉上滿是冷硬的線條。
這人就是邪莫爾?!那個在短短十年內,就統一了大半個匈奴的戰爭狂人?!靈族人的眼楮里寫著恐懼。
「集合所有的靈族人!」邪莫爾的聲音低沉而有威嚴。
士兵們立即沖進各個穹廬內將所有的人拖了出來。
傳說里,血族單于行經之處必將血流成河!恐懼讓孩子們忘了啼哭,女人們紛紛將孩子摟抱在懷中,男人們則挺直他們瘦削的身軀,擋在老弱婦孺的面前。
邪莫爾的目光閃過他們,急切地尋找那抹小小的身影。沒有!他的目光變得焦躁,搜尋得更仔細了,可都沒有!
「該死!人都在這兒嗎?」失望使他的面容變得猙獰可怖,他如劍一般的眼神掃向一旁的士兵。
「還有……還有……一個。」一名士兵舉起一只手指囁嚅道。
「還不快帶過來!」邪莫爾的眼楮眯攏了,眾人皆知這是他發怒的前兆。
「單于,這蘭婆婆是……」另一名士兵開口想解釋,最後還是畏縮的低下頭。
他們雖是戰場上殺人不眨眼的戰士,可蘭婆婆卻是能溝通幽冥的傳奇人物呀!他們誰也不敢冒犯她,更別說走進她的穹廬內。
眾人以為邪莫爾會因此而怒,誰知他的唇邊竟泛起了一抹微笑,那是——掠奪的笑容。
「蘭婆婆?」對!就是這名字!他毫不猶豫地走入單于陵的深處。
「單于,您……」站在一邊的呼衍黑幕嚇得冷汗直冒。
十七年前,頓突單于曾發出禁命——所有人都不得進入活死人的地界,若有違反,單于當負起實施懲罰的職責。可那禁令並未交代,若單于本身犯了禁令該當如何?
邪莫爾逐漸接近蘭婆婆的穹廬,一想到即將見到朝思暮想的人兒,他竟像年輕小伙子般感到雀躍。他苦笑地搖了搖頭。
此刻正是蘭婆婆冥想的時候,可一陣皮靴聲將她自冥想中驚醒,她睜開眼楮,看到了一張粗獷性格的男性臉孔。
這不是她的靈族人!「你是誰?」蘭婆婆警戒的身子向後一縮。
「邪莫爾。」瞧見穹廬里居然是個又干又瘦的老女人,他心中大為失望。
「邪莫爾……」傳說里,那個喚作邪莫爾的血族單于以不敗的光輝作為他的裝飾,他的駿馬行經之處勢必尸積如山、血流成河。
盡避蘭婆婆一直提醒自己要冷靜,可面對這仇人之子的一瞬間,她眼里的恨意仍然濃烈。不過,她很快意識到,以靈族目前的狀況看來,若得罪這血族單于肯定不是件好事,所以,她很快地控制住自己的恨意。
「你又是誰?」邪莫爾的眉睫掠過一抹煞氣。
「靈族的蘭婆婆。」她面無表情地回答。
意識到自己受到欺騙,他怒不可遏,「好大膽子,你竟敢欺騙我!」他風一般地卷至她的眼前,一手虛抓在她的頸間,自齒間進出一句,「她是誰?」
若她的回答無法令他滿意,他虛抓的手就會變成致命的真實,因為他會毫不猶豫折斷她的脖子。
「靈……眸。」蘭婆婆知道,即使她不說,他還是有辦法從其他管首得知靈眸的身分。
「靈眸?!」她確實有一雙慧詰靈動的黑眸呀!想起那嬌小甜美的小女人,邪莫爾緊繃的神經奇異地松弛了下來,他略為松開箝制她的手,「說!你把她藏在哪里了?」
「她仍未回來。」蘭婆婆冷然地回答。
懊死!入暮後草原會是嗜血野獸的天下,現在他得和那些獸類來爭奪她了!他急于找回她,將她真實地擁在懷中以平息此刻將會錯失她的恐懼。
不過,他從不原諒欺騙者,現在該是他實行懲罰的時候了。
「去死吧!」邪莫爾收緊了虛抓的五指。
蘭婆婆的臉因缺氧而青白,然後是漲紫,眼見就要死在他手里了。突然,一道憤怒的尖叫聲傳來——
「不!放開她!」
一個人兒跳上他的寬背,拳頭似雨點般地落在他的身上。
「該死!」邪莫爾咆哮一聲,戰士的本能讓他在第一時間將背上的人甩了出去。
「唔——」襲擊者吃痛地悶哼,矮小的身軀飛過半個穹廬撞上一張矮幾。
這嬌女敕的聲音提醒了邪莫爾,她就是他急于尋找的小東西。他飛奔到她身邊,一把抱起她,將她安置在矮幾上檢視著。她是如此嬌小而脆弱,他很怕自己傷了她。
看著她皺緊的柳眉,他心疼地問︰「很痛嗎?」
「嗯!我的……我的腳……」她的背直接撞上矮幾,當然很痛,可最痛的是她的雙腳,想必腳底的許多水泡都破了,否則怎會痛得鑽心刺骨呢?
邪莫爾試著月兌下她的皮靴,可她的皮肉似乎已與皮靴黏在一起,他一扯動靴子,她就痛得倒抽一口氣,心疼之余,他抽出匕首從外面割開皮靴。
月兌下她沾滿血漬的布襪,他才發現她的腳上已滿是磨破與未磨破的水泡。「怎麼回事?」濃眉蹙緊,他的心髒仿佛被什麼尖銳的東西穿過一樣痛徹心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