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著證明他沒有耳背,「沒錯。」本該如此,不是嗎?自己做過的就該擔起責任來。她一點也不理會他驚訝的表情。
他無法置信,「夕,終身大事可不能兒戲。」除了名字,他們對彼此都認知不深,形同陌生人的兩人要一同走人禮堂共度未來,是否有些太勉強了?
她淡然地提醒道︰「是你先佔了人家的便宜,這事怪不得別人。」
火卻啞口無言。因為火夕說的是實情,教他無從反駁起啊!
「若是她不肯嫁給你,此事自然就此一筆勾消。」她又道。
早在見到夕的那一刻,他就該意識到她的來意不善,而及早思索應對的良策,後知後覺的代價就是萬劫不復。「好一個大義滅親。」他說道。
「那是爸媽的意思。」她從容不迫地撇清關系,笑容是挺無辜的。
而她必定是幕後的黑手,火卻深信不疑卻又無計可施。「我明白了。」
自始至終旁觀一切的火貓要笑不笑地抿著唇,心想即使有了情人,四少仍是一如當初的難纏。
眼光不經意地轉到火貓身上,他登時想起火夕稍早的挖角舉動,「不論你想尋找哪一個人為你效命,找都沒有意見,但是,你不應該對我的人出手。」
唉唉!被他想起來啦!「我只是提供另一個機會給貓,畢竟良禽擇木而棲嘛!」她話中有話。
火卻挑起眉毛,皮笑肉不笑地說︰「你的意思是我不是一個好老板嘍!」
「這個問題不應該問我。」火夕聳肩一笑,她又不是他的部下,怎麼會問她呢?真是奇怪。
火卻轉頭,銳利的目光對上火貓的,「貓,你說,我是不是一個好老板?」
「是,當然是。」她接著道︰「只要你能多花一些心思在公事上就更完美了。」
火夕露出贊賞的眼光,貓還真懂得在最佳的時機進諫言哪!
貓都已經善良的承認他是一個好老板,自己也不好意思不稍稍回報一下,「好吧!我會多花一些心思在公事上的。」
***
最近有不少媒體報章雜志的記者對慕容舟緊迫不舍,為的就是想從她口中得到些許和夏火國際集團總裁火敵有關的消息,誰教她是唯一見過他、知道他長相的人。
那些記者像蒼蠅似地趕都趕不走,令慕容舟的心情又躁郁了幾分。甚至,有些較為神通廣大的記者連她桌上的專線電話號碼都能弄得到,三不五時就有電話打進來。
「鈴……」又來了。
「喂!慕容舟。」她有股沖動想拔掉電話線。
「慕容小姐,我是商業周刊的特派記者……」
對方話還未說完,她便冷冷地道︰「對不起,無可奉告。」然後就把電話掛斷。她重重地嘆了口氣,煩死了。
切斷電話不到三分鐘,鈴聲又再度響了起來,「鈴……」
「喂!慕容舟。」她報上名字。
「你好,我姓王是xx報的記者,能不能請教你一些有關夏火國際總裁火敵的事?」
「對不起,我無可奉告。」她毫不遲疑地又把電活台掛斷。
這些天來,她不知已經重復過多少次的無可奉告,連晚上睡覺都會喃喃說著「無可奉告」四個字,這是無過告訴她的。
慕容舟完全沒有想到光是見過夏火國際集團總裁一面就會引起這麼大騷動,若是他們知道她同時也見到春火機械集團的總裁火卻,怕不立即被人群給淹沒了。
電話鈴聲又再度傳來,「鈴……」
「喂!慕容舟。」
這一回是女人的聲音,听起來十分緊張、焦慮,「慕容小姐,我是無過的老師。」
無過的老師……她的心中徐緩地升起一股不安,「無過他怎麼了?」
「剛剛幼稚園里來了一群男人把他給帶走了,我們試圖要阻止,但是,卻發揮不了作用,我們已經報警了。」
她仿佛被雷給劈中,頓時沒有任何知覺。
「慕容小姐,慕容小姐,你還好嗎?」久久沒有听到回應,電話彼端傳來關切的詢問。
被抽離的知覺又一點一滴重回她的體內,腦中一片亂烘烘的,「我馬上過去。」
慕容舟強自鎮定,按捺下心中的恐慌,向上司告了假,交代完重要的事情後驅車前往無過就讀的幼稚園。
在途中,她不只一次的祈禱,希望那只是一個惡劣的玩笑,無過仍在幼稚園里乖乖的上課,一如往常什麼事也沒有發生。
在停紅燈的空檔,她發現握住方向盤的手竟劇烈地顫抖著,就像毒癮犯了的吸毒者。
上天不要待她這麼殘忍,她祈求著,只要無過能平安無事歸來,不論要她付出多大的代價,她都願意。即使要她拿生命去換,她也絲毫不皺一下眉頭。
把車子停妥,她踩著猶若千斤重的步子走進幼稚園里,抬眼看去有四、五個穿著制服、佩槍的警員來回穿梭著,園里亂成一片。
頓時,她全身虛軟無力地跌坐在地上,眼神茫然失焦,連哭都沒有力氣。
有兩名警員快步走來一左一右將她扶起,「慕容小姐,你還好吧?」
慕容舟毫無反應。
「慕容小姐、慕容小姐?」警員再次喚道。
她猛地回過神來,緊緊抓住身邊警員的手臂,激動地道︰「無過,我的無過呢?」
警員無法回答她的問題。
倏地,她甩開了警員扶持的手,腳步顛跛地走著,詢問每一個她看見的人,「你有沒有看見無過?」
沒有人知道無過的下落。
「無過,我的無過在哪兒?」她不停地喃喃說著,一次又一次。仿佛喚的次數愈多,無過就會回到她的身邊來似的。
「慕容小姐,只要你和警方配合,我們一定會幫忙把令公子找回來。」
為什麼會是無過?她向天吶喊著。她的心仿佛被硬生生地撕裂開來,鮮血不停地涌出來,血色更一點一滴地自她的臉上褪去。
幼稚園的園長來到慕容舟的面前,致上十二萬分的歉意,「對不起,我們沒有善盡看顧的責任,真的非常抱歉。」
慕容舟的眼神越過他,茫然的注視某一點。「無過——」一聲泣血的悲鳴,在焦慮和傷心的肆虐之下,她感到眼前一黑,登時昏厥過去……
***
再度睜開眼楮時,慕容舟已身在醫院的病床上,手臂上還注射著點滴。
「我怎麼了?」為什麼父親和母親都在這里?她奮力撐起身體。
「舟,你昏倒了。」彭秋萍替她把枕頭立起來,「感覺怎麼樣?」
昏倒?慕容舟怔了怔,一片空白的腦海中倏地竄人一個令人心神俱裂的念頭——無過被綁架了。她的臉色刷地慘白,連僅存的一絲血色也被抽離。
「媽——」她終于抵擋不住心中的傷痛,撲進母親懷里放聲大哭。
「別哭,別哭。」嘴上是這麼說,彭秋萍自己也忍不住紅了眼。「所有的事情我和你爸都听承辦這個案件的警員說過了,到底是什麼人會抓走無過呢?」
慕容俊雄始終板著一張臉,抿著唇沒有開口。他心想,對方是為了錢嗎?或者另有目的?據幼稚園的敘述,那一群男人似乎就只為了無過而來,而且對無過十分熟悉。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慕容舟幾乎快要崩潰了,但是不行,為了無過她得支撐下去。
「叩、叩。」敲門聲傳來。
彭秋萍拍拍女兒的背,安慰道︰「無過會平安回來的。」這是他們共同的希望。
慕容俊雄揚聲道︰「請進。」
門被推開來,走進一名穿制服的警員。「慕容小姐現在可以和我談談嗎?」
吸吸鼻子,慕容舟擦去臉上的淚痕,「有什麼消息嗎?」她完全亂了分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