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雖然久經風塵,但是當在黑暗中模索著踫到那男性最私密之處時,仍然控制不住緊張起來,臉耳一個勁發燙。幾乎是屏著氣,以最利落的動作完成了該做的事,便趕緊幫他把衣服整理好。這期間,鳳雁北幾乎沒有抵抗,只是偶爾發出不適的申吟聲,讓她的心也跟著抽緊。
「冷……冷……」半夜,藥效過去的鳳雁北蜷縮著身體迷迷糊糊地囈語,整個人抖如風中的敗葉。
挨著他的香桂本來就睡得不安穩,立即被驚醒,想著他現在的落魄,再憶及他以前的英姿煥發,終于忍不住心疼得落下淚來,不由張開手臂將他緊緊地抱在懷中,希望能借由自己的身子給他提供些許溫暖。
地牢中又濕又冷,兩人即使擠在一起,依然冷得讓人牙關打戰。為了不讓鳳雁北凍得失去知覺,香桂只能不停地用手摩擦著他的臉和手,直到他恢復意識,嘗試著回抱她。
白天的時候,地牢中隱約可以視物。鳳雁北醒了過來,卻一言不發地與香桂拉開了距離,靠著牆坐在角落里,看守送來的食物也是一點未動。香桂知道他在意前日的事,除了將飯菜端到他面前外,也不多言。
誰知晚上的時候,燕子嘰又將兩人提了出去重施故伎,對已經很虛弱的鳳雁北任意侮辱,竟然是一點也不再顧念舊情。
這樣幾番折騰下來,鳳雁北終于還是沒能支撐住,傷勢急劇惡化,連著數天都沒有再睜開過眼楮,更不用說進食了。奇怪的是,第二日之後燕子嘰就沒再出現了,無論香桂怎麼哀求看守找個大夫來看看鳳雁北,亦無人理會。也許燕子嘰打算丟他們在牢里自生自滅吧。
看著冷硬的饅頭粒擱在他干裂的唇瓣間,隨著呼吸的動作而滑落,一點也沒吃進去,一如這幾日的情形,香桂控制不住低低啜泣起來,他的生命在眼前一點點消逝,無力和絕望的感覺在她心中悄然蔓延,幾乎要湮沒她的求生意志。
但是她還不想死,更不希望他死。
一般越是出身低賤的人,求生的能力越強。香桂片刻的頹喪之後又振作了起來,想了想,低頭咬了一口饅頭,混合著唾液嚼成食糜,再如同喂嬰孩一般哺給昏迷中的鳳雁北。在這種時候,已無法再去計較兩人身份之間的巨大懸殊,她只想能讓他挨過這一關。
「咱們要活下去,然後逃出這里。」每天每天,當不需要喂食的時候,香桂就抱著發著高燒冷得發抖的男人,在他耳邊不停地重復著這句話,同時用石塊在牆上畫出一條線,用來計數地牢中的日子。
就這樣,白天靠著哺食,夜里靠著體溫的取暖,香桂拖著鳳雁北挨過了一個又一個寒冷的夜晚。在牆上的線條到達第六根的時候,鳳雁北一直高低變化不定的體溫終于恢復了正常。
在鳳雁北真正清醒過來的那一刻,他便意識到了自己此次錯得有多離譜。自代替莫商被燕子嘰挾持那一刻起,他就沒太認真地看待整件事。或許在他內心中,並不認為燕子嘰會真正傷害他吧。
他無聲地笑。高傲如他,寡情如他,沒想到竟然會因為愛上一個人而落到此等地步。報應呀,誰讓他一直目中無人,卻獨獨看上了一個懦弱的男人。
「鳳爺?」女人喚。一只手模上他的額,有著他早已習慣的粗糙以及溫柔。
是這只手的主人,在他徘徊在鬼門關前把他拉了回來,也是她,不停地在他耳邊告訴他,要活下去,然後逃出這里。
是的,他要活下去,然後將加諸在自己身上的羞辱以千百倍奉還。
「香桂,你不怨我?」他自然不會忘記那夜,他們丟下她獨自逃離。
香桂笑了笑,雖然地牢中很黑,但是鳳雁北仍能感覺到她在笑。那是一種只有心地純良的人才有的笑,淳樸,寬容,沒有算計。
「唔……沒什麼啦。」香桂想起這些日子和他的親近,臉有些紅,那晚被丟下的事,她壓根沒放在心上,「鳳爺,你感覺可好些了?」
鳳雁北嘆了口氣,「死不了。也許,你……會後悔救我……」他丟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話,便勉強坐起來,盤膝運起功來。
香桂撓了撓頭,不大明白他的意思。她巴不得他跟以前那樣好好的,怎麼會後悔救他?
第4章(2)
癘窸窣窣的聲音突然響起,一只毛茸茸的小東西拖著干草從她腳上爬過,引開了她的注意力。
耗子在翻窩了,是要生崽了吧,她想。突然之間有些羨慕起來這些小東西,她也想有孩子,有一個溫暖的小家,平平安安地過日子,可是這一生恐怕是不大可能了的。
原本呼吸漸漸變得勻細的鳳雁北,突然悶哼出聲,然後無力地仰靠在牆上。
「鳳爺,你怎麼了?」香桂想也未想便撲了過去,數日下來她已如驚弓之鳥,他任何一點異常都會讓她心驚膽戰。
鳳雁北任她抱著,沒有動。只是睜開眼楮,看著那因光線不足而顯得有些模糊的臉孔,其眼中所透露出的擔憂和關懷是那樣的赤果果,心中不由有些疑惑。
這世上怎麼可能會有人無端端對另一個人好?要知道現在的他,生死尚是未知,自然什麼也給不了她,更沒有條件許諾給她任何利益。那麼她是為了什麼?
生在帝王之家的他,根本不相信人會做出不求回報的付出。如果說,他曾經以為愛戀可以的話,那麼這也在燕子嘰的所作所為下完全變成了笑談。
「散功丸的效力還留存在血液中,我的真氣提不起來。」他開口,突然很想知道她能為他做到什麼程度。
「那要怎麼辦?」香桂無措地問,其實她並不明白真氣提不提得起來對他們有什麼影響,然而既然是他說的,那便一定是很要緊的事。
鳳雁北默然。地牢中流動著腐敗潮濕的氣味,若在以前,他是一刻也不能忍受的,如今卻已習慣,可見人的適應力是多麼強大。
從莫商口中,他知道眼前的女人曾是營妓,那麼他即將說出的方法,對于她來說,也許不至于太為難。
「讓我出汗,通過汗液將殘余的藥力排出來。」
香桂怔住,腦子一時轉不過彎來。要知道此正值一年中最冷的季節,地牢中溫度猶底,連破被褥也無。這些天,兩人一直相互依偎著取暖,連她都無法出汗,更遑論身體虛弱之極的他。
「出汗……出汗……」要怎麼辦呢?香桂喃喃自語,努力在記憶中挖掘能讓人發熱的辦法。
鳳雁北嘆息,為女人的愚笨。懶得解釋,他索性示範性地直接將手伸進緊挨著自己的女人衣服之內,溫熱的肌膚接觸到冰冷的手,很自然地瑟縮了一下,寒毛直立,「讓我的身體激動起來。」眼下,除了激發他的,根本沒有其他辦法。只是,他很懷疑眼前的女人能不能挑起他的。
「對哦。」香桂突然醒悟過來,「可是……」那樣便代表著她要與他做那事,他……他不介意?這想法讓她瞬間緊張起來。渾然不覺他冰冷的手仍熨帖著她的肌膚,吸取著她身上的熱量。
「沒什麼可是,若不在燕子嘰出現之前讓我恢復功力,咱們都得死在這里。」鳳雁北開始不耐煩起來,他都不介意,她婆婆媽媽什麼,又不是什麼良家婦女,貞節烈婦。
「是……是,呃,好……咱們要快點……」想到即將要做的事,這麼冷的天氣,香桂鼻尖和額角竟開始冒起汗珠,手腳都不知該往哪兒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