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夕露出一抹稱贊的笑。
她是該听得出來這是哪一首曲子,即使在這種蹩腳又斷斷續續的彈法下,她也應該認得出來才是,畢竟,那可是她最愛的「匈牙利狂想曲」。
連尹淚的眼楮驀地大睜,這是……這是……‘匈牙利狂想曲?!」
「沒錯。」他證實她的猜測。「這的確是你最愛的‘匈牙利狂想曲’,先把曲子听完再說。」
這並不是夕彈的,為什麼讓她听這個?夕不會無緣無故讓她听這個錄音帶,一定……難道……淚水又再度攻陷了連尹淚的大眼楮,猶如洪水泛濫。
火夕的臉上依然是談笑,不過,黑深邃的瞳眸中閃爍著感動。
連尹淚一直垂淚到曲子結束。
遞出一方白色手帕,火夕輕輕地道︰「你大概知道這些旋律是出自何人的手了,是不是?」
「是三哥?」
「答對了。」火夕笑著揶揄,「這麼蹩腳的‘T匈牙利狂想曲’也只有他彈得出來了。」
「很好……听,真的……很好听,很……好听……」她聲音喑□地喃喃嘶喊。
三哥是為了她才學習彈這個曲集的,听著那些既熟悉又陌生的旋律,她就像是被三哥濃烈的愛給層層,密密地包圍住,她感到很幸福。
「這大概就是情人耳中出鋼琴家吧!」火夕促狹地朝連尹淚眨了眨眼,也眨紅了她的一張俏臉。
不過,听完疆彈奏的曲子,他只有一個念頭——真的是牛在彈琴啊。
他取出原本的那一張錄音帶,又放進另外一張,「接下來听听這一張吧!」
在火夕按下play鍵之前,連尹淚紅著眼楮,紅著臉開口道︰「夕,能不能把那一張錄音帶給我?」
「你想要?」他明知故問。
她點點頭。
既然她喜歡虐待自己的耳朵,他就成全她也無妨。「好吧!」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天,「待會兒听完第二張錄音帶,這個錄音帶也給你。」
「謝謝。」
按下play,首先傳出一個蒼老的男聲操著字正腔圓的英文問︰「瓦威,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她答應和我假結婚。」另一個較為年輕的男子聲音回答。
「假結婚?!那有用嗎?」蒼老的聲音宣泄出不滿。
「父親,那是我和她之間的協議,實際上,結婚就是結婚。」
年輕男子解釋,「一旦結了婚,我們就可以自由使用她名義下的那一大筆基金!」
「婚禮定在什麼時候?」
「八月廿八日。」
「很好。」
听到這里,連尹淚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那個年輕男子的聲音的是瓦威的聲音,枉費她真把他當成知心好友,沒想到他接近她是懷有不良企圖的,果然被三哥說中了,而她還為了那種無恥的人和三哥鬧翻,真是太不值得了。
連尹淚,你是天宇第一號的大笨蛋。她在心中臭罵自己一頓。
「淚兒,還沒完呢!」火夕出聲拉回她的注意力。
連尹淚又繼續听了下去,剛才的對話似乎告了一個段落,等了好半響才又響起瓦威的聲音——「我找你們總裁火疆。」
「對不起,請問你是哪一位?」平板,冷淡的聲音是火狼的特色,不難辨認。
瓦威的聲音透露著得意非凡,「你們總裁未來的妹婿——瓦威•赫?w。」
又是一陣靜默。
好半響,火狼才回道︰「請稍等。」顯然她正在把電話轉給火疆。
「說吧!」火疆的聲音沒有一點點活力,死氣沉沉的。
「我要和小淚結婚了。」
「嗯!抱喜。」火疆的聲音有一絲掩飾不了的痛楚飄蕩,「你最好真心待她。」
「可以,先把EAM還給我父親。」瓦威毫不遲疑地提出條件。「否則……」
「好。」火疆的聲音進出炙人的怒火,「你難道不愛淚兒嗎?」
「愛,不過,更愛她背後所代表的意義,娶了她,我就有一筆可觀的財富,也算是四季盟約組織的一分子了,不是嗎?」語畢是一陣得意的狂笑。
「如果不是淚兒愛你……」
「很可借,她是愛我的。」
「砰」的一聲巨響傳出。雅然只能听到聲音,不過,那並不難猜出,是火疆重擊桌子發出的聲響。
「你得好好愛她。」
「只要你實現我更多的願望,我就會更愛小淚,幸會了,三哥。」
電話對談就此告一個段落。
直到此刻,連尹淚才深切地體認到火疆的愛有多深,也才明白她虧欠他太多了。
她止不住淚,「我……要……取……取消……婚……婚禮。」
話雖然斷斷續續,心意卻再堅定不過。
「婚禮照常舉行。」火夕笑盈盈地說出令人跌破眼鏡的話。
「為……什麼?」連尹淚的一顆心跳到喉嚨處,難道因為她傷害了三哥,所以,夕不準她取消婚禮?血色一點一滴的自她的臉上褪去。是懲罰吧!她無話可說。
火夕好笑地揉了揉連尹淚的頭發,「別胡思亂想,我只是想把赫德家族的人一網打盡,如果你在這時取消婚禮的話,會打草驚蛇的。」其實他真正的用意是要考驗疆的愛。「而且需要你的配合。」要表現英雄式的愛情,總得付出些許代價才公平,不是嗎?
「我?」她能做什麼?
「對了,你願意幫忙嗎?」火夕眸子里的光芒倏地大熾,正經八百地征詢她的意見。
「嗯!」她不假思索。
「那就若無其事地參加婚禮,別讓任何人起疑心,知道嗎?」
「爸和媽,還有三哥呢?」她有疑問。
火夕輕輕地搖了搖頭。
啊!連三哥也不行?「我怕三哥會誤會要是他不原諒我……」她不放心。
「我再替你跟他解釋,嗯?」
火夕的聲音輕易地撫去了連尹淚的不安擔憂,「一定哦!」火夕扯出一記頗富興味的淺笑,「首先你得送喜帖去給疆,邀請他來參加婚禮,這樣子才更具有說服力,瓦威才不會起心。」這次疆別想逃走。
她深信不疑,「好。」
***
「三少爺,我已經訂了後天上午飛注意大利的頭等艙機票。」
火狼辦妥事情回復。
他看了她一眼,表示知道了。
婚禮一天天逼近,他的痛苦煎熬也以倍數增加,明知道瓦威對淚兒不是真心的,但是,淚兒卻深愛著那個人渣,而他卻束手無策。
火狼依然站在原地,「三少爺,難道你要讓淚兒小嫁給瓦威嗎?」
火疆的神情漠然。他能阻止嗎?淚兒為了瓦威不惜從二樓跳下來,就算他阻止恐怕也沒有用吧?
「至少,也該參加淚兒小姐一生一次的婚禮吧!」她只能盡人事了。
參加婚禮?!疆緩緩地握緊拳頭,如果他有勇氣參加婚禮的話。就不會要她去訂機票了。
火狼及時捕捉到火疆醉中才涌起隨即又被抑下的怒氣,三少爺不是不在意,而是扭轉不了情勢,因為不論怎麼做,淚兒小姐都會受到傷害,那是三少爺不願見到且極力避免的事。
他無力地閉上眼楮,擺了下手要她出去。
「少爺,你手上的傷該換藥了。」見他揚起左手,她候地記他再度擊破辦公室內櫥櫃的玻璃而受傷的右手。
「不必。」冷硬的話語彷佛來自冷藏庫。他的右手始終握拳垂在椅子的扶手邊。
「可是……」其余的話消失在火疆凌厲的目光下,她只好退出去。
一個心即將死去的人是不會有任何痛覺的。火疆垂在椅子扶手邊的右手仍緊握成拳,白色紗布被染成紅色,血正透過紗布一滴一滴地滴落。
第十章
他一直以為自己的心已經死去,也相信死去的心是不會再感覺到痛楚的。不過,他顯然低估了淚兒的影響力,光是听到她的名字,他的心就又隱隱疼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