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好像知道了不得了的內幕……」張晏颯囁嚅。
「這不是什麼秘密,在我出名之前,我爸媽跟兄長是上流社會的笑柄。我哥老是為了我被他的同儕冷嘲熱諷,而我會出名只不過是運氣好。」蘭皓成模了模她的頭,「我不認為這有什麼好比較的,你就是你,每個人都是獨特的。」
「可是……你這麼耀眼……」
「我並不耀眼。」他無力的嘆息,不知道應該怎麼說,她才會理解他的心情?他也有他的恐懼,並不是完美的。
「不,你是不同的。」張晏颯不會形容,但只要有半皓成在的地方,一切都不一樣。有他在,不管什麼都好耀眼,就連空氣都變得好聞。
「哪里不同?」蘭皓成的聲音滲入一絲緊繃。
「非常不同。」
他眯起眼,「我是異形嗎?」
「不是,不是的,你……就是不一樣,你非常……非常……」她絞盡腦汁,就是找不到適合的形容詞。
「是嗎?」
張晏颯用力的點頭。
他不以為然的揚起眉頭,「你真的很奇怪。」
「啊?」
他輕撫著她的臉頰,「我真希望我是假人或是死人。」
「啊?」她不明所以的盯著他,「我又惹你生氣了嗎?」
「嗯。」蘭皓成起身,推開椅子。
「蘭?」
「你就是不了解,是吧?」不了解他有多在乎她的一言一語,在乎自己在她心里的地位,更在乎自己的與眾不同。
張晏颯垮下臉,「我不懂,你又生氣了……」
他的指尖眷戀的滑過她的下頷,「也許以後我們都應該在你表姊面前見面。」
「嘎?」
「由她當你的傳聲筒,我們比較好溝通。」蘭皓成口不擇言。
「關表姊什麼事?怎麼說著說著,你又把表姊扯進來?」明明討厭他們之間還隔著水映瑤的蘭皓成竟然氣到說出這種話,可是張晏颯完全搞不清楚自己到底說了什麼讓他暴跳如雷。
「這倒好了,平常你老是表姊說、表姊說,我提都不能提嗎?」他嗓音尖銳的反擊。
「是你不喜歡我提表姊的。」
「我的確是不喜歡。」蘭皓成氣得嘴角僵硬,「但是現在我真的覺得有你表姊比較好。」
「嘎?」張晏颯像是被打了一巴掌。
「我該走了,還有工作,你不是時常將工作掛在嘴上嗎?」
她找不到話回應,眼看著他離開,卻完全不明了到底怎麼回事,怎麼說到最後會變成這樣?
她重新把寫有蘭皓成名字的紙張貼在假人的臉上,掄起拳頭,使勁的敲下去,敲了幾下,她沮喪的抱著假人,其實真正想打的人是她自己。
第7章
「靠!我終于胡了一次!」蘭皓岳戰了三天三夜,輸到只差沒月兌褲子,不禁仰天長嘯,「也該輪到我了!我就不信我這麼倒楣!炳哈哈……」
「嘖,好狗運。」阿凱認命的掏錢。
「我也輸,為什麼就不是我胡?」
「阿發。」蘭皓岳朝一旁招手。
「蘭少。」阿發恭敬的遞上關柏軒經由私人秘密管道進口的雪茄。
蘭皓岳深吸一口雪茄,頗有揚眉吐氣的驕傲。
「可惡!你再猖狂,也只有現在了啦!」
搓牌洗牌的聲音夾雜著牌友們的咒罵,不一會兒,手機鈴聲也響了起來。
「誰的電話啦?」
「阿發,快接!」
阿發立刻將手機接起,「喂……是……」他來到蘭皓岳身邊,「蘭少,警察。」
「嘎?」蘭皓岳沒听清楚,叼著雪茄的嘴歪了一邊。
「警察。」
「警察?」他揚高眉頭,「你確定是我的電話?」
他們四個的手機樣子都差不多,蘭皓岳強烈懷疑阿發拿錯自家老大的手機,誤以為是他的。
「對。」阿發遞上手機。
蘭皓岳在牌友們的目光下,半信半疑的接過手機。
「喂,我是。什麼?」他驚叫一聲,「他沒事吧?」話一出口,察覺自己流露出太多關懷,連忙清清喉嚨,「麻煩你,叫他來听電話。」
趁著他等候的空檔,關柏軒率先小聲的問︰「你弟被關喔?」
蘭皓岳冷著一張臉,點了下頭,然後狀似不快的說︰「喂,你現在……你他媽的管車干嘛?靠,用口水舌忝一舌忝就算了!對啦!」他對著手機大罵三字經,罵完之後喘了口氣,「你給我待在那里,哪里也別去!」
他怒氣沖沖的結束通話。
「阿發,你替我一下。」
「你弟惹了什麼事?」
「那個白痴!被臨檢,警察一問三不知,看他一臉茫然的樣子,以為他哈藥。」蘭皓岳撇了撇嘴,「我去保他。」
「等等。阿發,叫清仔跟著去。」
「謝啦!」蘭皓岳整理一下有些不修邊幅的儀容,帶著清仔一道離開。
留下來的人繼續打麻將。
久久,某個人突然開口,「阿岳的弟弟不是花農,還是藝術家什麼的嗎?」
「搞藝術的人都這麼勁爆?不用哈藥就像哈藥了……關,你遜掉了。」
「他們搞小兒科,我可是大人。」關柏軒不以為意,國語夾雜台語的說。
「胡!敗杠胡!」阿發大叫。
其他三人瞪向阿發。
蘭皓岳狠狠的巴了下弟弟的頭,朝警察道謝,一邊罵一邊帶著他離開警局,然後支開清仔,去便利商店買了一些糖果跟飲料,與弟弟一起坐在路邊。
「吃。」他就著路燈端詳弟弟。
蘭皓成听話的打開糖果包裝,有一口沒一口的吃著。
「失戀了?」蘭皓岳一語中的。
「還沒,不過也快了。」蘭皓成誠實的回答。
「?,我有朋友有管道,只要付三十萬,就可以買個湖南殺手。」
蘭皓成捧場的低笑出聲,但情緒還是十分低落。
「跟爸談過了嗎?」蘭皓岳于心不忍的模了模弟弟的頭。
「嗯。」
「沒用喔?」
「我試圖傳達我對她的感情,也不知道哪個環節出錯,我總覺得她愈來愈不快樂。好好一只快樂的小白鴿,就快死了。」
「小白鴿?」蘭皓岳嘆口氣,「好,小白鴿就小白鴿。為了一只小白鴿,把自己搞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還愈來愈痴呆,值得嗎?」
以前弟弟只會在家里恍神,現在進階到連開車都會恍神,哪天在路上被車撞,他也不意外。
蘭皓成把巧克力棒遞給兄長,蘭皓岳折成兩半,兩兄弟一人一半。
「她很好,包容我的不正常。」
蘭皓成一直都知道自己離正常人有一段距離。
如果是在以前的年代,他大概會被關進精神病院,一天到晚被電擊。
他常常會陷入一個奇妙的世界。
以動漫畫的用語來說,就像是「絕對領域」,陷入的時間長短不一。
這個時候,時間對他來說不重要,時常只會有他跟另一個不知名的自己對話。
他所有的創作,都是于陷入這個世界時創作出來的。
這樣的天賦,也造就了他與其他人之間相處的問題,只因為他到現在仍然沒有辦法自由控制。
張晏颯是個例外,她一開始就沒把他這個隨時會陷入失神狀態的毛病當成兩人相處的障礙。
「這麼好的小白鴿,就別放她走啊!」蘭皓岳說出與父親相同的話。
他接過兄長遞過來的飲料,「一直關在籠子里,她會死。放她走,我會死。」
「那就一起走,不要窩在籠子里。」蘭皓岳很習慣跟弟弟說這種似是而非,比禪語還玄的話。「一起飛不是很好嗎?總是要讓佣人把籠子打掃干淨。」
蘭皓成崇拜的看著兄長,「我不是鴿子,不能跟她一起飛。」
蘭皓岳不由自主的抬頭挺胸,帥氣的拍了拍弟弟的肩膀,「鴿子嘛,放出去飛一飛,時間到了自然就會再飛回來的。賽鴿不都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