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我媽咪叫我不要跟佣人的兒子一起玩。」雖然他也弄不太懂原因,反正照著做就是了。
丁綠竹的指定引起諸多不滿,抗議聲四起。
被指定的宮尹似乎有些應付不來這急轉直下的劇情,臉微微一紅,結結巴巴地道︰「我……我不……不玩。」
他壓根兒沒想到自己會被點名。
沒有料到他會拒絕,她先是一愕,隨即不高興地質問︰「你為什麼不要玩?是因為我不夠漂亮,所以你不要當我的新郎嗎?」
「不……不是的……」她很漂亮,笑起來像天使一樣。
「那來玩呀!」她打斷他的話。
「我……我要……念書。」他拿起腿上的名人傳記故事書,婉拒了她的提議。
丁綠竹憤怒地排開眾人,直走到宮尹面前,一把搶過他手上的名人傳記故事書撕成兩半,「現在可以陪我玩了。」
爆尹錯愕地瞪著無辜被撕成兩半的名人傳記故事書,「你……你為……為什麼撕破我……的書?」
她理直氣壯地道︰「誰叫你不陪我玩!」她無法忍受在他眼中區區一本書竟然會比她還重要。
「你……書是借來的耶!」書變成這樣叫他怎麼還嘛!
她手叉著腰,「我可以叫我爹地買很多本給你,只要你陪我玩。」粉雕玉琢的娃兒即使是驕縱蠻橫也可愛得讓人不忍責難。
他仍舊拒絕,「已經有那麼多人陪你玩了,多我一個少我一個並沒有影響。」而且其它人顯然並不歡迎他。
「我就是要你陪我玩。」她不接受拒絕。
爆尹彎身撿起被撕成兩半的名人傳記故事書,說話的語氣不卑不亢,「對不起,我不想玩。」
他清楚地明白兩人之間的差距,她是丁家的千金小姐,而他只是僕人之子。
「你……」丁綠竹惱怒極了,撿起腳邊的石頭就朝他扔了過去。
「砰!」
他閃避不及,那石頭就硬生生地砸上了他左邊的額頭,發出一道響亮的踫撞聲,刺眼的鮮血也應聲淌了下來。
「啊!」
「流血了……」
「媽媽——」
突如其來的狀況立即引起一陣混亂,尖叫、嚇壞了的哭聲此起彼落,而下綠竹則是傻了眼。
一瞬間,宮尹的半邊臉立即染滿了血,讓人觸目驚心。
反倒是傷患本身景為冷靜,臨危不亂,他不疾不徐地拿出口袋里的手帕接住傷口止血。
聞聲趕來的大人們也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
不就是小孩子玩辦家家酒嗎?怎麼會玩出血流滿面的這一幕來?他們到底在玩些什麼啊?
「小尹,你怎麼受傷了!」看到兒子受傷的俞燕青驚惶失措的喊道。
由于俞燕青的丈夫早逝,為了扶養兒子宮尹長大成人,她使到丁家來幫佣,亦和兒子一起住在丁宅。
「宮嫂,別著急,我先送小尹到醫院去。」先回過神來的丁家主人——丁慶城俐落地召來座車。
「我也……」俞燕青的眼眶泛紅,淚水就要決堤。
「媽,我只是去看醫生,一會兒就回來,你在家里等我們好了。」宮尹懂事地安慰母親。
于是丁慶城抱起宮尹上了車直奔醫院。
「小尹,傷口痛不痛?」在車上,丁慶城關切地詢問。
不可否認的,血淋淋的畫面讓人膽戰心驚,但是,宮尹的沉穩卻更讓他打從心底贊賞起來。
爆尹據實回答,「已經痛得沒感覺了。」
丁慶城想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弄清楚,「你怎麼受傷的?」
「我……我……」他不如該怎麼說。
一道怯怯的童音陡地從一旁響起,「是我用石頭砸傷他的額頭的。」她向來敢做敢當。
「綠竹!」丁慶城這時才發現女兒不知何時也上了車。「是你用石頭砸傷小尹的額頭?為什麼?」
「誰叫……誰叫他不陪我玩!」說到最後,殘存的一絲愧疚遠颶而去,她的語氣轉為氣憤。
不陪她玩?就這樣?「玩什麼?」丁慶城的心中微微一動,似有所悟。
「我們本來在玩辦家家酒,我當新娘,可是,宮尹他不肯當新郎,我很生氣,所以才用石頭丟他。」她氣呼呼地噘著小嘴。
就因為小尹不肯當新郎,她便用石頭丟他?
看著女兒倔強蠻橫的模樣,他才開始察覺自己和妻子都太寵愛她了,以至于讓她養成如此蠻橫的個性。
不能再這麼下去了,為了女兒好,他和妻子得改一改態度,好好地教育她,而不是一味地溺愛。
「綠竹……」
司機的出聲打斷了丁慶城要說的話,「先生,醫院到了。」
丁慶城立即抱著宮尹下了車,快步地走進醫院,經由護土的指引轉進急診室內。
丁綠竹則一路尾隨著。
然而從額頭被砸傷到抵達醫院做完縫合手術,直到回到丁宅,宮尹都沒和她說話。
***
爆尹躺在床上休息,不經意自眼角發現房門被拉開一道細縫,一抹小小的身影正從門縫中偷窺。
他不用看也知道是誰。
「小姐,進來吧。」他撐起身體坐著,臉色有些蒼白。
門外的丁綠竹磨蹭了好一會兒才推門而人。
他擺了擺手,「請坐。」
丁綠竹雖然驕縱蠻橫,心地卻不壞,她並不是故意用石頭砸傷宮尹的。
雖然如此,但她在床邊的椅子上落坐後卻高傲的開口,「都是你不好!要是你答應陪我玩,我就不會用石頭丟你了。」
「這樣是不對的,你……」宮尹發現她根本沒把他的話听進去,「那我是不是也應該在你的額頭上砸出一個一樣的傷口?」
她不自覺地模了模額頭,那一定痛死了!「不要!」
「為什麼不要?」他望著她。
「那很痛的。」她瞄了瞄他纏繞著繃帶的額頭。
「既然你也知道很痛,為什麼還要用石頭砸人?」他又問。
「我……」她終于愧疚地低下頭。「我不是故意的。」
爆尹一臉認真的勸道︰「下次不可以再這麼做了,知道嗎?」
「嗯。」丁綠竹點點頭。
這一年宮尹六歲,丁綠竹五歲。
***
「小尹,你要多多照顧綠竹哦。」
就因為丁慶城這句話,在學校內,宮尹只要一有空閑時間就會去找丁綠竹,份外注意她的情形。
就讀小學的孩子最為別扭,對于男女關系劃分得最清楚,經常都是男生一國,女生一國,各自為政,互不相干,就連牽手跳個土風舞也得隔著一枝筆或一把尺,彷佛對方有傳染病似地。
早上,丁家司機開著車子載著丁綠竹和宮尹來上學,他們上同一所小學,只是年級不同,而宮尹總堅持一路陪著丁綠竹,直到看她進了教室,他才轉頭走到自己的班級;下課的時候,只要他沒有事情要做,就會到她的教室外探視,即使只是看一眼也好;放學的時候,他也一定會早早整理好一切,背著書包等候她一起回家。
一開始,丁綠竹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也就沒有反對他的行為,但是,被同班同學取笑數次之後,她開始別扭了起來,討厭他的陰魂不散,更討厭成為同儕的笑柄。
然而即使丁綠竹總是惡聲惡氣地趕他,他卻始終不為所動地堅持到底。
又是放學的時候——「丁綠竹,你的男朋友來了!」有人眼尖的發現了宮尹的身影。
「哦!男生愛女生耶!羞羞臉。」
「將來丁綠竹要嫁給宮尹的!」
「你們不要亂說話好不好?」丁綠竹漲紅了臉,薄薄的臉皮有些掛不住,心里是又急又氣,沖到走廊上對他怒道︰「都是你啦!我不是叫你不要來等我嗎?你又來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