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她用這組通訊器聯絡他們,另一端會不會有響應?他們會不會告訴她……鬼沒沒有死?原本心中已死絕的希望又再度燃起一小簇光芒,凌狂潮不假思索地對胸前墜子形狀的麥克風說話,「鬼魅,你听得到我說話嗎?」而後是魍魎和鬼斧,卻都沒有任何響應。
希望再度落空,她的心彷佛也被打進無底的深淵中。
很快地,他們抵達目的地。
凌狂潮迅速的下了車,站在原本該是一間高級咖啡廳的地方,現在舉目所見盡是一堆廢棄焦黑的瓦礫,不難想象當時的爆炸和火勢有多麼猛烈,她看傻了眼,這麼一棟堅固的建築物都被炸成一堆瓦礫,鬼沒如何能幸免于難?
她好後悔相信史東納的話,為什麼?為什麼?
到底要怎麼做才能讓鬼沒回到她的身邊?不論要付出多少代價她都願意,只要能換回鬼沒的命。
「小潮……」凌雲揚跟了過來。
凌狂潮彷佛沒有听見父親的話,蒼白著臉俯身撿拾地上焦黑的小石頭,一顆、兩顆、三顆……眼淚就這麼開始冒出來,一發不可收拾。
他是真的死了,不會再回來了!
凌狂浪不解,「小潮,你撿石頭做什麼?」
撿了二十五顆,淚水也已爬滿她的臉,「鬼沒……今年二……十五歲。」
他死的時候什麼也沒留下,甚至連尸體也沒有,她要幫他做個墳墓,好讓他能夠安息,這是她能為他做的最後一件事。
從此,她再無幸福可言。
一年了。
今天是他的忌日。
凌狂潮蹲體將帶來的花束放置在鬼沒的墓碑前。
表沒已經死了一年,所有的事情卻像是昨天才剛發生般,鮮明得刺痛了她的眼,眼淚又不听使喚地淌下,止也止不祝「我……」她吸了吸鼻子,「我不想讓……你看見我哭的,我哭的樣子好丑,對不對?」
但是,她就是忍不祝「听說……史東納……莫名其妙就死了,在……他升官的第一天……我知道是神出大哥替你報了仇……」史東納是該死,但是,鬼沒卻再也回不來了。
「我……好恨他,但是……更恨相信他的自己,對不起,是我害死你的!」她終于忍不住哭倒在鬼沒的墳前,哀戚的哭聲讓人不禁為之鼻酸。「我好……想你,你不是說……我這一輩子只能屬于你嗎?怎麼可以……就這樣丟下我一個人走了?我要你回來……」一個清亮好听的聲音徒地響起——「我回來晚了。」
這個聲音好熟悉!
那是這一年來不時繚繞在她耳際的聲音,也是她怎麼也不會錯認的聲音,是鬼沒!
但……他不是死了嗎?
凌狂潮的哭聲戛然而止,全身劇烈地顫抖起來。
她鼓不起勇氣回頭看,生怕一切只是她太過傷心而出現的幻覺。
聲音又再度響起,「為什麼不轉身?你不想見到我嗎?」一如她記憶中的清亮好听、動人心弦。
真是他嗎?凌狂潮戰戰兢兢地轉過身,一個她朝思暮想的身形映入眼簾,「鬼……鬼沒?」真的是他?
眼前的鬼沒一如她記憶中的模樣,只是瘦削了點,膚色也蒼白了些,有種大病初愈的感覺。
他就站在她伸手可及的地方,她的手卻像有千斤重似地抬不起來,她怕一伸出手去觸踫,眼前的鬼沒就會像幻影般消失,她沒有勇氣去證實。
就算是幻影也好,她想要多看他幾眼、多听听他的聲音,好陪伴她度過漫長的未來。
「我說過你這一輩子只能屬于我。」鬼沒帶笑的桃花眼里彌漫著淡淡的愁緒,還有更多的心疼。
凌狂潮聞言,淚掉得更凶了,甚至讓她看不清楚眼前的身影。「你……」她不自覺地搖搖頭,她的心已經傷痕累累,再也禁不起希望落空的打擊。
看出她患得患失的模樣,鬼沒徐緩地走上前去,緊緊地將她擁入懷中,「很抱歉,我回來晚了。」
這個溫暖的懷抱、熟悉的體溫、懷念的氣息……真的是鬼沒沒錯!她立刻緊緊地摟住他的腰,生怕他再次消失不見似地。「你……沒死?」
她抽抽噎噎地語不成句。
「所以我回來實現諾言了。」索取她一輩子的時間。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再放她走了。
「當時我看見你中了槍,渾身是血的倒下,然後咖啡廳突然爆炸,」為此,她自責不已。「我一直以為你死了。」
「我是中了好幾槍,不過,爆炸是魍魎的杰作,當時鬼魅和鬼斧已經帶著我離開現場,爆炸是要讓敵人以為我經死了,什麼也沒留下。這麼一來美國政府就不會再窮追不舍,我才可以專心地療傷。」他雲淡風輕地解釋,沒說明他昏迷了好幾個月,幾次在鬼門關前徘徊,差點就回不來了。
「對不起,是我害了你。」她又哭了。
「我不怪你,你的出發點是善意,只是史東納太過奸詐狡猾,你當然不是他的對手。」他輕柔地拭去她臉上的淚痕,「別再哭了,這一年來,你哭得夠多了。」
她的聲音里夾雜著濃濃的鼻音,「我曾經用這組通訊器聯絡鬼魅他們,為什麼他們不回答我?他們氣我害你受傷,所以不想跟我說話……」此時,鬼沒的身後出現三抹頎長的身影。
「小潮兒,你不會怪我們瞞著你冥王沒死的消息吧?」鬼魅先下手為強,「當時美國政府和聯邦調查局的人都在注意你的一舉一動,一不小心就會讓他們起疑心的,為了冥王的安全著想,我們逼不得已只好瞞著你,等冥王的傷勢痊愈了,再由他親自來見你。」
她環視了他們三人一眼,「你們不怪我?」
魍魎難得跟她說話,「這件事不完全是你的錯。」
表斧聳聳肩,「受傷皮痛的人都不介意了,我們當然沒話說。不過,別再輕易相信陌生人的話哦。」
他們地獄鬼眾向來不畏懼和任何國家政體為敵,更毋需妥協。
她點點頭。
表魅不改本性,又朝凌狂潮擠眉弄眼,「小潮兒,你是冥王的最愛呢,我們哪敢責怪你啊!」
凌狂潮的臉上還掛著淚痕,卻忍不住為鬼魅的表情破涕為笑。
表沒翻了翻白眼,他們這是在安慰她還是在揶揄他啊?「你們說夠了吧!」
「哎哎哎——」鬼魅感嘆不已,「冥王這是在嫌咱們礙眼嘍!我們最好識相點,別杵在這兒當個讓人怨的電燈泡才好。」
表斧附議,「那我們還待在這兒干麼?惹人厭啊!」
凌狂潮微微紅了臉。
「知道就好,」鬼沒的手充滿佔有欲地鎖住凌狂潮的腰,一抬眼便發現他們還杵在原地,「還不走?要我找人用轎子抬不成?」
表魅喳呼地道︰「走嘍、走嘍!重色輕友的冥王趕人了!」
三個人將時間留給久別重逢的情人,漸行漸遠。
表魅忽地神秘兮兮地開口,「鬼斧,小潮兒腿上的傷是你縫合的,你有沒有……」
他們都清楚鬼斧喜歡在別人身上留下印記的怪癖,其它無關緊要的路人甲、乙隨他去玩,不關他們的事,不過,這一回的對象可是冥王的準新娘呢!
這下子可有趣了。
表斧點頭,「當初誰知道狂潮小姐會是冥王未來的老婆,這也不能怪我埃」哪個男人會允許自己的女人身上留有屬于另一個男人的印記?
魍魎聞言瞪大了眼楮,隨即撇清關系,「別拖我下水。」
表魅的聲音里笑意亂竄,「咱們來打個賭,冥王什麼時候才會發現鬼斧留在小潮兒身上的印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