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面?」威爾的表情跟口氣仿佛是第一次听到這樣東西,他想了想,才將泡面與實物連接在一起。「嗯,好久沒吃泡面了。三年前,我們有七天晚上都是吃泡面,啊,那味道真令人難忘。」藍妙凡慶幸又痛恨自己的眼鏡遮去了她大半的表情,「泡、泡面沒什麼不好,快速又便捷,肚子能飽就好。」「不過.你現在工作忙,更要注意營養,這樣吧.你跟我說怎麼去日斗,我去買菜回來。」威爾以手為梳,梳著她凌亂的發絲,像個家庭主夫般笑著這麼道。
多希望這樣的日子可以一直持續下去……藍妙凡眨眨眼,看見眼淚掉在鏡片上了,于是她把杯子塞給威爾,摘下眼鏡,以衣角擦去淚珠,再低著頭拿回杯子,藉著喝咖啡的動作將臉上的淚胡亂抹去。
「你在干嘛?好像小狽。」威爾好笑的說。
「我去買菜就好。」「不是要吃泡面嗎?」威爾揚眉,和她開玩笑。
「我覺得泡面留著自己吃就可以了,你不適合吃泡面。」藍妙凡拿過外套與背包就要出門。
「等等。」沒有與她爭辯,威爾一派優閑的穿上外套,跟了上來。
「你不用來啦,我自己去就好了。」藍妙凡戴上口罩還有毛帽跟手套。
「我想跟你一起出去走走。」威爾主動拿過她的背包往肩上背,率先走出大門,站在她前方兩步遠的地方含笑望著她。
「喔。」她的臉倏地紅透,不自然地別開視線,不由得慶幸自己現在全副武裝,而前方一點也不畏冷的威爾正好奇的四處張望,否則他從她的表情跟舉動就能發現她的怪異之處了。
走著、走著,藍妙凡緩下了腳步、站在微斜的道路上望著威爾的身影。
威爾發現她沒跟上,于是停下腳步,回頭看著她,等她跟上來。
「怎麼了?」「你來了這麼久,你的家人跟經紀人不擔心嗎?」藍妙凡輕聲問。
「我是乖寶寶,他們都知道我在哪里。」「那你不用比賽,不忙嗎?」職業網球選手的生活靠的就是一場一場的賽事,有名的像阿格西、費德勒這類的還會接代言廣告,如果經紀人能干的話,還會替他們投資其它事業。
「我的腰背傷勢很嚴重,今年也許都不可能出賽了,最快、最快也是下半年的事。」威爾聳聳肩,不是很在乎的樣子。「所以,我整個賽季等于是完蛋了。等等,你是關心我嗎?
「為、偽什麼你說你整個賽季都完蛋了?」藍妙凡很掛心他說的這句話。
威爾清澈的眸子直看著她。
「我、我只是好奇而已……」藍妙凡不甘願的在他洞悉的目光下改口,「對啦,我是關心你。」「謝謝。」威爾露出比陽光還燦爛的笑容,走回她身邊,牽起她的手,與她十指交握。
藍妙凡很不適應這麼親密的牽手,很想甩開,但她沒有行動。
「你、你女朋友呢?她、她們知道你在台灣嗎?」藍妙凡握緊了拳頭,譴責自己為什麼在問出這句話時還會感到那螫人的心痛。
威爾又看了她一眼,藍眸漾著奇異的情緒。
「我的傷,本來以為只是閃到腰,按摩舒緩就好了,但是沒想到隔天還是一樣痛,而且疼痛延伸到背部的肌肉,到醫院檢查後,才知道不是閃到腰那麼簡單。」他沒有回答女朋友的問題,只是將他受傷和治療的過程輕描淡寫地說了一次。
「後來動手術,在醫院里躺了半年,而復健之路很漫長,所以今年我的經紀人並沒有替我報名任何比賽。因此,我有一整年的時間調整體能備戰,也能順便想想未來的路吧,我都二十六歲了。」「你不想再打網球嗎?」藍妙凡皺起眉頭,威爾還沒回答她,她便自行回答,「你不會放棄的,你很愛打網球。」威爾驚奇地望著她。
「啊,我是指,你是一個下定決心想做什麼事就會努力完成的人,所以,當你決定踏進職業網壇,即使剛開始並不順利,你也會好好的繼續打下去,因此,你才「唉!」威爾輕嘆口氣,單膝跪在她身前,執起她的右手,湊近唇邊親吻,然後,他拿出她寄還給他的戒指,輕輕地套上她的無名指。「我是誠心的,請你用未來的日子來判斷我是不是有違諾言。」「威爾,你現在是在演哪出?」藍妙凡望著無名指上的白金戒指,樣式很簡單,睽違三年再戴上它,她心里的留戀綁架了她的理智,讓她一點也不想再拿下。
威爾頓了頓,「呃……「醉拳肯尼迪」?」「噗!你搞笑啊!」藍妙凡拿他沒轍。
他輕嘆口氣,「我爬不起來了。」藍妙凡睨他一眼,不管是真的還假的.她還是伸出援手,幫助他站起身。
「我們去買東西吧!」威爾開心地說。
「我們要去的地方是超市,比豐斗小很多。」「喔,我還沒到過台灣的超市呢!」威爾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自然地又重新牽起她的手往前走。
藍妙凡望著刺亮她雙眼的戒指,又抬頭望望身旁的威爾.無言地將右手掄緊,放進外套的口袋里。
威爾,你不會知道我有多想跟你一輩子在一起,看著你頭發變白,中年發福,用著圓滾滾的身材以標準的優雅姿勢打網球︰我們也許會有小孩,看著小孩長大.為了小孩爭吵……威爾,威爾,威爾……威爾突然停下腳步,回頭笑望著她,「你叫我?」藍妙凡搖搖頭,打起精神道︰「等會兒到了超市,你想吃什麼盡避拿,冰箱空間很足。」「這代表你接受我住進來的事實了嗎?」威爾閑閑地丟來這麼一句。
「我不會再暗示或是明示你要你走的。」藍妙凡微微一笑,這是她連日來說出的第一句像承諾的話語。
威爾望著她,心底充滿問號。他剛剛除了「醉拳肯尼迪」之外,有說了什麼讓她釋懷的話嗎?
「是什麼改變了你的想法?」他不解。
「我心里的想法一直沒有變。」是現實改變了。「你可以留下來,一直到你養好傷為止,戒指在你走之前我都不會拿下來。」威爾低聲詛咒著他在去過的國家里所學到的各種髒話,藍妙凡臉色變得蒼白,但仍強自鎮定。
「你想玩是吧?」最後,威爾憤怒的問,沒有等她回答,他又道︰「那我們就玩。」藍妙凡苦笑,任由威爾拉著她走,發泄他內心無法明說的情緒。
第六章
必于「離閉」這回事,他總是最後一個才知道。
必于「猜謎」這回事,他也不是很擅長。
但是關于「愛人」這回事,他想,他就是傻了,衛破頭了,也沒有辦法把心給除了她以外的人。
好悲哀。
他愛著一個不肯跟他長相廝守的人。
威爾望著坐在他對面滿臉笑容的藍妙凡。
「有什麼值得開、心的事嗎?你笑成這樣。」他扯扯僵硬的嘴角問。
「你在這里?跟我在一起,難道我不該開、心嗎?」藍妙凡反問。
威爾為之語塞,滿肚子的悶氣卻無處發泄。
「今天我下廚,你試試口味。」藍妙凡開朗的說著,邊說邊幫威爾添飯。「啊,你一定不太會用筷子,你在美國常吃中國菜、日本菜還是韓國菜嗎?」「很少吃,但是我會用筷子。」威爾接過藍妙凡本來想收走的筷子。
「嗯。」藍妙凡坐回原位,「來,吃吃看吧。」之後便把菜夾入他碗里。
威爾嘆口氣,不甚熟練的使著筷子夾菜入口。
「好吃嗎?」她志下心的問。
「嗯,好吃。」他起先帶點懷疑,小心地咀嚼數下後發現菜肴的美味。「這是什麼?」他指著藍妙凡夾給他的那一盤白白花花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