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妙凡緊張到死握著手提包的指關節都泛白了,臉色壞到連上了妝也掩飾不住。
「放輕松,你看起來快要昏倒了。」開車的葉熾笑道。
「昏倒正好,我就不用去了。」藍妙凡嘆口氣。「不好意思,要你陪我出席。」「沒關系,我難得能有機會出去晃一晃,不過,你怎麼不邀威爾呢?我看他也憋在家里很久!」提到威爾,藍妙凡的表情更韁硬了。
「怎麼了?」葉熾馬上看出兩人之間有問題,于是很八卦的問。
「我們吵架。」藍妙凡皺起眉,瞥了眼身旁的葉熾,然而這麼一望,她便再也移不開視線。
「這回是為了什麼吵?」他的好奇、心已經提到喉頭。
好半晌,藍妙凡才問道︰「你怎麼穿成這樣?」。
「怎樣?」葉熾分神看一眼自己的裝扮,「很正式啊。」「太正式了吧!你怎麼穿電視上那種舉行彌撒時穿的衣服?」她終于不再緊張,因為她被葉熾的裝束引走了注意力。
「難道……」葉熾遲疑地逸去話尾,用「不是吧」的眼神看著她。
「嗯,這樣穿很奇怪。」「好吧。」葉熾也很干脆的踩下煞車,預備掉頭,「我回去換,我記得我還有一套主教穿的禮袍……」「葉熾你整我啊!」藍妙凡忍不住捶了他一下。
「被發現了。」他一點也沒有被揭穿的難堪,「放心啦,我里面穿的真的是很正式的衣服。」藍妙凡懷疑的看著他,但眼看時間快到了,她不想遲到,也不想受人注目,只好嘆口氣,「快走吧。」「你一定很後悔約我是吧?」他雖這麼說,其實心里快笑翻了。
「我在想,也許我約月會好一點。」車內安靜了好一會兒,葉熾才語帶笑意地問︰「你確定他不會穿道士服來整你?」她的回應是捂住發疼的胃,瞪他一眼。
「好啦,不玩了.所以你和威爾到底是為了什麼事吵架?」葉熾將話題轉回來。
「記得我三年前搬來時,曾經說過我受傷嗎?」藍妙凡說話時,低頭看著自己教衣物裹得密實的胸口。
她不由得嘆了口氣,又松了口氣,嘆的是傷痕去除不了,放松的是幸好這套禮服樣式並不暴露,僅露出肩膀與手臂,要是低胸的,那她的傷疤肯定要上妝才能掩飾。
「嗯。」葉熾將車子駛進藝廊附近的停車場。
「我們吵架的原因跟受傷有關系。」藍妙凡牽動唇角,扯出一個難看的笑。
「他因為你受傷而不要你啊?」葉熾如此猜測道。
「當然不是,你是故意說反話吧?」她又不是第一天認識這家伙。
「唉!」葉熾嘆口氣,「不然呢?」「我們不能在一起。」她吸吸鼻子,拉緊身上的披肩。
「嗯,你也學我故意說反話嗎?」他繞了停車場一大圈才終于找到停車位。
「,你太故意!」藍妙凡用手肘撞撞他。
「到了,下車吧。」葉熾笑了笑,率先下車。他月兌下那華麗的彌撒服飾,里頭穿的是一套全黑的神父裝,唯有領口的部分是白色的。
藍妙凡見狀,只想焰死他,但不可諱言的,這套服飾比他剛剛穿的正常多了,她也只能嘆氣,認命地挽住他的手臂.往藝廊走去。
藍妙穎是頗有名氣的藝術家,不僅是難得多產的藝術家,也是各方面的創作都十分出色的藝術家,身為虔誠教徒的她,作品大多跟宗教有關系,最有名的作品是「受難」系列,那系列作品包含油畫、雕刻、絹織……被意大利某美術館全系列購進收藏,而她也因此聲名大噪。
她在國外的名聲比國內還響亮,但人總是不忘本的,長年旅居國外的她,這次是特地回台灣辦展覽。
這次展覽的主題為「花,生命,綻放」,吸引了不少藝文界人士以及藝術收藏家前來觀賞。
藍妙穎與夫婿林志杰還有藝廊老板三人正站在門口迎接賓客。
藍妙凡遠遠就看見門口的大陣仗,停下了腳步。
「怎麼了?」葉熾問道。
她一臉痛苦的捂著胃部,「我胃好痛,我們去看看有沒有後門,從後門進去好不好?」「你胃痛跟走後門有什麼關系?」葉熾扶若她,讓她靠著他。「你是太緊張才胃痛吧?」「我突然不想進去了。」「哩-,藍上人,勇敢一點。」葉熾笑道,「既然都來了,不進去多可惜?」藍妙凡欲哭無淚的說︰「我努力試試。」她深吸口氣,這下感覺到痛的不只是胃,連胸口的傷痕都不知怎麼痛了起來,而最痛的是她的眼楮,她的眼楮又熱又刺又痛.想流點淚潤澤它們,卻半滴淚水也擠不出來。
這樣的癥狀隨著他們走近門口而愈來愈明顯,到最後.藍妙凡已經不是挽著葉熾,而是緊指著他的手。
「你還好嗎?」葉熾吃痛地問。
「不好。」藍妙凡別開臉,不想看見門口的三人。
「唉,你真該邀威爾的,他至少能安慰你,我可什麼也做不到,看在上帝的份上。」葉熾毫無敬意地這麼說。
「夠了。」藍妙凡虛弱的瞪他一眼,都什麼時候了他還開玩笑。
「不過,說人人就到了,威爾穿這樣跟你真配。」葉熾的話讓藍妙凡一驚,她慌張地四下張望,最後在絡繹不絕的賓客中發現那個金發的高大身影。
真是威爾?
「嗨!」威爾來到他們面前,「怎麼來了還不進去呀?」「妙凡人不舒服.我陪著她罰站,看她會不會好一點。」葉熾說著,一邊毫無責任感地將她緊抓著他的手扳開,移到威爾手上。「換班,我進去看展覽了。」「好好享受。」威爾責無旁貸地挽住藍妙凡的腰,讓她整個人倚靠在他身上。
「你怎麼來了?」藍妙凡想推開威爾,卻發現葉熾說得沒錯,威爾的存在的確能消彌她的緊張與疼痛。她無聲地嘆了口氣,放松緊繃的肩膀靠在威爾懷里。
「你姊姊邀請我來,受到這麼有名的藝術家邀請,我不來顯得不禮貌。」威爾帥勁十足的笑道,掌心貼上她的胃部,輕輕地按摩著,「好些了嗎?」「嗯……藍妙凡虛軟無力的點下頭,「你跟我姊姊……嗯……是我姊姊說的吧?」「嗯。」威爾沒有否認。
「對不起。」藍妙凡鼻酸的道歉,方才怎麼也眨不出的淚水,現在奇跡似地聚滿眼底,隨時會潰堤。「我是無意的……」她指的是他們先前的爭執。
「可是,你的立場還是沒有變吧?」威爾很清楚她固執到有些偏執的性格。
「嗯。」她任由他抬起她的下巴,拿下她的眼鏡,以唇吮去她眼里、羽睫上的淚。「我們不要吵架了好不好?」她可憐兮兮的向他撒嬌。
「好,不過我有一個條件。」「什麼條件?」藍妙凡皺緊眉頭,很怕他提出她不能答應的條件,像是跟他結婚、一輩子在一起之類的。
「每天說一句「我愛你」,我們就不吵架。」威爾藍眸若水,溫柔地望著她。
「好。」這很簡單,藍妙凡一時不察.就踩進了威爾設的局。「我愛你。」「我愛你。」威爾也回應。
藍妙凡發現原本困擾她的疼痛忽然消失了,于是小聲的說︰「我已經不痛了。」「那我們進去吧?」威爾沒有將眼鏡還她,只是將眼鏡折好放進西裝口袋,「看不見比較不會緊張,跟著我就好。」「好。」藍妙凡沒有異議。
「威爾。」藍妙穎遠遠的就見到威爾,她開心地喚著,在見到他身旁的人是藍妙凡時更是開懷,「妙、妙凡。」「恭喜。」藍妙凡微笑以對。威爾說得對.看不清楚真的比較不會緊張,至少她看不清姊姊臉上細微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