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是這樣的沒錯,可是我爸媽最近一直催我回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家里發生了什麼事,所以才決定辭職回家去看看。」
其實那只是她覺得那個闖了禍的名叫阿紫的女佣很可憐,才挺身而出,她自己可不想繼續留在這里做下人。
上官柔心中雖然並不把這份工作當回事,但她嘴上卻說得很禮貌,笑容也十分得體。
約翰發現這個女孩笑起來很迷人,她的個子並不高,大概一百六十公分左右,身材瘦弱嬌小,五官卻十分精致漂亮。
記得當初面試的時候,她個性害羞靦腆,說話的時候還會偷偷地臉紅,可是這一刻,約翰居然從她的臉上看到了一種……他無法形容的高貴之氣。
是他的錯覺嗎?一個女佣,怎麼可能會有這種氣質?
約翰搖了搖頭,覺得肯定是自己多想了。
「你決定好了嗎?如果只是要回家看看請假也可以,你確定要辭職?」
「是的,約翰先生。」
紀馨眉雖然只有高中學歷,可現在住在她身體里的上官柔,卻是擁有美國哈佛大學的雙碩士學位。
她有足夠的能力養活自己。
就算這是一個只承認學歷的時代,她也能憑著自身能力找到賺錢養家的機會。
而且她已經為自己的將來打算好了,在「上官柔」還沒死的時候,饒哲曾介紹過幾支很有賺頭的股票給她。
紀馨眉銀行帳戶里的錢雖然不多,但只要抓緊機會好好利用,還是能小賺一筆。
只要手里有了錢,她就能回大學上課,等到畢業,領了證書,將來也能再找更好的工作。
「既然這樣,我就不再多做挽留,不過按照饒家的規矩,必須提前一個月提出辭呈,只要再做滿一個月,你就可以離開饒家了。」
「好的。」
「叮叮鈴鈴……」
清亮悅耳的聲音在饒家的書房內不停地響著。
饒哲翻來覆去地把玩著手中的這只九連環,但無論他多麼努力,在速度上也無法超越上官柔。
其實在很久以前,他對于解這種東西是相當有自信的。
所以在認識上官柔後,他曾和她打賭——「只要你的速度能超越我,我就會為了你而放棄整座森林。」
當他以開玩笑的口吻說完這些話,不出三天,上官柔便當著他的面,以不到五分鐘的時間,解開了這只九連環。
他很驚愕也很詫異。
那時的上官柔,不過是自己花名冊上的其中一員。
因為他本不屑于企業聯姻,且她長相平凡,一開始他對她並沒有太大興趣。
雖然在一連串的巧合下,他們建立了交情,他對她有了好感,卻無意讓她成為唯一,但他信守承諾,刪去了花名冊里的其他女人,意外的是,在長期的交往下,他慢慢發現她身上的種種優點。
雖然出生在大富之家,她卻善良勇敢,樂天向上。
她會同情路邊的流浪狗;她會扶著年紀大的老爺爺過馬路;她會熱心地幫助育幼院的小朋友買玩具。
她頑皮可愛、聰明伶俐、幽默風趣,對待任何人都十分熱情,與上官柔這樣的女人在一起,他永遠都不會感到厭煩。
饒家的大少爺和上官家的大小姐,從此展開了美妙的愛的旅程。
可是最後,結局為何是如此?
「那個饒哲以為家中有權有勢就自命風流想要玩盡天下女人,在我看來,他就是一個女性公共用品,廉價得讓人想吐。」
「你妹妹真的這樣說?」
「一字不差,我妹說,她之所以會答應和饒哲交往,看中的無非是饒家的權勢和地位。她說反正早晚也要嫁掉,與其嫁給那些中型企業的小開,還不如直接找一棵大樹來靠,這樣對我們上官家的將來也有好處啊。」
「你妹還真……要知道饒家的大門,可不是人人都進得去的。」
「哼!那又怎麼樣,我妹說了,饒哲在她眼中根本一文不值,不過陪他玩玩戀愛游戲也是很有趣的。」
這段對話猛然跳進饒哲的腦海中。
他清楚的記得,生日宴的當天傍晚,他在洗手間里,听到上官柔的哥哥與另一個客人之間的對話。
所以才有了後來發生的一切。
他明明該憤怒自己的真心被踐踏,對自己的報復成功而開心,可是……當他親眼看到上官柔那被熊熊烈火燒焦的尸體時,他感受到的卻是心髒被撕裂的痛楚。
他明明只是想小小的報復她一番的,他從來沒想過……她會死在自己的眼前。
那具被燒焦的尸體,每天都會像電影片段一樣,重復地在他夢中出現。
是他害了她!
如果沒有生日宴的那番侮辱,她就不會轉身離去,如果她沒有轉身離去,那麼一切的悲劇都不會發生?
饒哲緊捏著手中的九連環,上面的鎏金圈迫得他手指發疼。
可手上的疼痛再難忍,也沒有他的心痛難忍。
「少爺……」
約翰推門而入的聲音打斷他的自我虐待。
「你又在想念上官小姐了?」
別過視線,不想讓外人看到自己內心的脆弱,饒哲輕輕搖了搖頭,慢慢松開被捏得死緊的九連環,「她已經不在了。」再想念也不會回來。
約翰擔憂地看著他,「既然少爺也知道她已經不在了,那為什麼心情還總是如此低落?」
從前的少爺是驕傲自負、意氣風發的,可自從上官小姐去世之後,他整個人都變了,變得孤僻、變得冷酷,甚至變得不近人情。
如預期般沒有得到回答,約翰將冒著熱氣的咖啡放到了桌子上,「少爺最喜歡的卡布奇諾。」
「謝謝。」
接過咖啡,輕輕啜了一口,饒哲的表情不由得一怔。
「少爺,味道不好嗎?」
沒有回答,舉起杯子又喝了一口,這回,他的眉頭慢慢皺了起來。
約翰有些緊張,「如果味道不好,我馬上讓人重煮。」
「不,味道……還可以……」
這杯咖啡有他熟悉的味道,甜甜的、微酸、女乃香有些濃,他記得以前小柔最喜歡煮這種口味的卡布奇諾給他喝,喝久了他也喜歡上這種味道。
他也記得,家里佣人所煮出來的咖啡口味都很正統,但他們煮不出這種口味,就連家里拿了好幾張證書的廚師,也煮不出來這種讓他倍感舒服的味道。
「這咖啡是誰煮的?」
「是馨眉煮的,因為負責替少爺煮咖啡的女佣今天休假,所以……」
「馨眉?」他喃念著這個陌生的名字問道︰「什麼人?」他從不把佣人放在心上,除了約翰,他一個人的名字也沒記過。
約翰明白他家少爺的個性,便提醒道︰「就是不久前,當著少爺的面,在短時間內解開九連環的那個女孩。」
「噢?」當時那個女孩的確讓自己感到十分震撼。
可很快,他便將這件事給忘到了腦後。
饒哲試著回想紀馨眉的模樣,可不期然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模糊的面孔,慢慢的,變得越來越清晰……是他日夜思念的上官柔的笑臉。
他使勁甩了甩頭,奇怪自己為什麼會將這兩個人的臉重疊在一起。
是因為那個女佣用了和小柔一樣的時間解開了九連環,還有,這杯咖啡的味道,也和他紀憶中相同的關系吧?
「不過下個月她就要離開饒家了,昨天下午,她已經正式向我提出了辭職的請求。」見少爺似乎喜歡這杯咖啡的味道,而對人產生興趣,約翰想了想補充道。
「哦。」淡淡地應了一聲,饒哲又喝了口咖啡,感受著這熟悉的味道。
心頭突然泛起了異樣的情緒。
那個叫馨眉的女佣,為什麼會使他的情緒一次又一次地起了波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