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您貴為一國天子,對這種雞毛蒜皮的小事感到好奇,實在令人感到萬分不解。另外,您突然派人將我從六王府擄到這里,如果被王爺知道了,恐怕有些不太好吧?」
皇上和李容欽之間的關系如今已經是如履薄冰,如果再讓他知道皇上暗中將她帶到這里,說不定一怒之下……
她不敢去想那後果。
李容欽表面上看來雖極不正經,又以捉弄人為樂,可一旦被人給惹毛了,他肯定也是不一個好說話的主兒。
假如兩兄弟真因為自己而發生爭執,手握天下生殺大權的皇上,萬一在一怒之下真要了李容欽的命,怎麼辦?
似手看出她臉上的擔憂,李容堪調侃道;「莫非你在擔心,老六知道你被朕私下請到這里一聚後會吃醋?」
「我不該有這些擔心嗎?」她反問。「畢競我現在的身份是六王爺的妻子,皇上無緣無故將我從王府帶到這里,若是被王爺知道,到底不是一件什麼好事。」
言下之意是——您就快些命人將我送回王府,免得兩兄弟真因此而起了什麼爭執可就不太好了。
沒想到她不馴的姿態,更加引出了李容堪幾分的好興致。
天闕王朝皇帝的後宮最不缺的就是美女。
雖然穆環貞的姿色並非最上乘,可是比起他的那些妃子,卻別有一番味道和風情。
男人的通病,看到有趣的女子,總會不由自主的受其吸引。
可是沒等李容堪開口說話,外面隱約傳來一陣打斗聲。
兩人同時一征。
不多對,就見一個年輕的護衛一臉慌張的闖進來,跪倒在外,「皇上,大事不好,行宮突然闖進不少東夷殺手,皇上此次微服出宮的行蹤暴露,那些東夷殺手不知從哪里得來消息,已經將行宮團團包圍。」
李容堪一怔。
他這次出宮,因為不想聲張,所以只帶了十幾個貼身護衛和太監成德,沒想到竟會暴露行蹤,被東夷殺手阻截了個正著。
那護衛神色凝重的說︰「屬下等人已經讓陳五回宮去召集救兵,可是皇上,再過不久,東夷殺手就會殺到這里,為了皇上的安全,您現在就從後門離開,屬下等人會誓死護皇上周全。」
正說話間,外面的打斗聲越來越近。
穆環貞被這種情況嚇了個半死。
她也太歹命了吧,居然遇到前來刺殺皇上的刺客?!
可眼前的情況根本不容許她再多想,外面越來越近的打斗聲提醒她,如果再不離開,她很有可能就會變成那些刺客刀下的亡魂。
手臂突然被人拉住。
她嚇了一跳,一看竟然是李容堪,他一把扯住她的手晚,低聲道︰「同朕一起走。」
說著,在幾個護衛的掩護下,兩人跑向後門。
讓她意外的是,這行宮的後門外居然是一片荒郊野嶺,當一行人從後門出來的時候,就見眼前埋伙著十幾個黑衣打扮的殺手。
幾個護衛見此陣勢,急忙道︰「皇上快走,屬下會盡力攔住他們……」
說話間,兩伙人已經打在一起。
李容堪扯著穆環貞躲過那群黑衣人的追趕,拐進了一片小樹襪。
可就在這時,不知從哪里射出了一支冷靜,正中他的右腿。
突如其來的疼痛讓他悶哼一聲,穆環貞踉蹌了一下,就見他的右腿上插著一支利箭。
她心里一驚,有心想不理這個強行把自已擄到這鳥不拉尿的鬼地方,又害自已被追殺的人,可從小接受的教育,卻讓她沒辦法眼睜睜把他扔在這里等人來宰。
幸好那幾個黑衣人被護衛絆住,尚有余裕幫他,她小跑過去,一把將李容堪扶了起來,焦急的問︰「皇上沒事吧?」
李容堪的右腿受了靜傷,行動受到阻礙。
大顆大顆的汗珠從他額上滾下,身體只能借著她的肩膀來支撐重量。
「朕……暫時還死不了。」
穆環貞見他五官揪成一團有些難受,心知必定是極疼,他額上才會大顆大顆的掉下汗珠。
她使盡吃女乃的才氣,扶著他穿過樹林。
幸好不遠處有一個山洞,為了避免那些黑衣人太快找到他們的位置,她拖著受了傷的李容堪躲進山洞。
里面有些潮濕,可現在是午時,陽光充足。
穆環貞將他扶到一處看起來還算干淨的地方,慢慢讓他坐下。
由于李容湛的右腿插著靜,這讓他坐起來有些麻煩。
他死咬著下唇,指著腿上的靜,強顏歡笑道︰「知道六王妃有沒有膽識,將朕腿上那礙眼的東西給撥掉?」
「皇上確定信任我嗎?別到對候把皇上弄疼了,您就治我一條罪……」
「你這女人心眼還真多。」他強忍痛意,坐得有些難受,「好了,你拔吧,朕並非不講理之人,就算你真將朕的腿弄瘸了,朕也不會怪罪于你。」
「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當年雖然主修心理學,可最基本的醫學知識也略知二一。
慢慢揭開李容堪的袍子,此時鮮血已經染紅了褲管,如果再不止血,她擔心後果會更加嚴重。
可是硬生生掉那支箭,一定會痛得他死去活來。
四下梭巡了一圈,什麼有用的東西都沒找到。
最後,她低頭,一把將自己的外袍撕下來大半塊,工工整整的摺好,送到對方嘴邊。
「張嘴,用牙齒咬著,免得待會兒疼極了,皇上再誤傷到自己就不好了。」
李容堪背靠著山洞的岩石,看著她遞來的布科,眼底閃過一抹復雜的神色。
他沒有吭聲,接過來,輕輕咬到嘴里。
穆環貞投給他一記淡淡的笑容,輕聲問︰「那些東夷人為何要刺殺皇上?」
自從來到這個朝代,偶爾閑聊時也從李容欽的嘴里听說過一些天闕王朝之外的幾個小柄家。
東夷位于天闕之東,是一個注重軍事的小柄。
由于天闕與東夷邊境長年駐守天闕軍隊,所以一般情況下,東夷人不敢輕易闖入天闕的地界。
「我天闕周邊有很多小柄,唯有東夷,始終不肯歸降天闕……啊——」
正含混不清的說著,李容堪突地慘叫一聲。
因為就在這時,穆環貞一把拔去他腿上的利靜,鮮血頓時迸出。
她急忙又將外袍撕下一片,小心翼翼的包住不斷流血的傷口。
李容堪的心里忍不住升起幾分微妙的變化。原來她剛剛和自己講話,是故意分散他的心思。
眼前這小女人,認真為他包扎傷口的模樣,竟讓他沒來由的一陣心悸。
他無法形容內心深處的感覺。
大概是從小到大,凡是與他接觸的女性,都帶著謙恭和卑微,就算是和自己同床共枕多年的妃嬪,每次見了自己,仍是都用極盡討好的語氣來說些言不由衷的客套話。
他知道那些女人想在自己身上得到的,不外乎地位和權勢。
後宮之中原本就沒有真情存在,上百個女人共侍一夫,私底下的那些勾心斗角、爾虞我詐,在他看來,不過就是一場無聊的笑話,做為被爭奪被討好、被極盡奉承的角色,他一直冷眼旁觀,任那群女人爭得你死我活。
可夜深人靜之時,內心深處又不免升起幾分孤獨。
沒有一個女子能真正走進他的內心,只因在復雜的深宮之中,每個人都戴著面具活著,一個個的都為了自已的家族和將來,使盡手段費盡心機,這樣的人如何能談真心?
可眼前的穆環貞卻與那些人完全不同。
幾次相處,他發現這個女人對自己雖然有敬意卻並不奉承。
救他,對她來說仿佛只是一種責任和義務。
他想,如果此時受傷的是路邊一個普通的人,她也不會眼睜睜看著對方就此死去,而是同樣會伸出援手,盡心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