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妨的、無妨的。」藝廊老板仍強留下威爾。
不管威爾說什麼,藝廊老板只說無妨,就是非要將他留下,直到他口中的藍小姐來到為止。
三十分鐘後,藍小姐終于到了,將坐在沙發上打盹的威爾叫醒。
「你好。」她是個留著及腰長發、氣質出眾.身材縴細的中年美女。
「你好。」威爾頷首示意,看不出她已有些年紀,只覺得她是個大美人。
「冠中說,你拿著回函來。」藍小姐打量著威爾,在他對面的單人沙發落坐。
「很抱歉耽誤你這麼久,我家在新店。」
「喔。」威爾深吸口氣,「人你見到了,我可以走了嗎,藍小姐?」
「如果你不介意.我可以問你幾個問題嗎?」藍小姐的笑容十分緊張。
威爾搖頭,「我想,你的問題我沒有辦法回答。」他覺得自己正在背叛藍妙凡,那種感覺非常不好,不過,他不能否認心里有另一股力量正不斷涌起,那是他親自來送回函的理由一好奇。
「這位先生該怎麼稱呼呢?」藍小姐沒有因為威爾近乎無禮的態度而生氣,「我叫藍妙穎,是妙凡的姊姊。既然你拿著她的回函來,我相信你一定是跟她有所聯絡吧?」見他沒有回話,她又唉了聲,「先生?」
威爾回過神,朝藍妙穎伸出手,「威爾凱斯勒。很高興認識你。」藍妙穎伸手輕握了下他的手,「妙凡她好嗎?我丈夫……他是妙凡的老板,每次都跟我說她很好,可是這種消息听久了,總是會害怕那其實不是真的。」
威爾勉強的一笑,「我明白那種感覺。不過,我真的得走了。喔,對了、她很好。」其實是好到很不對勁。
「是嗎?很好……」藍妙穎輕輕嘆息,分不清是松了口氣還是憂慮。
「那我走了。」「請等等。」她趕緊唉住他。
威爾不自在的停下腳步,「藍小姐,我真的得回去了。」
「你跟妙凡是什麼關系?」藍妙穎凝視著他,直打量著。
「我是她的……」暫時情人?過期未婚夫?小白臉?情夫?威爾找不到一個適切的名詞套進去。「呃,很難說明。」他尷尬地笑了笑。
「沒關系的,我知道妙凡一定警告過你不要跟我說話……」說著,藍妙穎眼眶紅了,我見猶憐的嬌弱模樣讓威爾瞪大了眼,頓時他有種自己傷了人的感覺。
「她並沒有這麼說過。你是她姊姊,她怎麼會這樣說呢?」威爾環視會客室,發現茶幾上有紙巾,于是上前拿過來,塞給藍妙穎。「對不起。」
「你又沒錯,為什麼要道歉?」藍妙穎抽了張紙巾,折成方形,以邊角拭去眼里的淚。
「呃,我覺得好像是我的錯,害你哭了。」威爾看呆了她優雅的舉止,忍不住問︰「請問……你跟妙子,我是指妙凡,真的是姊妹嗎?」
「當然是!」藍妙穎反應極大的說。
「喔,抱歉。」他趕緊道歉。
藍妙穎反而不好意思了起來,「對不起,我反應太激烈了。你別看我這樣幼稚,其實我已經四十四歲了,跟妙凡差了十八歲。」威爾點點頭,有些訝然地打量著她。他不知道藍妙凡跟她姊姊年紀差這麼多,不過話說回來,他跟那個還在老媽肚子里的弟弟或妹妹也差了二十六歲,不足為奇。
「藍小姐,你們很久沒聯絡了嗎?」「嗯,我結婚之後,已經三年沒見到她了,她老待在山上,難得下山一次,也不肯見我。」藍妙穎想起了傷心往事,勉強微笑,卻止不住話里的傷懷。
三年?
藍妙穎的那些話像個咒語,將威爾最後一絲對藍妙凡的愧疚指死了,他坐回原位,看著藍妙穎。
「姊姊。」他嘴巴很甜的喚著,「三年前,妙子……妙凡她從日本回來後,你有听過她提起要結婚的事嗎?」藍妙穎一愣,瞪大了黑白分明的靈眸,然後,她將威爾與什麼連接了起來,因而發出一聲驚呼。
「你……你不會是……是那個打網球的吧?」她不敢置信的問。
威爾像捉到一絲希望,注視著她,「我是,我就是那個打網球的。」得到威爾的確認,藍妙穎的臉色瞬間由白轉青,她捂住嘴,視線惶然不安地飄移,突然不敢直視威爾。
「我跟外子三年來一直在找你,但是網球選手真的太多了,妙凡並沒有跟我們說得很清楚……」藍妙穎淚如雨下的解釋,「我們……我很抱歉……」
接下來,威爾的臉色隨著藍妙穎說出的事實而愈來愈凝重。
威爾並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回來的,還沉浸于事實真相之中無法回神的他,直到站在大門口,才發現自己在渾渾噩噩之下還能順利的回到藍妙凡家。
「威爾?你站在門口做什麼?」花園里,渾身包得像顆球的藍妙凡發現了呆站在門前的他。
威爾凝娣著她,從沒一刻這麼感謝老天沒讓她死去.他完全不敢想象,要是他拿著鑰匙來到台灣,找到的卻是她的墳墓,他該怎麼辦。
他發現自己正因這個想象而渾身發抖,滿臉冷汗。
「沒有,我正在呼吸新鮮空氣。」
「天氣這麼冷,快進去吧!你剛做完復健,全身都是汗.還敢待在外頭發呆?」藍妙凡揮揮手趕他進屋。
「你在這里干嘛?」威爾發現她打扮成園丁的模樣。
「整理花園。」她臉色蒼白,但臉頰紅撲撲的,非常可愛,但威爾懷疑那兩抹紅是凍傷。
「你這種天氣整理花園?」他嘆口氣.走上前模模她的臉頰,心因為感受到她的溫暖而悸動不已。「會痛嗎?」
「有一點。」藍妙凡避開了他的手。
「臉都凍傷了還整理什麼花園,走,進去吧。」威爾攬著她的肩,欲帶她進屋。
「等會兒啦,我種好那兩棵樹就進去了。」威爾順著她指的方向望去,只見兩株半個人高,光禿禿的樹苗放在一旁。
「那是什麼樹?」威爾見她堅持,于是也拉高衣袖,準備幫她種樹。
「櫻樹。」藍妙凡很興奮的說,「我已經把洞挖好,把它們放進去就可以了。」
「養得活嗎?」威爾笑問。
「我有那麼月兌線嗎?」藍妙凡反問。
威爾笑而不答。
兩人將小樹植好後,藍妙凡喜孜孜的拿出兩塊木牌,分別掛在樹枝上。
「上頭畫著什麼?好漂亮。」威爾看不懂上頭的中文,只覺得那是漂亮的圖形。
「寫著你跟我的名字。」藍妙凡含笑指著其中一塊牌子,「咯,這是威爾。」又指著另一塊,「這是妙子。」
「取我們的名字,樹長得大嗎?」威爾很懷疑,雖然這麼說,但是他還幫著她把樹旁邊的土鋪平。
「可以的,這里櫻花是會開的。」藍妙凡倒是自信滿滿。
「什麼時候會開?」他開始想象這麼小棵的櫻樹長大的樣子。
「今年肯定是開不了!」藍妙凡笑著說.「等明年吧!」
「嗯。」威爾听出她話里的悵然,只是輕應了聲。「妙子。」
「嗯?」藍妙凡與他並肩站在剛植好的櫻樹前,小小的櫻樹還掩不住他們兩人的身影.卻讓她意識到她在這兒住了三年,一直在家中工作,卻沒有時間整理庭院里的花圃。
現在威爾來了,她的生活才仿佛開始動了起來。
三年前她買下這幢房子,最主要還是因為小區的安全與隱蔽性,再說,既然要結婚,不如買一幢透天厝,以後要是有了孩子,也不用考慮搬家。
而且這兒在山上,遠離市區,住戶又不多,雖然住進來之後發現這里的住戶即使不多,但一點也不冷清,她也意外的多了一群好朋友,為她的生活增添不少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