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莉說的話雖然殘酷,但是一字一句都是擺在眼前的事實,讓她無從反駁起。
「只要妳謹守本分,在這段時間內不要有任何非分之想,將來我成為別太太之後,或許可以考慮讓妳大哥繼續留在這里工作。」廚子滿街跑,閉著眼楮隨便抓都一大把。
「不然呢?」
「不然,他就等著包狀款款滾回巴黎去吃自己……」咦?剛才出聲發問的音階好像太低沉也太渾厚了點,不像是女人的聲音。
「我知道了。」海洋將鋪滿杏仁瓦片面糊的烤盤送進烤箱內,動作忽然一頓──
別離?!他不是去上班了,怎麼會……
那……剛剛的話他全听見了!
赫莉駭了一跳,方才趾高氣昂的態度立刻化為以水的溫柔,「離,你不是去上班了嗎?」一字一句既輕且柔,和剛剛判若兩人。
「若不是艾利斯通知我折返,我還真不知道妳會跑來跟她說這一些話。」別離淡淡地陳述出事竇,朝海洋般去一瞥,她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喜歡他有這麼難以讓人接受嗎?
海洋努力地穩住自己,他應該不會發現她的心情才是。
赫莉瞪了艾利斯一眼,離會不會生氣?「呃,我是……」她還在想該怎麼避重就輕地帶過這件事。
艾利斯對她的瞪眼視若無睹。
他不痛不癢的樣子讓赫莉氣悶在心里,等她嫁給離之後,非要他把艾利斯換掉不可。
「妳什麼時候和我父親勾搭上的?」別離漫不經心地提起。
要是老爸知道他的名譽被親生兒子污蔑了,肯定會破口大罵他這個不肖子。
和別伯伯勾搭上?她被搞混了,「什麼意思?」
「妳剛剛不是說想當別太太嗎?不過我奉勸妳還是打消主意的好,我父母的感情很融洽,而且恩愛,妳不會有機可乘的。」他說得跟真的一樣。
什麼跟什麼嘛!她又沒有戀父情結,「我怎麼可能想嫁給別伯伯,我要嫁的人是你──」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
別離的眠中閃爍著了然的光芒,他不慍不火地說︰「我曾答應過要娶妳嗎?妳又憑什麼在這里展現女主人的威風?」他是看在兩人父執輩的交情上,才讓她能夠在這里自由出入,但並不表示他會容忍她在他的屋檐下翻雲覆雨,她最好別測試他的忍耐限度。
「我……」也的質問她一個也答不出來。
海洋尷尬地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頷首,「嗯,很好,看起來找們已經達成共識了。」
一陣香味從烤箱里飄散出來。
阿薩姆倏地坐了起來,姚著尾巴,抬起頭望著海洋。
別離的心思也被香味勾引過去,「杏仁瓦片烤好了嗎?」
「就快好了。」再三分鐘。
口水快流下來了。他的手搭上海洋的肩膀,望著烤箱內溢散誘人香味的餅干,他不假思索地作出決定──吃過杏仁瓦片再去上玨,反正都遲到了。「妳有沒有算過妳會做幾種甜點?」
海洋不自覺地屏息,不敢亂動。
等了一會兒沒有響應,別離才將期待的目光從烤箱上收回,扭頭看她。
嚇,兩人原本就靠得很近,他這樣突然轉過頭來,她的心有一瞬間停止跳動,他溫熱的呼吸拂過她的頰,讓她有種錯覺以為他就要親吻她──天呀!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他興味盎然地研究她臉上驟生的紅霞,「妳的臉怎麼這麼紅?」白皙的臉龐增添了一抹瑰麗的顏色顯得……好看多了。
「我、我……」他靠得這麼近會讓她無法思考。海洋退了一步,「大概是烤箱太熱的緣故。」
烤箱太熱?烤箱里烤的是餅干又不是她的臉。他有趣地挑起眉,正打算問清楚之際,驀地被一只手拉開。
他們兩人同住在一個屋檐下,朝夕相處很容易會日久生情,這樣對她太不利了。赫莉察覺到危機逼近,「離,我也要搬來這里住。」
搬來這里?她又在想些什麼了?「為什麼?」他抽回手臂。
「我就是想搬來這里住嘛。」偷偷覷了海洋一眼,她總不能實話實說吧。
在她腦袋里打轉的心思他怎麼會看不穿,「我為什麼要答應妳?」他擺明了拒絕她。
「海洋她可以住在你家,為什麼我就不行?」她不服氣。更何況兩人的父親還是好朋友呢。
「她是負責制作甜點的師傅,妳又不是。」她這是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只要能住下來,她什麼都願意做。「我可以學啊。」
她做得來嗎?她在家里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千金大小姐,恐怕連廚房長什麼樣子都不扣道,還學做敞甜點咧。「我屋里又不是餐飲學院,妳要學做甜點走錯地方了。」
「我只是要在這里借住一陣子……」等到海洋離開就好。
叮!烤箱發出聲響。
杏仁瓦片烤好了。別離不理赫莉的轉過身去,看見海洋戴著隔熱手套打開烤箱,端出那盤香噴噴、金黃色的杏仁瓦片。
「等稍微冷卻之後就可以吃!」話還在舌尖,已見一只怪手無畏無懼地探向烤盤。
「小心燙。」
哇!好香。顧不得剛出爐的杏仁瓦片燙手也燙口,他攔截到一塊,在左右手之間更替交換,真的很燙呢!「啊!」一個失手,那塊杏仁瓦片就直直往地面墜落,他沒來得及拯救。
等在下面的阿薩姆一見喜從天降,尾巴興奮地猛甩,「汪汪!」牠三兩口就把那塊四分五裂的杏仁瓦片解決得清潔溜溜了。
「可惡。」別離很懊惱,「笨狗,便宜你了。」
海洋遲疑了會兒,才出聲道︰「牠不叫笨狗,牠有名字叫阿薩姆。」
「我只知道牠是在飛機上搶食我的蛋糕的笨狗。」他還特意加重笨狗兩個字的音調。
他還在記恨飛機上阿薩姆搶了他一口蛋糕的事!海洋一回想起當時的情景,擋不住瞬間涌上胸臆間的笑意如潮,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妳是應該放松心情多笑一笑,這樣不是很好嗎?不然人家還以為我欺負妳呢。」他繼續朝烤盤上的杏仁瓦片奮力進攻。
她不可思議地望著他一連吃了好幾塊,「欸,不燙嗎?」
「離,我要搬──」赫莉還在努力。
他呵呵一笑,「當然燙啊,可是愛吃沒辦法。」
「離,你有沒有在听人家說話?」赫莉不甘受冷落地拉住他的手。
他直覺反應地將海洋手里捧著的烤盤推開一臂之遙,「別覬覦我的餅干。」
「我才不希罕。」那些餅干會比她重要嗎?赫莉氣憤地沖上前,卻不小心揮手打翻了那一盤杏仁瓦片,看著那些餅干碎了一地,她愣住,「呃……」
「妳在做什麼?」來不及搶救,別離的臉當場黑了一半,既生氣又心痛地低吼了一聲。
「我……我又不是故意的。」赫莉瑟縮了一了。她不懂,只不過是一盤餅干而已,有必要這麼生氣嗎?不過,想歸想,她可不能那麼說,免得惹離更加不快。
「沒關系,我再重做好了。」海洋試著安撫他憤怒的情緒。
他還是有一肚子的怨氣,「妳到底還有什麼事?」
「我……」他冒火的模樣讓赫莉將到口的話硬生生地咽回肚子里。現在不是提出要求的好時機。「沒、沒事了。」
「那妳還留在這里做什麼?」他冷冷地問。
他趕她?
她幾時受過這樣的對待了?難堪地漲紅臉,她又羞又惱地轉身離去。
「赫莉小姐,慢走。」站在廚房門口的艾利斯點點頭。
「汪汪!」阿薩姆可高興了,邊搖尾巴邊將地板上的餅干一一掃進肚子里。
海洋走至櫃子前拿了一個密封罐蜇回,遞給別離。「這是花茶餅干。」和他相處一段時間了,她知道用甜食來消弭他的怒氣這一招不管何時都很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