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處理一些事情。」對于跟日商公司的合作案沒談成,他跟公司的高層干部臨時開了個會議。
「有關合作案?」從昨天回來到現在她都還沒听說那件事的後續發展。
韓光唇角微揚,「你不用擔心那件事,不過,我要跟你說的事情也跟它有關聯。」
「要進來談嗎?」她禮貌性地問。
「不用了。」他佇立在原地,「你這兩天進公司如果有听見什麼傳言的話,不要放在心上。」
「傳言?指什麼事?」她才剛在公司工作沒多久,會有什麼傳言跟她有關,而且還勞動韓光親自來跟她照會?
他稍作思忖後決定先把事情告訴她,「那個日商代表對外放話說昨天是你主動誘惑他,想藉此拿到雙方合作的合約。」
「我的眼光才沒那麼差勁。」尉遲潼聞言並沒有太大的反彈,僅是不屑地哼了一聲。
她的反應令韓光不禁莞爾,「這件事我會去找對方處理妥當,你還是維持你原本的樣子,不要受到任何影響。」
「你以為我听到後會躲起來哭嗎?」她傲然地抬起下巴,「我才沒那麼軟弱,況且犯錯的人又不是我,該挖個洞躲起來的人是那個色鬼才對。」
「嗯,我就知道你這麼恰北北的人一定不會輕易被打敗的。」听見她這麼說他就安心了。
「哼。」他到底是來鼓勵她還是來損她的啊?
「那你早點休息,我也要回房間梳洗了。」他轉身準備離去。
「等等,我想先向你請個假。」後天她要跟媽媽一起去祭拜爸爸,應該來不及回公司上班。
「什麼時候?」韓光淡淡地問。
「後天。」
「嗯。」他輕輕頷首,沒有深究的意思,「還有別的事嗎?」
尉遲潼搖了搖頭,「你不問我請假的原因?」他不是最怕她偷懶不去公司,怎麼這會兒連問都不問就準了她的假?
後天……他望著她,眼底漫著淡淡的憂傷,沒有多說些什麼。「晚安。」韓光轉身回房。
「哥——」韓亮從房間里探出頭來,「你剛剛去找小潼嗎?」
「嗯,你也還沒睡啊?」韓光停在門口不遠處,所有的愁緒瞬間隱沒在他一慣的笑容里。
「我可以跟你聊聊天嗎?」韓亮笑嘻嘻地跟他招手,「進來坐一下。」
韓光依言走進他的房間內,「你想找我聊什麼?」
「這邊坐、這邊坐。」他跳到床上坐定,殷勤地招呼韓光坐到他身邊的位置。
「你這小子又想拜托我什麼事了?快說吧。」他坐在床沿,一眼就看穿了韓亮的企圖。
「你怎麼知道!真不愧是我的哥哥。」他直呼不可思議。
「有眼楮的人應該都看的出來你別有所求。」韓光探手故意揉亂他的頭發,「這一點也不稀奇。」
「你覺得小潼怎麼樣?」韓亮完全不理會頭發被弄亂,雙眸熠熠發光地切入主題。
「不錯啊,怎麼了?」他早就想過亮會來跟他討論這件事,只是沒想到會這麼快。
「我很喜歡小潼。」他不拐彎抹角地直言,「也打算正式追求她。」
韓光停頓了下,開口的同時臉上還是掛著淡淡的笑,「很好啊。」
「真的?」他喜出望外,「我還以為你會反對呢。」
「我有反對的理由嗎?」他笑著反問。
「我以為你也會喜歡小潼,而且小潼好像比較喜歡你,老實說她拒絕我很多次了,可是我不會輕易放棄的?」國父革命十一次才成功,他連十次都還不到呢!
哦?他怎麼感覺不出來她的「喜歡」?「不過,小潼跟那些喜歡你的女孩不同,你如果真的想跟她交往,你也要改變你的交友態度。」
「我知道,所以我是很認真的。」韓亮正經八百地宣告。
「那你得加把勁才行。」他似乎比自己想像中還要嚴肅地看待這件事,看來他並沒有把它當兒戲。
「哥,你認為爸媽會同意嗎?」縱然他們沒有血緣關系,但是事情還是有點棘手,他很擔心過不了爸媽那一關。
「這你要問他們才知道了。」韓光沒有多表示意見。
「但是……你真的對小潼沒有其他的情感嗎?我總覺得你對她的態度不太一樣。」一向不喜歡跟外人有太多接觸的他,卻在短時間內就接納了尉遲潼,光是這點就很耐人尋味了。
「是嗎?我怎麼不覺得。」他對她是多了一份情感,但真要探究的話,應該是心疼吧。
「你如果真的喜歡小潼,我們可以公平競爭,讓小潼自己選擇,小潼不是東西也不是玩具,不能讓來讓去的。」韓亮伸手攬著他的肩膀。
韓光斜眼睇視著他許久,嘲謔地道︰「你這個毛頭小子還稱不上是男人,所以怎麼跟我公平競爭?怎麼看都像是我在欺負你。」
「什麼嘛,我是很認真的。」他沒好氣地撇撇嘴。
「時間不早了,我還沒洗澡呢。」他起身的動作讓韓亮放在他肩上的手臂落了個空。
「哥——」韓亮似乎還不打算就這麼結束。
「好吧。」韓光攤攤雙手,「假如我準備加入戰局的話一定告訴你,這樣你滿意了嗎?」
雖不滿意但可接受,「一言為定。這也是男人之間的約定喔。」他在他帶上房門前補上一句。
在門掩上的那刻,韓光的心情才得以放松下來。
亮的話讓他注意到從沒正視過的問題,他對小潼真正的想法究竟是什麼?
有些事留下的痕跡叫做回憶,但是不堪回首的記憶卻是夢魘……
她可以遺忘掉那些傷心的回憶是件好事,他沒有理由破壞現狀。再者,他已經跟亮分享了一半的父愛,他又怎能在此刻破壞他的幸福呢?
第七章
林惠美將祭祀用的水果及鮮花一一放到供桌上,想到她深愛的人就此長眠在這個莊嚴肅靜的寶塔里,她的心境還是起了陣陣波瀾。
縱使時間過了這麼久,她的心還是會隱隱作痛。
「媽,你沒事吧?」尉遲潼伸手抱抱母親,從她懂事以來,每一年爸爸忌日這天,她總要負起安慰媽媽的責任。
「沒事,讓你擔心了。」情緒一向內斂的林惠美顯得扭捏,「很好笑吧,你爸爸都過世這麼久了,而我也再婚了,但是,來到這里還是會勾起以往的回憶,仿佛你爸爸還是在我身邊似的。」
「你很愛爸爸嗎?」她將桌上的供品擺放整齊。
「嗯,只不過我們的緣分太短了。」
「對不起,我對爸爸的事一點印象也沒有。」她永遠只能當個听眾,沒辦法像別人一樣,說起家里的爸爸就侃侃而談。
「傻孩子。」林惠美憐愛地輕撫她的臉龐,「很謝謝你陪媽媽走過這麼長的一段時間,卻從來沒抱怨過你的成長過程中沒有爸爸的缺憾,你就是你爸爸留給我最好的禮物。」
「幸好當年你沒有把我送給別人。」她試圖讓氣氛不要太凝重。
「你那麼可愛我怎麼舍得送給別人。」林惠美終于展露笑容。
「來這里祭祀的人有大部份都是當年罹難者的家屬嗎?」尉遲潼注意到周遭的人似乎在每年的今天都會到場。
「嗯,當年公祭之後,很多罹難者就跟你爸爸一樣在這里長眠。」那個事件在他們心里都烙下了無法抹滅的傷口,盡避時光飛逝,那種痛依然還是存在他們的內心深處,只是沒有人願意再提起。
在這里,她看見人世間最無常的死別,也了解人命是多麼的脆弱,更見識到人性的堅強,在重大的創傷過後,每個人都有不同的方法來治療心里的傷,撫平失去親人的痛,重新在人生的道路上站穩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