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要走很久嗎?」現在她真希望能躺在床上,然後動也不要動。
「天黑以前可以到」。斐皓簡短地回答。
天黑以前……瞧太陽還沒有馬上「回家」的打算,這麼說來,她不就還要走好長的一段嗎?唉!
「我……」走了一天的路,她一直沒有去解決「方便」的問題,可是她又不知如何啟口才好。
斐皓觀察著她的那略帶困窘的表情,想想這天他們一直走路,休息也只有一下,可能是「那個」問題吧!
他起身到草叢里找了找,發現一處隱密的地方,然後白了回來。
「那兒有個隱密的地方。我等一下再去找你。」他善解人意地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她心里是感謝的。
尋著他說的地方,克莉絲蒂才如期地解決「問題」。
她站起身來向遠方眺望,隱約有些亮光和水氣,教她忍不住想再往里頭走,結果發現了一條潺潺小溪。
「哇!好清涼哦!」她用手掬起水潑在臉上,露出稚氣的笑容。
克莉絲蒂讓自己的腳月兌離施虐的鞋子,將勞苦功高的雙腳浸泡在水中。紅通通又腫腫的腳丫令她的眉皺了起來,小嘴嘟高。才走一天就變成這樣,那以後的路可怎麼辦才好?
清涼的溪水具有冷敷的功效,至少讓她的腳暫時月兌離了痛苦;只是當她想到待會兒還要將它們塞回鞋子里去……她又開始覺得痛了。
「克莉絲蒂。」斐皓叫著她的名字。
「我在這里。」她習慣性地回答,繼而察覺她現在這個樣子可不能讓他看到,他一定會把她送回波特蘭卡的。
她急忙拾起鞋子想將腳塞進去,一陣手忙腳亂下,結果不小心把自己的鞋子揮到小溪里去了。
「啊!」她輕呼。怎會這樣呢?!
看到鞋子就要隨著溪水流去,克莉終蒂連忙伸手去撈,不過斐皓已早一步把它撿了上來,而且也看到她那雙紅腫的雙腳了。
「謝謝。」她像做錯事被人當場逮到的小孩,有些心虛地接過他手中的鞋子。
「為什麼不告訴我?」他平穩的口吻听不出任何情緒,不帶任何表情的剛毅臉龐,更是讀不出他現在的想法。
他在生氣嗎?克莉絲蒂偷觀他一眼。說真的,她還沒看他生過氣,他總是掛著冷漠的表情,讓人不易猜出他的想法。
「沒什麼,到了下一個城鎮休息」下就好了,我不想給你添任何麻煩。」她吶吶說著,小手藏進裙子里握緊。每當她感到害怕或是不知所措時,她都會做出這樣的動作。然後她又用長裙把雙腳蓋住,企圖「毀尸滅跡」,來個眼不見為淨。
她想證明自己一點也不麻煩嗎?可惜她早就失敗了,因為身為「女人」,就已經注定她是麻煩了。
「你的腳已經腫起來了。」斐皓在心中嘆口氣,不失溫柔地把她的腳拉出來,舉起她的腳仔細地觀察著。他再看看她手上的鞋子,就是這種中看不中用的鞋子,才會害得她雙腳紅腫,還起了些小水泡。還有這身衣服,一點也不適合旅行。看來他得為她添購一些適合她的衣服了。
「沒關系,泡泡水之後已經好很多了。」她試圖站起來,可是雙腳一點也不听話,讓她受不住疼痛地倒下去。
「小心!」斐皓一把扶住她,否則她就和她的鞋子落得同樣下水的命運了。
「謝謝。」她勉強站好,腳底猶如針扎,真的痛死了。該死的鞋子!她把所有的錯歸咎到這雙好看卻不耐用的鞋子上頭。
「你確定已經好了?」打死他都不相信。
「是的,我們可以走了。」克莉絲蒂深吸了一口氣,穿好鞋子,邁步走在前頭。
其實她每走一步都痛苦萬分,可是她咬著下唇不讓自己的脆弱由嘴里傳出。身為公主,她不能因為一點小事就屈服,她要忍。
斐皓搖著頭,他佩服她的堅忍,只是看著她這樣難受,他也不舒服。他曾答應國王要好好保護她的,而他向來就是個信守承諾的人。
「上來吧!」斐皓背向她說了一句。
「沒關系,我可以走。」她謝絕他的好意,即使他寬闊的背是那麼吸引她靠過去。
「就算腳廢了也所謂?」在她即將邁步時,斐皓又說。
腳廢了?有那麼嚴重嗎?他的話讓克莉絲蒂停下腳步,仔細想這個問題。
「不會的,我只要休息一下……」
「你若是要繼續走我也不勉強,不過,你很有可能會永遠也不能走路了。你願意付出這樣的代價嗎?」他故意說得很嚴重。
「不會吧!」
「會。」他的語氣斬釘截鐵,令她真的擔心起來。
「那……我不輕哦!」經過一番衡量,她妥協了。
大家都說他是一個值得信任的人,他應該不會騙她才是。
「我想我可以承受。」可不是每個女孩都有這樣的殊榮,這還是他第一次背女孩子呢。
他的背好寬……她放心將自己的重量交付在他身上,心底充盈著滿滿的安全感。
斐皓嘴角微微一場,這輩子,他說謊的次數屈指可數,若不是為了讓她別再虐待自己的腳,他也不會撒謊。
他不是彥綸,沒有那種把天下落難的少女當成自己責任的喜好,但克莉絲蒂就是有辦法勾起他所剩無幾的憐惜情緒,然後利用它們,讓他心甘情願地為她做事。而且他也答應過國王要好好照顧她,所以關心她成了理所當然……斐皓為自己找了一個完美的籍口。
「如果你覺得很重的話,可以放我下來自己走。」這可是她第一次被男人背著呢。
她這樣緊貼著他,斐皓身上獨有的男性氣味傳入她的嗅覺,那是陽光的味道「你說對了一件事。」走了好長一段路之後,斐皓突然啟口。
「什麼事?」
「你真的不輕。」斐皓輕輕地笑了。
克莉絲蒂可以感覺到他肩膀微微的抖動。
他在笑?!
原來他也會笑的。他的笑容是什麼樣子呢?和他相處的這一段時間中,她從沒見他笑過……她突然很想看看他的笑容。
斐皓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勁了,竟有種逗她的沖動,那句話就這樣溜出口,連他自己都感到說異。
他告訴自己,他只是想讓她放松一些,沒有別的原因……
***
許多高壯的馬兒站在克莉絲蒂的眼前,她反射性地往後退了一步,撞上一直在她身後的斐皓。
「你的腳不適合走路,騎馬也比較不會那麼累。」休息了一晚之後,他考慮到她的狀況,決定買兩匹馬兒代步。
穿著新衣服的她看來更像個少女,粉藍色的裙裝年輕活潑,卻又不失典雅!和斐皓身上藍色的衣服極為搭配。她腳下也已換上旅行用的半筒靴,現在的她看起來像個旅人,比較不像「公主」了。
「不用了,我可以走。」克莉絲蒂將手埋進裙子里緊握著,又端出公主的高貴模樣,好像什麼事都難不倒她。
實際上,她不會騎馬,也害怕騎馬。以前的經驗告訴她,馬兒是種很可怕的動物,它會把人摔下馬背——她曾經看過特雷爾摔下馬背,整整休息了一個多月才好,自此,她拒絕讓馬兒接近她,也絕對不騎馬。
「你怕它?」雖然她很努力地想維持公主的驕傲,可是從她怯懦的眼神可以看出來,她在害怕。
他同時也發覺了一件很有趣的事,當克莉絲蒂緊張或害怕的時候,她的手就會不由自主地藏到裙子里,緊緊地握著。
「它們會把人摔在地上。」她陳述著事實。她發誓,這輩子她絕對不會再上馬。
「馬兒都很溫馴的,只要不對它們施虐或是傷害它們,它們是天下最和善的動物。」斐皓一手模著馬,眼中是對馬兒的喜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