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敬辰不經意地一低頭,卻發現他正在手術房的上空接近天花板的地方,而他的身體正一動也不動地躺在床上,坐在床沿的女人……不正就是他深愛著的女人——御夏。
她在這里作什麼?算了,她又和他沒有任何關系,他干麼關心呢?
倚敬辰東張西望,刻意不去看她的模樣,免得又扯動心中的情緒。
如果他已經死了,為什麼沒有天使來接他上天堂呢?倚敬辰倏地笑了笑,也許他是該下地獄才對,可是,他為什麼連個鬼影也沒瞧見?
這是表示什麼?他命不該絕嗎?可是,他不想再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了,不想看她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
雖然下定決心不再讓她的一切影響到自己,但是,管御夏無聲的哭泣依舊引起他的關切。
因為她無聲的哭泣,倚敬辰的心也隱隱作痛,他想替她拭去臉上班駁的淚痕,可是,他的手卻踫不到她。
是呵!他現在只是一縷魂魄,當然觸踫不到她,倚敬辰自嘲地挑起一抹笑。
她也看不見他。其實他一點都不怪她,真的不怪她,這是他自己選擇的路。
「不要哭,御夏,你別哭了。」他在她的面前心疼地大聲說。
可是,管御夏什麼也听不見,從頭至尾都只是直直地盯著床上的人,淚不停地自她的眼眶里涌出,沒有停止的意思。
他的心幾乎要碎了。
「敬辰,你要醒過來,你不可以讓我成為凶手,你不可以死。」管御夏紅腫善雙眼。「沒有我的允許,你不可以輕易地死去。」
是啊!他不能讓她成為殺人凶手,光是為了這個原因,他就應該繼續活下去,即使他得痛苦地看著她愛上別人。
「你听到我說話了嗎?」
他的心里有股強烈的渴望,他要活下去,不能讓御夏成為凶手。
就在倚敬辰轉念之際,有股巨大的力量自後頭推了他一把,他就這樣落入一個漩渦之中,不再有任何知覺了……***
當倚敬辰再度恢復意識時,胸膛上傳來一股教他幾乎承受不住的痛楚,而且覺得渾身無力。
避御夏依舊在他的身邊,臉上依舊布滿淚痕,而且憔悴多了。
他咬緊牙關忍受傷口處撕裂般的疼痛,抬起手做了他一直想做的事——拭去她臉上的淚。
避御夏一驚,緊緊握住他的手下放,「你……你……」她激動得說不出話來。太好了,他終于醒了。
「別……哭了,我這不是好好的嗎?」他說起話來有氣無力的。
老天,胸口上的傷還真不是普通的痛,他從不知道銀子彈造成的傷會這麼痛,簡直讓人痛不欲生,他得使盡全身的力量才能不申吟出聲。
「我……我是……太高興了嘛!」吸了吸鼻子,她斷斷續續地說,「對不起,我不該開槍打傷你……」
「這不是你的錯,是我逼你那麼做的。」他不敢再移動一分一毫,深怕再扯動傷口,那種劇痛讓他簡直想死了算了。「你不用對我感到愧疚……」他的話才說到一半,聲音便戛然而止。
避御夏忿忿不平地甩掉他的手,「你太過分了,居然想讓我成為殺人凶手,這筆帳我們該怎麼算?」
唔!痛死人了啦!倚敬辰皺著眉頭,她是想謀殺他不成?怎麼上一刻她還滿懷愧疚的道歉,下一刻卻有了三百六十度的大逆轉?
他有點無法接受地微微一愕,「算……帳?」
「對。」她一本正經地看著他。
「算什麼帳?」他一頭霧水。
「你害我差點成為殺人凶手,還讓我為你流了那麼多的眼淚,你該怎麼補償我?」
愈听倚敬辰眼中的疑惑愈深,她的葫蘆里到底賣什麼藥?「你想要我怎麼補償?」他的感覺全被弄混了,只能順著她的意思問。
倚敬辰隱隱覺得她好象有些些不一樣了,像是眼中的光彩、臉上的表情,可是,他又說不出具體的改變來……啊!腦海中驀地靈光一閃——此刻的管御夏就像是破繭而出的蝴蝶,更形美麗和耀眼。
他無法不喜歡她,但是,他卻不要她為了贖罪而勉強自己和他在一起,那不是他要的。
他的胸口更痛了,不是因為傷口,而是他的心在痛,就連呼吸也倍覺艱辛。
「我家還沒找到佣人,等你傷好了就來上班吧!」管御夏面無表情地說。
佣人?上班?不會吧!又要他去當佣人了……倚敬辰苦著臉望著她,隨即恍然大悟,難道這是表示……他還有希望!
他可沒忘記當初他被趕走是因為吻了她。
「如果你不願意的話,那就算了。」他會明白她的暗示吧!
「願意,願意……」倚敬辰迭聲地回答,這一次他會提早買一堆正光金絲膏貼布備用。
「可是,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他滿心歡喜,瞥見桌子上有一束漸漸枯萎的白玫瑰,那是他托江先生帶去送給她的,原來她還留著它,沒有扔掉。
「我不想再撞見你的眾多女朋友了,可以嗎?」管御夏決定給彼此一個機會。
這表示他現在是留校察看了?
倚敬辰轉了轉碧綠色的眼珠子,心中一動,故意低低地申吟了一聲,「哎……」
避御夏一听見他的申吟,立即神色緊張地俯上前去察看,「怎麼了?你哪里不舒服嗎?」
她是關心他的,倚敬辰在心中竊喜。
「要不要我去找薛伯來?」
「不……用……了,我有件事要跟你說。」他故意把聲音壓得低低的,听起來似乎很沒有元氣。「你能……不能靠近一點?」他的聲音更小了。
「說吧!」她靠近了一些。
「可以再靠近一點嗎?」他的聲音細小如蚊蚋。「我的傷口痛得我連大聲說話都做不到。」
避御夏深信不疑地依言而做。
倚敬辰狡猾地笑了笑,在她的耳際輕輕地說︰「我可以輕輕地抱著你嗎?我保證我不會逾矩的。」即使他想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她沒敢抬起頭來,更不敢看向倚敬辰的綠眸,只能垂著頭任由紅霞緩緩地爬上她白皙細致的臉,然後極輕極輕地點了下頭。
她的動作輕得彷佛是幻覺,但是,倚敬辰卻清清楚楚地看見了。
他知道她是拘謹、內斂的,所以,他也更明白她此舉是鼓起了多大的勇氣。
倚敬辰輕輕地抬起右手環上管御夏縴細的肩膀,不在乎自傷口處傳來錐心刺骨般的疼痛,能夠這麼擁著她是他夢想了多久的事,即使傷口再痛,他都可以甘之如飴。
那刻骨的痛楚在此刻感覺起來,似乎也帶有一絲絲的甜蜜。
倚敬辰的嘴角漾起心滿意足的笑,如果不是傷口處傳來的痛楚替他證明,他幾乎要以為是置身在夢境中或者天堂里了。
「喂!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她輕輕地靠往他的胸瞠上,小心翼翼地避免觸踫到他的傷口。此刻她的臉仍是火燙的。
原來她還記得啊!倚敬辰靜靜地嗅著她的發香,「你不會再撞見她們了,絕對不會。」他的聲音里包含著自己對她的深情,他想給她的保證和承諾。
今生他只要她。
第十章
受了傷的人當然可以休息,所以,倚敬辰理所當然的又可以當一只幸福的米蟲。
有心愛的女人陪在身邊當然幸福得不得了。
不過,就是有人恨得牙癢癢的,想海扁他一頓——紀左司和倚擎天。
倚敬辰受傷以後,他的工作理所當然的全落到身為總經理的紀左司身上,讓他累得像條狗一樣,所以,紀左司想海扁他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