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昕臣冷然一笑,也不知使了什麼手法,嚴飄飄只覺手腕一麻,匕首已落入對方手中,接著身軀一軟,整個人癱倒于地。
「你……」嚴飄飄心下一陣恐懼,即使已有心理準備,她依然沒料到對方武功竟然高明至此,他究竟是誰?
沒有再看她一眼,傅昕臣走到茫然看著外面風雪的葉青鴻身邊,柔聲問︰「奴兒,怎麼了?」
葉青鴻木然地搖了搖頭,向後偎進他的懷中,幽幽地道︰「這里不好嗎?我不好嗎?你為什麼要走?淨姑娘好福氣,能讓你如此牽念。」
暗昕臣閉了閉眼,抱緊她,輕輕地道︰「對不起,奴兒。」接著深吸一口氣,沉聲道︰「我馬上就走。」帶著那兩個人。他怕再不走就會永遠也走不了了,對葉青鴻的感覺已超出了他能控制的範圍,他不想對不起淨兒。
葉青鴻怔在當場。
「對不起。」傅昕臣再次道歉,接著毅然松開葉青鴻,轉身走開,拎起地上的嚴飄飄走出門去。
「傅昕臣!」葉青鴻驚叫。
她沖出門,正看見他從廚房走出,另一只手提著玉無雙。看見她,他抿緊唇沒有再說話,收斂了面部的表情,踏入風雪之中。
「傅昕臣,帶我走,帶我走不可以嗎?」葉青鴻無力地跪倒在地上,看著他逐漸模糊的背影,痛得連用盡她所有力量發出的嘶喊和哀求亦只是幾不可聞的申吟。好痛,痛得她連哭都哭不出來。
終于,她明白了那日傅昕臣彈琴時的感覺。他為楊芷淨而痛;她,則為他而痛。同樣的感情,同樣的付出,還有同樣的結果。哈!原來老天是如此公平,她還有什麼怨的?她捂住胸口,唇角帶笑地撲在白雪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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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尖銳的長嘯劃過小比上空,刺入小屋中跪在草墊上編織竹籃的玄衣女郎耳中,她卻恍若未聞,仍專心地編著手中的籃子。二月了,有好多花已開,她得趕緊編好,去采些回來。屋子里添一兩瓶花,看上去總要悅目得多。
一抹灰影帶著仍有寒意的春風刮了進來,女郎看了他一眼,露出一個淡淡的笑容,然後注意力又回到手中的活上。
「傅昕臣呢?」沙啞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殺意,卿洵目光詭異地看著眼前在忙碌中仍顯得十分恬靜的人影。
將垂落眼前的發絲撩回耳後,葉青鴻明眸回轉,一絲光彩在其中閃過,「他走了,去找淨姑娘了。」後面是她的猜測。她卻知道那是真的,和喜歡的人兒在一起,他一定很開心吧。
被耳中所聞懾住,卿洵不解地盯住她。她為什麼還可以笑得出來?她不是喜歡傅昕臣嗎?「你有什麼心願?」即使對她有好感,他還是要殺她,為了淨兒。因為他看得出傅昕臣對她不一般,就算現在傅昕臣離開了她,也難保有一天他不會改變心意,再回來找她。他絕不允許那種情況發生,而殺她,此時是最好的機會。
「心願啊?」葉青鴻蹙眉偏頭想了想,卻毫無結果,只好微笑著道︰「葉奴兒一生注定要孤單一人,也沒什麼可求的。」
「難道你不想和傅昕臣在一起?」本來從不管別人想法的卿洵此刻卻忍不住問了一個自己都覺得多余的問題,就算她想,他也不同意啊。但是偏偏他就是想知道。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葉青鴻淡淡的笑中透出一股優雅寧謐的味道,「傅昕臣好喜歡淨姑娘,只有和她在一起才會開心。」
卿洵差點兒就被她的說辭及語態打動,掉頭而走,但多年訓練出來的冷硬心腸畢竟不是假的,很快他便收懾住心神,殺她的意念更為強烈。
「對不起。」卿洵第一次在殺人前道歉,就在葉青鴻詫異地看向他時,他早蓄積好功力的一掌飛快地拍出。既然他不得不殺她,那就讓她死得沒有痛苦吧。這是他惟一能為她做的。
「卿洵!」一聲驚呼,卿洵只覺眼前白影一閃,手掌已踫到一個軟綿綿的去處,立知不妙,卻已來不及。一股腥熱的液體噴到他臉上,白影飛跌開去,接著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女人!」卿洵顧不得殺葉青鴻,緊隨那如落葉般飄落的身影急掠而上,一把抱起地上奄奄一息的人兒,一向冷酷木然的雙眸中射出不能置信的光芒及一絲復雜難名的情緒,「為什麼要這麼做?」他沙啞的聲音中波動著連自己也無法明白的暗潮,沖擊著他剛鐵般堅硬的心防。
「焰娘!」到此時葉青鴻才發覺到事態嚴重,慌忙奔上前去跪在她另一邊,「你為什麼打她?」她生氣地責備卿洵,小心翼翼地為焰娘擦去唇角的鮮血,卻沒將焰娘從卿洵懷中抱過來。她知道,無論卿洵做了什麼,焰娘都不會怪他。她眼圈一紅,淚珠控制不住地落了下來,「你好狠心,即使焰娘不該喜歡你……你也不必……」
「閉嘴!」卿洵喝住葉青鴻的胡言亂語,咬牙切齒地道︰「我要殺的人是你,不是她,是她自己多事。」為什麼,為什麼他會感覺到五內俱焚?
「洵……」焰娘硬扯出一個嫵媚的笑,但眸中的痛楚卻瞞不過任何人,「你放過奴兒吧,傅昕臣就和你一樣……除了……嗯……除了楊芷淨……不會再喜歡別的人……她……不過和……和我一樣而已……」她一向裝著什麼也不明白,始終不肯放手,但這一刻卻逼得她不得不看清事實,該是她放手的時候了。
「你別說話,我帶你去找大夫。」卿洵腦中一片空白,只知不停地將內力輸入她體中護住她的心脈,起身就要抱起她往外走,卻不知在這荒山野嶺中要去哪里找大夫。
「別……這里……百里之內沒有人煙。」焰娘喘息著制止他,不想將最後的時間也浪費掉,「我……不行了,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卿洵趕緊將耳俯至她唇邊。
「什麼?」
「吻我……我想,呵!」焰娘一時接不上氣來,困難地喘息了好一會兒才接道︰「我想讓你吻我……」美麗的眼中有著似不敢祈求的絕望,但其中又隱隱流動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渴望,他的心向來冷硬,但卻自有其深情的一面,就是沖著這點,她豁出了自己所有的情。
卿洵深邃難測的黑眸中透露出內心的矛盾及激烈的交戰,他一向不將她放在心上,為何此刻卻會為了她的一個小小要求而難以抉擇?他應該不予絲毫考慮地甩袖而去,難道是因為自己誤傷了她,所以不忍拒絕她的要求?可是他原不將殺人當一回事兒的啊。
焰娘絕望地閉上眼楮,一滴珠淚從右眼角浸出,緩緩地滾落、流入發際。不該奢望的啊,到了這一刻,她的心已麻木。為什麼沒有人和她說,愛人會讓人連心也找不到了。五髒六腑都在痛,痛得她幾乎快要喘不過氣來,她知道自己快要不行了。呵,就這樣死了也好,再沒有牽掛。
那一滴淚似火焰般炙疼了卿洵的心,她從來不流淚,不管自己怎麼對她,不管她受到多大的委屈,她從沒流過一滴淚。她的表情讓他心慌,那是放棄一切的表情,放棄生命,放棄──他。
抱住她的手情不自禁地握緊,她,只是要個吻而已。
焰娘瀕臨渙散的神志在感覺到唇上溫溫的熟悉的氣息而逐漸聚攏,奮力地睜開眼,那近在咫尺的臉令她詫異之余露出一個滿足的笑,這一生足矣。來世,她一定要做他的心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