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學一堆禮儀,讓她幾乎生不如死。
這一留,真不知道何時能再回美國呢?她開始有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為什麼在她年紀輕輕、花樣年華的時候,竟要被困在此地不得動彈?!
「丫頭,茶道是日本一種教養及精神方面的訓練,甚至還有專門的茶道學校。規矩自有它的大道理,不只要泡得好喝,姿勢、時間及細節也都很重要。照你的泡法,太糟蹋那個茶了。」老人寒著臉糾正她的觀念。
後藤千穗偷扮個鬼臉,嘀咕著︰「才怪!分明是那些茶糟蹋了我!」
日本人最怪了,不只有茶道學校、插花學校,烹調、歌舞伎……等等,甚至連新娘學校都有了,也算是日本的另一種奇跡吧。
她鼓起信心,喝了一口自己泡的茶。振振有詞道︰「不會呀,喝起來都一樣。」
她從沒喝過茶葉,自然覺得大同小異,根本喝不出其他感想。
「別反駁!重做听到沒有!」
後藤千穗微使性子地嘟著嘴︰「爺爺,我將來又不會嫁給日本人,我學這些根本沒有用嘛!」
才待了幾天,她已覺得度日如年,開始懷念起美國的自由作風了。
若不是看在爺爺患有心髒病的分上,她還真想蹺家流浪去,但就怕把剛認的爺爺氣死,那未免太大逆不道。
「你說什麼!」後藤正剛臉色愈來愈陰沉。
「本來就是!我是很想照爹地和媽咪囑咐,听您的話,但是我真的受不了!日本的規矩太多,等我真地學成了,都成了老姑婆一個。再說我只待一陣子,學了本來就沒用,回美國就忘記了。那麼我留在日本的期間,我們何不好好相處,別學那些有的沒有的東西,大家都樂得輕松!」
「你真想氣死我嗎?叫你學禮儀,卻被你說成這樣!」老人氣得發顫。
「爺爺,是你太古板了。社會一直在變,你卻一直守著舊傳統,那不是很糟糕嗎?學這些不切實際的東西,還不如去學電腦來得實在些!」「這哪里不切實際了?你這個小丫頭,日本的傳統能一直傳承,自有它可取之處,否則我們怎麼可以立足于國際上呢!」「這點我也一直覺得很奇怪,日本人某些觀念古板得要命,偏偏科技又不差,不知道跟民族上的固執有沒有關系?」她不解地望著他。
「你……閉嘴!」後藤正剛氣呼呼地怒視著她。
「我有講錯嗎?這不是事實嗎?像爺爺也很固執呀!不是嗎?」
「我——」
後藤女乃女乃看到老公氣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連忙過來打圓場︰「千穗,你姑姑正在找你,快上樓去。」
「喔。」千穗應了聲,早巴不得走人,連忙起身。
「站住!我還沒說完……」後藤正剛站起身就要阻止。
「快去!」後藤女乃女乃催促著心愛的孫女。
「你在做什麼!」老人冷聲地問另一半。
「你也別太苛求千穗了,她這幾天一直試著去學習,但畢竟她不是受日本教育,而是美式教育,你也該對她寬松一些。」
「就是因為她受那些洋鬼子的教導,才沒有半點淑女之態,再不趕快教她,那還得了!」
「還不是你當初和健一鬧成那個樣子,不然,健一怎麼會決定去美國工作?」
「反正她現在回來了,就得照我的話做!」老人很堅持。
「你這樣只會讓她討厭你而已!」
「我又沒要她喜歡我,女孩子家規矩還是學一點比較重要。」他才不在乎。
後藤千穗上樓後,忍不住抱著電話跟雙親抱怨︰「媽咪,你有沒有打算再生一個給爺爺玩——」她快被玩死了啦!
※※※
美國紐約四方行動分部
今夜,組織內顯得很不平靜,已是凌晨一點,頂樓的會議室卻依然燈火通明,氣氛顯得十分凝重。
圓形的桌子旁,首座是四方行動的執行總裁「總司令」——龍又玲,陪在一旁的是組織內最有分量的六位大老們和一個超級大笨蛋——海神明。
就是因為他一通電話,害得眾人半夜從床上被挖起來處理這件事,使在場七位極有分量的長者,臉色是一個比一個難看。
海神明極委屈地扁著嘴。
大家干嘛瞪他,他又不是故意在半夜打擾他們的長眠……呃,更正,是睡眠。
沒事看到一堆老人的老臉,他也不開心呀!又不養眼咩!
龍又玲瞥了在場的人一眼︰「大家都知道前因後果了,今夜特地請您們來一趟,是要討論出到底這只‘追妻令’究竟該算南令主——龍在天的賬,或是由誤接此令的北令主海神明來執行。」
「當然要算龍在天的啦,這本來就是他的‘追妻令’。」海神明立即表明態度,捍衛自己的權利。
「誰教你笨到替他接了,不然不就沒你的事。」雷老潑他一盆冷水。
「看你平日聰明,想不到也有踢到鐵板的一天哪!」閻老對海神明直搖頭。
「干脆就算你的好了!反正龍在天也跑了。」東方老模著白胡須輕松說道。
「這倒是。」李老沒好氣地彈彈手上熱呼呼的傳真。
他們剛才收到龍在天從今天起決定休息兩個月的FAX,理由是天王寺哲曾說過他贏的賭債隨時可以兌現,所以龍在天丟下一切公事閃人去了。
海神明的事,加上這張傳真,讓他們看清楚龍在天對今天的事早有預謀;也看穿了他利用他們平日對他的信任,竟躲過了從沒失誤過的「追妻令」。
想必以後大家都會記取教訓,絕不敢再大意了。
不過,他們真的沒有想到會有令主敢挑釁組織的威信,龍在天算是讓大家開了眼界,也讓他們了解長久以來組織內結構松懈之處。
「怎麼可以!我抗議!我未滿三十,並不符合規定。這只‘追妻令’還是應算在龍在天的頭上才是,對不對!姑姑?」海神明努力尋求支持者,他才不當龍在天的替死鬼呢。
龍又玲從緊閉的齒縫逼出話來︰「這事由大老們決定,我不會干涉。」
「姑姑,你偏心!都不幫我,雖然龍在天是你真正的佷子……」
「跟那沒關系!我向來是公事公辦。」海神明的話使龍又玲更加火大。
被別的令主公然地反抗也就算了,偏偏這個人還是她的親佷子,讓她一張老臉都不知要往哪兒放。
「好嘛!人家只是說說而已,你不要生氣嘛!」海神明小小聲地抗議。
「閉嘴!再吵就算你的分好了。」
海神明連忙伸手封住自己的嘴巴,不敢再說一個字。
嗚……姑姑好凶喲!大概是半夜被人吵醒心情不好,不過,也可能是到了更年期的關系。
經過半個小時的討論,六位大老總算達成共識,一致同意把結果交給龍又玲決定,就各自回家補眠去。
龍又玲推推眼鏡,隱隱的青筋又浮現出來,雙眼怒瞪著早趴在桌上不知道睡到哪邊去的海神明。
他每回開會都必睡無疑。
對海神明她只有一句評語——狗改不了吃屎。
她毫不留情的拿起公文夾用力打下去,海神明立即跳了起來︰「可惡!是誰偷襲我?」
「我。」龍又玲雙手抱胸,高傲地俯視他。
「咦——是姑姑喔!」海神明揉了揉被打痛的地方之後,總算清醒了些。
他看向一旁,發現會議室內除了他跟姑姑外,大老們已經全走光了。
不好!他又不小心給他睡死了,只好尷尬地對她笑了笑。突然間,他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對了,你們會開的怎麼樣?」
龍又玲嘆了口氣,說︰「結論是——這回的‘追妻令’仍是算南令主龍在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