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她微微笑,「我班上有女同學想認識你耶!希望我能介紹你跟她認識。」不可否認的,他的確是長得很……英俊,不過,他可不是個易于親近的人。
「為什麼想認識我?」他瞟了她一眼,隨口問。
「她覺得你很酷又很帥,想和你做朋友。」她據實以告。
做朋友?他的眉一挑,「然後?」她怎麼說?
「我跟她說我需要先問過你的意思才能回復她。」
黑帝斯好看的眉頭一擰,「這個還需要來問我嗎!如果我無所謂的話,妳真的打算介紹我和對方認識?」她一點都不在乎嗎?
皺起眉頭,桑橘兒用手將自己的眉稍往上撐起,「你一定會這樣回答我──沒、興、趣。」
黑帝斯看了她的表情,擰起的眉頭舒展開來,唇角勾勒出一個迷人的弧度。她倒是慢慢模熟他的個性了。「妳沒跟她說我們的關系?」
「說了。」她點頭,忽然發現此刻車子行駛的方向不同,「我們不回家嗎?」
這還差不多。「今天我們在外面逛逛,吃過晚餐後再回去。」
叮叮咚……一陣音樂聲響起,她從背包內找出手機,按下接听鍵,「喂,阿姨,怎麼了?哦……好。」
雖然對于桑家的事不太有興趣,不過既然找上橘兒了,他當然得問一問,「怎麼了?」
「阿姨有事找我……」們字含在嘴里,沒有說出口。
「什麼事?」
「我也不知道,阿姨只說見面再談,听她的語氣好像很急。」她頓了一下,「我們能不能先回我家一趟?」
「嗯。」黑帝斯也沒有多說什麼,旋即調轉車頭往另一個方向駛去。
半小時後,他們已經置身在桑家的客廳了。
葉芳美的臉色凝重,雙眼也微微紅腫,顯然才哭過不久。
「爸、阿姨,到底發生什麼事了?」桑橘兒關切地問。
黑帝斯只是靜靜坐在桑橘兒身旁,不發一語。
葉芳美開口道︰「橘兒,妳還記得我的佷子大衛嗎?」
「大衛……」事情和他有關嗎?「記得,他怎麼了?」
「他一直有頭痛的癥狀,上個月疼得特別厲害,到醫院去檢查才發現他的腦里長了腫瘤,是惡性的,醫生說得盡快開刀取出,否則……他才二十歲啊,還那麼年輕,還有美好的人生和前程……」葉芳美說不下去了,低聲啜泣。
桑克輝拍拍她的肩膀,低聲安慰她。
「怎麼會這樣?開刀日期排定了嗎?」她也只能替他祈禱,希望他能早日恢復健康。
黑帝斯微瞇起眼,已經明白葉芳美的用意為何了。
葉芳美抹了抹臉上的淚,「我們找了好幾個一流的名醫會診,他們都搖頭,沒有醫生敢替他開刀取出腫瘤……」
「那怎麼辦?」一流的名醫都束手無策了,她能幫上什麼忙?
「前天大衛又頭痛暈倒了,被人緊急送到聖菲爾醫院去,經過一連串仔細的檢查之後,莫院長告訴我們腫瘤生長的位置很刁鑽,要成功開刀取出的機率不到一成……」
聖菲爾!可惡的莫爾霍,竟然出賣他!黑帝斯在心中低咒。
不到一成?桑橘兒的臉色微微一白,難道真的只能等死了?
葉芳美偷偷地瞟向面無表情的南宮聖,心情益發地忐忑不安。「莫院長告訴我們,全世界只有一個人有那麼高超的醫術可以救得了大衛。」她也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橘兒身上了。
聖菲爾的莫院長!她像是想到了什麼,狐疑地轉頭看向身旁的黑帝斯。
「是的、是的,莫院長說的那個人就是妳的丈夫南宮聖。」葉芳美激動不已地迭聲道。「聖,請你救救大衛……」
竟然就是黑帝斯!她還在努力消化這個訊息。
黑帝斯不假思索地拒絕了,「我沒空。」
他的回答不啻是死神的宣判,血色迅速地自葉芳美的臉上褪去,「拜托你,救救大衛……他不能死,他是我們葉家的唯一血脈……」
他仍舊不為所動。
葉芳美淚眼婆娑地望向桑橘兒。
不待葉芳美開口懇求,她立即主動地加入央求的行列,「黑帝斯,你救救他,好不好?」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沒其他的事,我要回去了。」他長身而起,徑自朝門口走去。
「爸、阿姨,那我們先回去了,我會想辦法說服他的。」桑橘兒趕緊追出去。
桑克輝和葉芳美相對無言,他們也只能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橘兒身上了。
黑帝斯坐在車內等她,引擎已經發動。
「你為什麼不肯替大衛開刀?」她望著他專注開車的側面。
「我為什麼要?」他涼涼地反問。
她愣了一下,「呃呃……救人是醫生的天職,只要還有一絲絲希望,我們都不應該輕易放棄,不是嗎?」
「葉芳美剛剛不是也說了,他們找了好幾個一流的名醫會診,沒有人願意冒險替他開刀,這就表示他已經病人膏肓、回天乏術了。」他不帶一絲感情地評論。
「可是爾霍也說了,全世界只有你有那麼高超的技術可以救大衛一命。」
「大多數的醫生都認為他沒救了,我沒有必要強出頭,那對我又有什麼好處?」他熟練地將車子駛進一家庭園餐廳的停車場停妥,隨即下了車。
「你可以要求報酬,也是善事一件,葉家人都會很感激你的。」她也跟著下車,在彎彎曲曲的小巷子里走了四、五分鐘,一個精致的小庭園出現在眼前,草木茂盛,布置得極為優雅月兌俗。
庭園里只擺放了十來張圓桌,有一半已經坐了客人,在花木盛開、燭光搖曳的庭院里享用美味的晚餐,低聲細語,別有一番意態悠閑的浪漫風味。
身著白色制服的侍者笑容親切地引領他們入座。
他點了餐,闔上Menu交還給侍者,不痛不癢地道︰「我的錢已經夠多了,更不需要葉家人的感激。」
「就算是我拜托你,也不行嗎?」她的眼神里充滿希冀。「只要你願意伸出援手幫他,他的生命就有希望可以延續下去。」
侍者送上一籃香味四溢的面包和番茄,「請慢用。」
黑帝斯執起刀子將番茄切開,在面包上涂抹,然後再灑上一點鹽和橄欖油,遞給她。
她接過面包,「謝謝。」
他嘗了口番茄面包,「葉芳美並沒有對妳很好,她的佷子和妳又非親非故,妳為什麼要幫他?」
「我只是不希望見到別人和我一樣痛失最親愛的家人。」因為親身經歷過,所以感觸更深。「當時如果也有像你這般醫術高超的醫生,或許我母親就不會那麼早離開人世、離開我──」記憶里有什麼被觸動了,她的聲音戛然而止。
瞥見她眼里閃爍的淚光,他的心彷佛被無形的力量拉扯,微微疼痛著。
他可以鐵石心腸、可以冷漠無情、可以冷眼看世間的生離死別,就是不忍見她傷心落淚。
黑帝斯的手橫過桌子上方,輕輕地拭去她頰上的淚,「妳別哭了,我答應幫他開刀。」
「真的?」她回過神來,驚喜地問。
他沒有出爾反爾的嗜好,「既然爾霍已經替他做過檢查,等我明天看過相關的檢查報告之後再決定開刀日期。」
她欣喜地緊握住他的手,「謝謝、謝謝。」
瞧她高興的模樣,他的心也不再微微疼痛了。黑帝斯輕嘆一聲,「真拿妳沒辦法。」但是,他卻願意寵溺她,讓她未來、永遠都能這麼快樂。
一雙溫柔帶笑的狹長眼眸再加上充滿寵溺語氣的「真拿妳沒辦法」,變成很厲害的武器,徹底地打動了她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