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御極朝門口方向看去。
柴孤鷹和幽冥各退開一步,讓躺在床上動彈不得的御極能夠瞧見門口的阿瑪迪。
那個身影,獨一無二的鮮艷短裙……是阿瑪迪!御極幾乎懷疑這是自己的幻覺,「阿瑪迪?!」
他怎麼會在這里?
阿瑪迪的雙腳像釘在原地似的動也不動。
御極激動地撐起身體,不顧身上的傷和手臂上的點滴,「我很高興你來看我。」
這樣的行動不就代表阿瑪迪對他的關心?
阿瑪迪三步並作兩步地上前制止,粗聲粗氣地道︰「受了傷的人就好好休息。」
若是他沒有記錯的話,這是阿瑪迪頭一遭離開中美洲叢林深處的齊穆族部落,若阿瑪迪不關心他的話,又怎麼會離開叢林來探視他?
御極躺回病床上,呼吸顯得有些紊亂濁重,冷汗自額際冒了出來,眉梢、眼角、唇畔卻悄悄地布滿了笑意,一抹精光忽地疾速自他深邃的眼眸中掠過,心中一動。
或許他多年來的心願——將阿瑪迪帶入文明社會一同生活,即將有實現的一天了。
「看在我受了……傷的份上……」御極喘了口氣,乘機提出要求,「你是不是肯答應我一件事?」
雖然全身的傷口都像火在燒似的抽痛著,他咬牙忍痛地伸手抓住阿瑪迪不放。
阿瑪迪並沒有揮開他的手,任由他抓住,「說吧!」語調完全和溫和搭不上邊。
「你是答應我了?」御極的冷汗冒得更多。
「嗯。」阿瑪迪不怎麼情願地應了一聲,不解極受了那麼得的傷,好不容易才撿回一條命,怎麼不好好休養,淨是□□嗦嗦的?
而且自己根本就沒有必要答應他任何事,不過……算了,看在他受了重傷的份上,答應他一件事也無妨。
听到阿瑪迪的允諾,御極皺起的眉間舒展開來,「咳……我要你和我一起回德國。」
阿瑪迪一愕,沒有料到他竟是要自己和他一起生活!「我是齊穆族的酋長。」他對族人有責任,不能丟下他們不管。
「剛剛你已經答應我了。」御極明白他的意思,也早已替他想了一個兩全其美的方法。「你可以在兩個地方各待上半年的時間,如何?」
聞言,他沉吟了會兒。
御極喘息了一下,抬手拭去額際冒出的汗,神情里有掩飾不了的疲累,顯然是受了重傷的身體還很虛弱,需要更多的時間休息養傷,「當然,你也可以反悔,不遵守諾言,但是,我一直很希望咱們兄弟可以住在一起。」
阿瑪迪瞪了他半晌,「既然我已經答應你了,就沒有反悔背信的道理,就照你的方法去做。」他不在部落的半年,就由長老尤庫多代理酋長,管理部落內一切大小事情。
「叩叩!」敲門聲忽地響起。
「請進。」
農夫提著大包小包走進病房里,「極,你好多了吧?」
「嗯。」御極的目光停佇在農夫手上的袋子。
農夫將袋子放下,「這是要給你弟弟……的。」他的眼神里有驚艷、贊賞和滿意。
眼前這混合俊美外表和狂野氣質的獨特男子,眼神中還帶有一絲野蠻的氣息,沒有人比他更符合自己心中超級名模的形象。
就是他了!
阿瑪迪冷冷地拍掉身上游移的手,「我不喜歡男人對我上下其手。」
「當我的模特兒吧!」農夫立刻開口,已經要定他了。
「沒興趣。」他一點也不猶豫地拒絕。
「不嘗試看看怎麼知道沒興趣呢?」農夫開始展開游說的工作,他不會輕易放棄的。
第二章
翌年「叩叩!」
在敲門聲之後,門立即被打開來,御極走進房里,身後跟著兩名僕人。筆挺的黑西裝更襯托出他的俊逸非凡。
「時間差不多了。」他提醒道。
「我不去。」阿瑪迪投去一瞥。
「若是一般的社交舞會不出席也無妨……」
「那就不必去了。」阿瑪迪干脆地打斷他的話。
「我的話還沒說完。」他就知道阿瑪迪會這麼說,「今晚的舞會是我父親生前的好友所辦的,我不能不去。」
「那你就去吧。」阿瑪迪依然很干脆。
他又不認識對方,關他什麼事?
「你也得去。」御極定定地道。
他不以為然,「我去湊哪門子的熱鬧?」對傅家而言,他是八竿子打不著、沒有交情的外人,又不在邀請之列;再者,他也沒興趣去參加。「他是你父親生前的好朋友,別忘了,你父親和我父親並不是同一個人。」
「我很尊敬傅伯父和傅伯母,也希望你們能互相認識。」御極示意僕人上前幫阿瑪迪更衣,「而且,傅伯父和傅伯母也認識我們母親,他們也想看看你。」
雖然不怎麼情願,但阿瑪迪並未抵抗,任由兩名僕人近身,褪下他身上隨性的家居服,迅速地換上合身的西裝,打上領帶。「麻煩。」
想看他,去看農夫的服裝秀不就得了?他現在可是炙手可熱的模特兒。
在他和農夫第一次見面之際,農夫就提出要他當模特兒的請求,他當然是拒絕了,但是,自那之後,他就擺月兌不了農夫的死賴活纏,最後只好勉為其難地答應當一回模特兒,不料因此聲名大噪,他更擺月兌不掉農夫了。
御極替阿瑪迪將領帶調正,「走吧!」
阿瑪迪皺起眉頭,又將領帶扯松了一些,邁開步伐慢條斯理地跟了上去,「舞會的目的是什麼?」
人沒事干麼自虐呢?打什麼領帶啊!活月兌月兌像是有條繩子勒在脖子上,感覺不怎麼舒服。
「傅伯伯有兩位千金,大女兒叫紅樓,二女兒叫紅塵,今天是她們滿二十歲的生日舞會。」
轎車早已經在門外候著了,御極低頭坐進車內。
阿瑪迪亦上了車。「我又不會跳舞。」
「開車。」御極指示司機,而後,注意力又放回身旁的阿瑪迪身上,「不會就學啊!很簡單的。」
其實他硬要拉阿瑪迪去參加傅家姐妹的生日舞會還有另一個原因——他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阿瑪迪是他的弟弟。
他一向不愛參加宴會或舞會那一類的活動,更不可能主辦,這一次紅樓和紅塵的生日舞會正好給了他機會,傅伯父為女兒辦的生日舞會肯定會聚集所有上流階層的紳士名通過,是最好的場合。
阿瑪迪翻了翻白眼,「說得倒簡單,我只會跳豐年祭的舞。」他先提出聲明,「等會兒別叫我跟她們邀舞,不然,我肯定帶她們跳咱們族里豐年祭的舞。」他說得出就做得到。
大多數的白人都還有歧視有色人種的心態,鄙視原住民,但即使如此,他仍舊以自身的血統為榮,並不畏懼讓別人知道。
一想象那種情景,御極就忍不住笑出聲,「我知道。」「那就好。」看來是達成共識了,阿瑪迪靠向椅背,閉上眼楮養精蓄銳。「到了再叫我。」
途中,他們還繞道去接了索令京,然後來到傅家。
三人才下車,站在大廳門口的侍者一見人就唱名——「御極先生、阿瑪迪先生、索令京小姐到——」
聞聲,傅明宏立即偕同妻子伊芙﹒艾伯特走過來,笑盈盈地打招呼,「極、令京,你們來啦。」而後目光轉向阿瑪迪,「他就是塔佳麗的另一個兒子。」他用的是肯定的語氣。
塔佳麗是御極和阿瑪迪他們母親的名字。
「是的,伯父、伯母,他就是我的弟弟阿瑪迪。」御極趕緊作介紹,「阿瑪迪,這是傅伯父和傅伯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