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他不是不明白,只不過他更希望少爺的一切都是完美無缺的,所以,他才會認為不具備美麗外貌的席末葉配不上少爺。
威塞斯的心理溫栩完全可以體會,這忠心耿耿的老管家的出發點全是為了他,因此,他也不忍心苛責威塞斯,所以僅是道︰「不要再說末葉配不上我那—類的話,那是很傷人的,我倒覺得她很好啊!」或許她沒有傲人的容顏,或許她有些微的自卑,或許她經常熱心過了頭,但是,那樣的她卻讓他起了憐惜之心。「少爺……」听了溫栩隱含無限可能的回答,威塞斯的眼前浮起一片黑暗。
溫栩擺了下手,「不要再說了。」
威塞斯轉而向一旁的農夫尋求支持,「農少爺,你也說說話嘛!」
清了清喉嚨,農夫才慢條斯理地開口,「威塞斯,你還是看開一些,也省省力氣吧!靶情這碼子事是局外人沒法子左右的,要是栩真的躍破眾人的眼鏡,喜歡上末葉,那也是天意啊!」末了,還嘆了口氣,咕咕噥噥地加了一句,「只是可惜了,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不消說,那一朵鮮花百份之百是指溫栩,而牛糞……那一句咕噥的聲音雖然不大,卻正巧被溫栩听了個一清二楚,農夫那一句怪腔怪調的語氣就是最好的說明了。
他鐵青著臉,不假思索地將手中的杯子朝農夫丟擲過去,漂亮的眼眸里燃起炙人的熊熊火焰,抿緊的唇不發一語。
農夫身手俐落地閃了開去,杯子疾速地擊上牆壁,發出「鏘!」的一聲,碎片四處飛射。
幸好他早有防備了,不然,要是被砸個正著,肯定會血流滿面,外加鼻青臉腫,那就枉費父母把他生得這般英俊瀟灑了!溫栩逼近他,粗魯地揪起他的衣襟,陰側惻地道︰「誰是鮮花?誰又是牛糞?」眼底閃爍的兩簇陰森寒光透射出強烈的殺人。
威塞斯無奈地旁觀。農少爺真是的!明知道少爺最忌諱別人說他長得很美——雖然是事實,但農少爺卻老愛玩這種危險的游戲,遲早有一天會把命也給玩掉的。
農夫還來不及開口,已先有另一個聲音插入,「發生什麼事了?」
席末葉困惑地環視了一下四周,視線隨即又回到溫栩和農夫的身上。
溫栩先是狠狠地瞪了農夫一眼,那一眼飽含威脅之意,大有「你再敢胡言亂語試試看」的意思在,而後忿忿地將手放開。農夫吸了口自由的新鮮空氣,視線越過溫栩落在席末葉的身上,而後傻眼了。
這是……席末葉嗎?!
農夫震驚地痴望著眼前猶如月兌胎換骨過的席末葉,那眉、眼、鼻、唇仍舊是原來的樣子,只不過是換了發型、上了淡妝、穿著合適的衣裳,她給人的感覺便完全不同了。或許她仍舊不是會讓人驚艷的美女,但是卻有一種獨特味道,讓人忍不住多看她幾眼……而這一切都是栩發掘出來的,也許、也許……威塞斯亦是同樣驚訝,席末葉怎麼像變了個人似的,好似順眼了些、漂亮了點、也亮了起來、眼波流轉之間增加了些許自信……被看得渾身不自在,席末葉有些尷尬地道︰「為什麼這樣子看我?我的樣子很奇怪嗎?」她不習慣成為別人注目的焦點。
農夫吁了一口氣,頗是遺憾地道︰「之前,我為什麼沒有發現你是這麼迷人的女孩呢?現在發現不會太遲吧?末葉。」語畢,漾出一抹爾雅的笑。
席末葉漲紅了臉,不習慣農夫的轉變,也不習慣他對她的贊美,「你……」
「不曉得我有沒有這個榮幸邀你共進晚餐?」他的手腳挺快的,連一分鐘也不浪費。
農夫那一貫愛捻花惹草的習性又發作了。
溫栩冷著臉,沒好氣地替席末葉回答,「她沒空。」然後,拉著她快步離去,留下若有所思的農夫和一臉頹喪的威塞斯。
第六章
出了「夏火國際集團」台灣分公司的大樓,席末葉便隱隱覺得有哪里不對勁,一時之間卻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好任由溫栩拉著她走。
腦中的細胞正賣力地運作著,竭力地想要找出那個令她感到不對勁的地方。
她正聚精會神地思索著,而此起彼落的「叭叭」
聲卻不只一次地打斷她的思緒,讓她的心情煩躁了起來。
真是吵死人了!汽車嘈雜刺耳的喇叭聲……倏地,她的腦海中靈光一門——汽車!對了,就是汽車。
她連忙停下腳步,「等一等。」
溫栩停住,半轉過身瞧她,「怎麼了?」聲音中有一絲掩不住的不悅透露出來,但是,他在不悅些什麼呢?他自個兒也感到納悶不已。
她的臉還殘留著方纔的紅潮未褪,「你的車子還停放在停車場內,我們要走去哪里?」
「四處逛逛。」反正,就是要離農那個花心大蘿卜遠一點才安全。
「可是,車子……」
「威塞斯會處理的,不用擔心。」其實他應該感到高興的,農向末葉提出邀約就表示農也感受到末葉與眾不同的魅力了,換言之,也意謂著他的特訓成功了。
才這麼一會兒的時間,溫栩的絕美容顏又成了眾所聞目的焦點。
她還是不習慣成為眾所矚目的焦點,那一道道投射過來的目光讓她猶如芒刺在背,渾身不自在,她又下意識地想和溫栩保持距離,卻不能移動分毫,這才發現她的手正被他緊緊握住。
心跳忽地亂了序,她吶吶地道︰「你……呃!是不是……該放開……我的手了?」手心上傳來的溫熱讓她微微地失了神。
以往,從不曾有男孩子注意到她,也不曾有男孩子牽過她的手,而溫栩是頭一個,這一牽彷佛體內某個脆弱敏感的部分也被扯動了。
她羞澀的表情令他莞爾,「我要是放開手,你肯定又會躲得老遠。」
在他的腿傷痊愈,拆掉石青之後,每天傍晚她都會陪他出來散步復健,一遇到人多的時候,她就會自動地閃遠一點,說是怕人誤會他交了個丑女朋友,又惹來他人的異樣眼光和指指點點。
雙頰升起一股臊熱,她有種意圖被看穿的赧然,「我只是、只是……」
溫栩略揚了揚眉,「只是什麼?」問歸問,他的手仍然沒有放開的意思。
他並不在意其它人的看法,他只在乎自己的感覺。
「只是、只是……」席末葉支支吾吾了許久,還是沒有結論。
見她囁嚅許久仍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索性道︰「被我猜中了?」
她默認了。
溫栩拉著她徐緩地走著,「你應該對自己有信心,農剛剛不是邀你共進晚餐了嗎?他可是個名副其實的公子,交過的女朋友難以計數,他不會邀約看不上眼的女孩子共進晚餐。」
她怔怔地,「他是要約我嗎?」
十八個年頭以來頭一次有男生約她耶!有一抹淡淡的欣喜悄悄地躍進她的心湖,泛出一圍困的漣漪,慢慢地擴大。
「沒錯。」他頭也不回地,語調中有抹不易察覺的不悅,為她顯得有些輕快上揚的嗓音。
她喜歡農那一型的男人嗎?
不過,高興歸高興,席末葉還不至于會昏了頭,而一頭裁入愛情漩渦中無法自拔,縱然與農相處的時間不長,也足夠感覺得出他是一個花心風流的男人,把戀愛當游戲,她不會自討苦吃地喜歡上他。
久久沒有听到任何聲音,溫栩忍不住停下腳步,旋身和席末葉面對面,「農和每一任女友的交往時間都不會超過三個月,他不適合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