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走。神工在內心懇求。
靜默了片刻,神出終于開口打破沉默,"神工,你喜歡風掙的事我听神差說了。"他說不出祝福的話。
神工仰起無辜的俊臉,算了,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他還是趁早說清楚較好。"玉皇,這個……"
"你會愛她一輩子吧?"'至少,他信得過神工的為人。
他會試著調適心情的,不論有多麼痛苦。
"愛她一輩子?"他震愕得差點握不住手中的刀叉。
"別讓她傷心。"他希望她能幸福快樂。
"別讓她傷心?"匡當!神工手中的刀叉落人陶瓷盤中,發出不小的聲響。
再不趕緊把實情全盤托出,他準會被大卸八塊。
他舉起雙手,"玉皇,你先靜下來听我把話說完。"
神出不置可否,卻沒再開口說話。
"所有的事都是假的,一切都是神差為了留下風掙而想出來的餿主意,我根本就沒有喜歡上她,所以更不可能愛她一輩子。"他一口氣把事情說完。
神出皺眉,俊臉上盡是詫異,"這一切都是神差的主意?"
"對。"
"那——你不愛風掙了?"他還在慢慢消化中。
"當然。"神工毫不遲疑。
原來這一切都是神差擺的烏龍!"風掙她知道嗎?"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松了一口氣。
"她一眼就識破了。"'她又不像神差那般粗線條。
那她為什麼沒對他解釋清楚?他竟然還跟她說了神工是很好的人選之類的話……
她不會誤會他想撮合他們吧?
"玉皇,不好了!"神差神色慌張地自長廊的另一端跑來。
"怎麼回事?"和風掙有關嗎?
"風掙她——走了!"
第十章
第十章——
神出蹙著眉,郁悶地在房間來回踱步著,他的腦海中盤旋著、心中惦記著的,都是風掙那巧笑倩兮的模樣,讓人想細心呵護的嬌弱身影。
她會去哪里?
其實,要找到她是輕而易舉的事,只是,他該跟她說什麼?問她願不願意留在他的身邊?煩躁地伸手爬過發際,他仍在和自己做無意義的拉鋸戰。
他從沒對任何女人動過心,不曾有過經驗,一向沉穩的心大亂,如麻的思緒不知從何理起。
若是她拒絕了,他該如何自處?
"該死!"他的情緒有些失控地低咒了聲。
直到此刻他才明白,原來感情的事這般棘手。
自他接掌天堂風雲至今,他都不曾感到如此慌亂無措.沒想到單單只是感情一事就完全讓他亂了分寸。
"玉皇,我有風掙的消息。"耳環式耳機里傳來神工冷靜的聲音。
"她在哪里?"他盡可能地讓語氣听來和平常無異。
"她在哪里我不清楚,不過,她搭今晚九點的飛機飛往瑞士。"他淡淡地回報。
今晚九點?神出眉頭的皺褶更深了。"我知道了。"
她就這樣揮揮衣袖,毫無掛礙的離開嗎?
"玉皇,風掙這一走,或許就真的從此走出你的生命,這是你要的?"他的口吻不慍不火,卻有極大的威力。
錯過所愛,往往會後悔一輩子。
神出的心猛地一震,他真要放任她就此離開,走出他的生命嗎?
"我會仔細想想的。"神工的關切讓他驚詫,他一向不愛插手過問別人的私事,即使是朝夕相處的伙伴。
才坐進沙發里,他旋即又躁悶地起身,時間在他的躑躅中慢慢流逝。
他喜歡風掙是不爭的事實,他也不想否認,只是她對他……是否也有相同的情感?
他不確定。
"玉皇,我查出杜保雲事件的幕後主使者了。"鬼使得意的聲音自耳機內傳出。"要怎麼處置他?"
他的腦中一片混亂,此刻根本無暇思考其他的事,"你處置就行了,別讓他再找風掙的麻煩。"
"成!"再過幾天就是那個人的六十大壽,他會精心策劃給他一個畢生難忘的驚喜。
"還有事?"他注意到鬼使尚未中斷通訊。
"你在家?"鬼使不確定地問。
神出沒有回答。
"神工沒告訴你嗎?風掙搭今晚九點的飛機前往瑞士。"他是故意提起的,真沒想到玉皇听到這個消息還能沉得住氣!
"這我知道。"有股無以名狀的難受悄悄蔓延。
"你要讓她走?"就玉皇關心她的程度而言,不該是如此的結果。
神工喜歡風掙的誤會既已解開,他還有什麼好顧忌的。
"莫非要我強行將她留下?"神出的心底有個聲音在附和。
"沒有開口留人,又怎麼知道她不想留下來!"鬼使的聲音里有一絲吊詭,"那一天你受傷,她哭得浙瀝嘩啦是為誰?"不像他,就算死在路旁都沒人關心……除了神差。
她的淚讓他心疼。
"等她上飛機就來不及了。"他提醒,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反反復復掙扎了許久,他終于下定決心,"謝謝你,鬼使。"
耳機里久久沒有鬼使的回應,只隱隱約約傳來一絲驚嘆。
探手又按了襯衫上的第一顆鈕扣,他生硬地開口,"風掙,你可以听見我的聲者嗎?"耳機里遲遲沒有傳來半點聲響,等了好半晌,他才猛然記起那天忘了替她戴上項鏈,那個墜子就是麥克風。
他為什麼不早點弄清楚這一切?
沒時間了,他只能賭這一回。
"我知道你沒有辦法回答,無妨,你就靜靜地听我說吧。"神出向來清冷的語調有了細微的浮動。
深吸了一口氣,他繼續未完的話,"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只是當我發覺的時候……你已經在我的心中佔去一個頗重的位置了,你的身影無時無刻不在我的腦海里,你的一顰一笑都牽動著我的每一根神經,重視你的安危勝過一切……我想,這應該就是愛上一個人的感覺吧。"
"那天,我說你和神工在一起會很幸福根本就是違心之論,我以為你們彼此喜歡,所以才會那麼說,其實……我真正想做的是自私地將你獨佔,不許任何人覬覦……"
"有時候我很羨慕神差那種坦然的個性,他可以毫不遲疑地表露出他的感覺,也許我該向他學習這一點。"如釋重負的微笑在他的唇邊漾開來。
"說了這麼多,目的只有一個——請你不要離開我的身邊。"他停頓了會,"還記得你曾說過希望我們換個好一點的方式再見面嗎?我會在那里等你的決定。"
必上通訊器隔絕所有的打擾,他抬眼瞧向牆上的鐘——
六點正。
"好感動啊!差一點我就要答應嫁給玉皇了。"
"哦——我要去跟玉皇說你偷听他講話,鬼使,這下子你完蛋了。"神差不知死活地幸災樂禍。
"你不也听見一切了?"神工啼笑皆非地指出。
"沒想到大哥也會有這麼感性的時俟!"鬼沒帶笑的嗓音插入。
"唉!又一個漂亮妹妹死會了,可惜啊!"鬼魅一本正經地長嘆。
表斧故意吐他的槽,"上回冥王娶狂潮小姐的時候你也這麼說。"
"真熱鬧呢!"魍魎終于插上話。
一場熱烈的討論于焉展開。
神出坐在咖啡館里靠窗的位置,目光不停地在來來往往的人群里梭巡每個可能是風掙的身影。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他的信心也正一寸一寸地坍塌。
太遲了嗎?
調回視線,他凝望著眼前的拿鐵咖啡,忘了已經續杯幾回了,殘存在嘴里的咖啡突然變得苦澀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