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苦衷……」
「苦衷?」葉熾沉吟了下,「也許吧,但是我只覺得那是借口。」
「才不是……」她想為自己辯解。
「如果有困難,就該克服,如果自己沒有辦法克服,就要求助。如果你有苦衷,就該跟威爾說明白,如果你真的很愛、很愛他.就應該想辦法克服這個苦衷。」
「我不能選擇「我」該出生在什麼樣的情況之下。」
「那就接受呀,那是你沒辦法選擇的事實,只能接受。」
「你……」藍妙凡被堵得說不出話來,「你是來開導我還是來氣我的?」
「我是來點醒你的。」
「你不知道……」
「我都知道。」葉熾明了的望著她。
藍妙凡听出他話里的深意,不由得震驚的瞪大了眼,「你、你怎麼知道?」
「能住進異業區的住戶,都要經過投票,既然要住進來,我們都會做一點簡單的背景調查。」
「那也不可能查到……」藍妙凡以為那是個秘密。
「你是第一天認識我們嗎?」葉熾意味深長的問,「你不覺得你身邊的人都怪怪的嗎?」
「是怪,但沒有到不能接受的地步。」藍妙凡知道真正的怪人反而會致力與正常人相同,而不是標新立異。
「那你覺得你很怪嗎?」
「我很正常,而且很平凡。」她很有自知之明,「只有家里的狀況有那麼點不一樣……天啊,我不知道你們都知道,這……這……」她一直無法觸及跟提起的傷,一直以為是秘密的秘密,竟然不是秘密。
「所以我不懂你究竟自卑什麼?如果這個世界上你只能讓少許人懂你,那你就該珍惜這少許人,而不是恐懼害怕多數人的不解。以及要求多數人明白。」葉熾這番話打動了藍妙凡,大大地撼動她固執的念頭。
「想想你最重要的是什麼吧。」藍妙凡陷入深思。
「喔,對了,其實我不是煮了太多東西。」葉熾想了想,還是決定把真相說出來。
「不然呢?是特地煮給我吃啊?」平常能不開伙就不開伙,還常常到別人家吃便飯的葉家兄弟,竟然會特地為了鄰居下廚?
「當然是特地煮的。」
「因為看我一副要自殺的樣子,所以趕著煮好料給我吃嗎?」藍妙凡好笑的問。
「是因為威爾打電話給我,請我多看著你一點。」葉熾重重地嘆口氣,「唉!不能因為我最近好像很閑,就一直找事情給我做啊。」
藍妙凡呼吸一窒,「他干嘛拐彎抹角的要你照顧我?」
「我想是怕你太寂寞吧。」葉熾頓了頓,「威爾還挺了解你的,感覺不出來三年前只跟你談過兩個星期的戀愛。」
藍妙凡微微一笑,方才的郁悶一掃而空。
「哎呀,看到你的表情,真讓人嫉妒啊。」葉熾攤攤手,「我這個孤單老人要回去了,便當一個給你現在吃,一個給你晚上吃,微波一下就好。」
「謝謝。」她由衷地道謝。「你剛剛挺像神父的。」
「我是驅魔人。」葉熾更正道。
藍妙凡但笑不語。
夜晚,藍妙凡盯著電話,數次拿起話筒想打,但最後又放下話筒。
她心神不寧地上網看新聞,慣性地點進八卦雜志的網站,一點開,她便見到一張自己與威爾並列的照片。
她訝異地看著網頁的新聞,內容大略是說威爾與她三年前在日本的戀情,又提及兩人日前在展覽會上親密的模樣,臆測威爾與她好事將近。
新聞內容有百分之八十的正確性。
「沒想到傳得這麼快。」藍妙凡不禁佩服現代信息傳輸的速度,但她並沒有預期中感到壓力。
她撫了撫月復部,胃也安安分分的沒有痛。
想了想,她拿起話筒,按下威爾之前特地貼在計算機屏幕上,怕她看不見的電話號碼。
「哈?」接電話的是道陌生男聲。
藍妙凡一愣,在對方連續「哈」好幾聲後才回過神,表明要找威爾。
「稍等一下。」那名男子沒有多余的話,也沒有問她是誰,仿佛這個號碼只給熟人用,不需要身家調查。
「哈!」威爾開朗的打招呼。
「威爾。」听到他的聲音,藍妙凡像條迷失方向許久,好不容易找著目標的小船,一顆心安定了下來。
「妙子,我才想要打給你而已。」威爾開朗的聲音里充滿濃濃的情感。「今天過得好嗎?」「不好。」藍妙凡哽著聲回道。
「怎麼了?記者去煩你嗎?」這是威爾唯一能想到讓她難過的事。
「沒有,他們進不來的。」她吸吸鼻子,「我、我只是很想你……」她不想跟威爾分開了,葉熾的話在她心中形成了一股向前的勇氣,她不想再錯過一次,尤其她知道自己這輩子不可能再愛別人像愛威爾這樣深。
「喔。」威爾安心了,「我也好想你。」他了瞥眼旁邊興味正濃的經紀人約翰,揮揮手要他閃遠一點,不要打擾他跟愛人互訴情衷。
約翰做了個唔心欲吐的姿勢,便先行離去。
「你房里有人?在忙嗎?」藍妙凡輕問,不想打攪威爾工作,導致他延遲回台灣跟她相聚的時間。
「我的經紀人,約翰。」威爾坐在落地窗前望著東京的夜景。「東京還是一樣.真希望你也能來看看。」「既然還是一樣,就不需要看啦!」藍妙凡笑道。
「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希望一直和你在一起,中文那句成語怎麼說?無時無刻?」威爾默數著那一幢幢閃爍著燈光的大樓。
藍妙凡感受到濃烈的情感在胸中繚繞,「威爾,我看見八卦雜志報導我們的事了。」威爾聞言,忽然沉默,而且沉默的時間很長。
「威爾?」他嘆口了氣,「妙子,接下來我要說的事很重要,你听了一定要冷靜,好嗎?」「好。」藍妙凡有些疑惑地答允。
「消息是我讓約翰泄漏的,一共給了三則新聞,雜志社答應分三期做追蹤報導。」「啊?為什麼?」藍妙凡心一沉,擔心的並不是自己。
「因為……秘密不告訴別人叫秘密,跟別人說了就不是秘密了。」威爾已經做好等他回到台灣,藍妙凡會把他鎖在門外不讓他進屋的心理準備。
藍妙凡想了一下,「所以你以為把事情攤在陽光下比較好?」
「不,我只是把你最恐懼的事實行了。」威爾嘆口氣,「只有真的被報導出來,你才會知道我並不會因為你受到任何影響。」
「你……」藍妙凡撫撫額頭,「我無言了。」
「即使真的有影響,我也不在意。」威爾咕噥著,「從頭到尾最介意的人是你。」
「廢話!我當然介意,我最不想傷害的人是你,最不希望因為我而牽連你啊!」藍妙凡對著電話吼道。
「我都說我不介意了,你就不能試著信任我一次嗎?我只要想到我後半輩子都不能跟你在一起,我……我就沒有辦法呼吸。」威爾心痛得難以自抑。「你真的以為我會听你那什麼鬼約定,把戲演到我傷好為止嗎?不,在此之前我一定要嘗試挽回你。」
「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做也許會把我推得更遠?」藍妙凡吼得更大聲了。
「那我只好傷心一輩子,反正我就是得試一下!」威爾吼回去。
「你這個白痴!」藍妙凡罵道,「我怎麼會愛上你這個白痴?」
「要不是我太愛你,我也不想這樣賭啊!人生有幾個三年?我不想繼續浪費下去,即使我失敗了.我也會接受戰敗這個結局。」威爾深吸口氣,「對不起,我剛剛不該對你大吼……我只是想不到其它方法來說服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