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緣,你——」
她只是臉色蒼白地搖頭,沒說任何一句話,幽暗的眸子里掠過傷痛。
「我去找他算賬,這算什麼男子漢大丈夫!」狄仰低低地吼道。在這種場面下,他雖然不能使用魔法,但要把孟立扁得鼻青臉腫還不成問題。
唐緣抓住他的手不放,「不……要過去。」她想佯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但是,好難、真的好難。
原以為她可以輕易地將心中真正的感受隱藏起來,但在親眼看見孟立和她以外的女孩子狀似親密地卿卿我我時,她的心幾乎要碎成一片一片了。
顯然,她的演技還不夠好。淚意猶如一陣陣的狂潮般襲上她的眼眶,她得用盡全身的力量才能將淚給逼了回去,她不要在他的面前落淚,絕對不要。
狄仰反握住了她冰冷的小手,緊緊、結結實實地包裹住她的手,仿佛要將他的勇氣和力量自手傳遞到她的身上去。他要她知道,不論處在多麼艱難的逆境中,都一定會有他陪她一起度過。
靶受到狄仰無言的支持,唐緣覺得體內似乎也多了一些可以支撐她的力量,讓她有足夠的堅強去面對那殘酷的事實,因為她知道不論情形再如何難捱,狄仰都會陪著她。
「嗨!小緣。」孟立揚起手打了個招呼,隨即搭著小盈的肩朝里面走去。
唐緣扯了扯嘴角,擠出一絲僵硬的笑容,喉嚨干澀地吐不出話來。
狄仰自始至終都緊緊地握住唐緣的手,殺人似的目光一直鎖住孟立,那男人大概是沒有心的,不偷偷地教訓他對不起自己也對不起緣。
他終究是忍不住地用了「閑閑沒事做」的左手動了一點小法術——在孟立準備坐下時,不著痕跡地將椅子移開,讓孟立跌了個四腳朝天。
「砰!」的一聲,引起店里每一位客人的側目、竊竊私語和偷笑。
唐緣也被這突如其來的「意外」震得一愣,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
這只是一個小小的教訓。狄仰的俊臉躍上一抹得意的笑,若無其事地動了動手指。「哎喲!怎麼那麼不小心呢?大概開花了吧!」輕輕的語調中彌漫著濃濃的幸災樂禍的味道。
「這……」唐緣的聲音粗嘎。但在看到狄仰那夸張的表情時,她忍不住露出淡淡的笑意,暫時把孟立帶給她的痛苦拋至腦後。
「惡有惡報。」
為什麼她總有種怪異的感覺揮之不去,仿佛孟立跌那一跤是狄仰的惡作劇?但是,狄仰和孟立相距了兩公尺遠,他不可能辦得到。可是,為什麼他的樣子看起來好像早就知道會發生那個意外似的?
狄仰如鷹般銳利的目光一直不曾自孟立的身上移開,就像是發現獵物一樣緊盯著不放,他突然覺得跌那小小的一跤實在是算不了什麼,所以,他的腦海中又有了新的Idea。
孟立十分尷尬地自地上爬了起來,他真的不明白為什麼會發生這種事?可是,他的身邊除了小盈再也沒有其他人了,沒有人可以動手腳捉弄他的。難道椅子自己會移動不成?
他仔仔細細地檢查了一下椅子,沒有任何怪異的地方啊!罷才……真的是他自己不小心嗎?盂立半信半疑地瞪了那張椅子許久。
「快點坐下來啦!」小盈小聲地說,她並不想再成為眾人注目的對象。
孟立又多看了那張椅子幾眼,確定沒有奇怪的地方後,才小心翼翼地再次坐下,不到兩秒鐘立即自椅子彈了起來,「啊——」
「怎麼了?」
他一臉痛苦地反手在臀部一陣模索之後,拔出一根圖釘。
「椅子上怎麼會有圖釘?」她一臉不解,「呃,你……上的傷要不要緊?」
傷口八成流血了,該死,他剛才明明看得很仔細了,什麼東西也沒有,為什麼在他坐上去後又會冒出這一根圖釘來?這其中一定有鬼……
「只是一個小傷而已,沒有關系。」他的目光已經開始四下梭巡起來了。
最有嫌疑的人還是小盈,只有她離他最近,也是惟一可以動手腳的人,但是,她不可能會做這種事的。愈想他愈覺得詭異,寒毛也一根根地堅立起來。
唐緣莫名其妙地看孟立耍猴戲似地坐下,彈起來,再坐下,再彈起來,「發生什麼事了?」因為店里時時刻刻都播放著音樂,所以,她根本听不見他們在說些什麼。
「大概是他身上有跳蚤吧!」狄仰臉上的笑容依舊,只是語氣有些無關痛癢。這是孟立罪有應得,怪不得別人,也不值得同情。
「有跳蚤?」她喃喃地重復。這……這算哪門子的答案啊?唐緣倏地扭頭瞪著他。
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她好像看見在孟立坐下的前一刻,狄仰的手指便會輕輕地動了幾下,而下一刻,孟立整個人立即如遭電擊般地彈了起來。會是狄仰的惡作劇嗎?如果是,那他又是用什麼方法做到的?
狄仰聳聳肩,俊臉上的笑容正緩緩地擴大,「哎喲,太久沒洗澡的話就會長跳蚤的,這是一定的嘛!」真是大快人心啊!
太久沒洗澡?那根本是胡說八道,孟立不是那種不愛干淨的人,「我是跟你說正經的,別開玩笑了啦!」唐緣啼笑皆非地望著他。
狄仰挑了挑眉,正經八百地回答,「我說的是實話,不是開玩笑。」
「和你沒有關系嗎?」
他裝傻,「什麼事和我有關系?」想不到她的感覺還挺靈敏的嘛!居然猜得到是他動的手腳,不簡單!嗯!他更喜歡她了。
「剛才是不是你在捉弄孟立?」雖然,她還想不通狄仰到底是如何做到的,可是,她知道會為她打抱不平、懲罰孟立的人只有他。
「我?」
「對,你。」她點頭。
狄仰故作訝異,「怎麼可能,我和他距離這麼遠,我如何下手啊?」
對于他的反問,她無言以對。不管怎麼樣,那都與她無關了。
唐緣突然發現左手手上傳來無止境的溫暖,低頭一瞧才知道她的左手還在狄仰的大手包圍之中,「放開我的手,我要去工作了。」她的臉微微一紅,不可否認的,他的手給了她支撐下去的勇氣。
狄仰依言放開她的手。
唐緣又回到吧台內繼續工作。
說毫不介意是騙人的,孟立和小盈的一舉一動都刺激著她的每一根神經,她無法視若無睹也無法遏止如火般蔓延開來的心痛和難堪。她挺直了背脊,不論待會兒將會出現什麼樣的情形,她都會咬緊牙關承受下來,她不會被擊垮的。
「我們該過去排班了,你沒事吧?」邱彥齊不放心地詢問,她的臉色太蒼白,笑容太燦爛。
「沒事,你別擔心。」她的笑容愈見耀眼,她的自尊心不容許她在孟立的面前示弱,可是,她的心卻早已傷痕累累了。
每朝他們走近一步,她心上的傷口便又多出一個,但是,她的腳步卻沒絲毫的遲疑。
望著唐緣僵硬的肩膀、挺直的腰桿,沉重卻又故作輕快的步伐,狄仰知道她正承受著莫大的痛苦,他多想飛奔到她的身邊去。但是,不行,這一戰必須由她自己來打,她一定也不會希望他插手。他恨這種束手無力感,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以嬌小的身軀去承受一切。
狄仰的雙手緊握成拳,金色的眸子里布滿血絲,如果不是有魔谷的法則束縛著他,他真的會毫不遲疑地將孟立碎尸萬段。
自始至終,唐緣的背脊一直挺得直直的,當孟立和小盈相偕離去後,她才沖進化妝室。
狄仰同時也站起身,邁開大步地朝女子化妝室走去,無視于其他人驚詫的目光,就這麼大咧咧地推開門走了進去。他飛快地打量了一下四周,除了有個陌生女子站在鏡子前面整理儀容外,沒瞧見唐緣的蹤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