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逸去話尾,咬著下唇,然後嘆了口氣,重新倒回床上。
「別想了,繼續睡吧。」
她閉上眼,沒多久睡意襲來,接下來整夜無夢。
※※※
由于醫生表示葉合月的腸胃過于虛弱,所以他又在病房里住了幾天才出院。
葉合月是希望大哥能來接他,然而葉熾陽這回出差似乎遇上了刺手的事,因此原本預計三天的行程往後延,于是能來接葉合月出院的只有林妍馨,可是出院當天,林妍馨臨時被父親叫去處理事情,只好由楊惟妮來接他。
「你來接我?」葉合月見到楊惟妮,臉色稍變,然後僵硬的移開視線,等藏好心里的緊張後才又回頭看著她。
楊惟妮不自然地垂下目光,點點頭。
其實她也不想來的,這
「喔。」葉合月模模後頸,「那走吧,我們先去辦出院手續。」
說著,他背起行李就要走,楊惟妮下意識地拉住他。
「怎麼了,我漏掉什麼東西了嗎?」
楊惟妮這才發現自己拉住了他,連忙放手,一直搖頭。
「呃,你怎麼了?」葉合月望著她,放下行李,伸手輕拍她的臉頰,阻止她繼續搖著頭。
楊惟妮瞬時漲紅了臉,葉合月一呆,只見她拿走他的行李袋,指指門口,催促著他離開。
葉合月有點搞不清楚她是在臉紅什麼,但是他不由自主地聯想到那天在病房里的親吻,登時,他的臉也跟著發燙。
「效,維尼熊,等我啊。」畢竟比起楊惟妮,葉合月裝傻的功夫好一點,因此他一整神色,壓抑著自己其實也同樣很介意對方的想法。
定在前頭的楊惟妮听見他的叫聲,很想置之不理,但還是乖乖的停下腳步等他跟上,與他並肩站在電梯前。
「嗯咳。」葉合月輕咳了聲,吸引了楊惟妮的注意,「這幾天你好嗎?」
楊惟妮眨眨眼,頰上的紅暈更深了,她顫著唇角微微一笑,無聲地問,你呢?
葉合月沒有回答她無聲的詢問,暗自為了自己問了蠢問題而別扭。
氣氛瞬時僵冷。
楊惟妮因為心虛,所以也沒有再提問來緩和氣氛。
之後,他們辦完出院手續,葉合月見楊惟妮帶他來到停車場,不禁微訝。
他們來到一部紅色的跑車前,她打開車門,正要扶他上車,卻見他一臉訝異的看著她。
「你是開車來的?」
楊惟妮點點頭。
「這是誰的車?」
林伯伯借我的,他說你手受傷,我騎機車載你不方便。
「你有駕照?」葉合月揚高眉。
她點點頭,看出他心頭有著滿滿的懷疑。
我當然有駕照,而且上路兩年了!
她將筆記本遞給他看,然後自皮包中拿出駕照,湊至他面前,要他好好看清楚。
「你十八歲就去考啦!」葉合月對她駕照上的名字不感興趣,反而對那張清湯掛面的學生照多瞧幾眼。
楊惟妮發現他正盯著她的照片看,連忙把駕照收起來,然後扶他坐上車。
「這……是手排車?」
楊惟妮坐入駕駛座,系上安全帶時听見葉合月的疑問,于是拍拍方向盤,又拍拍胸口,一副自己絕對沒問題的模樣。
「你的駕照是自排還手排啊?我剛剛沒看清楚,再讓我看一次……啊——」
葉合月話還沒說完,跑車即發動倒車,楊惟妮油門一踩,沖了出去。
他死捉著安全帶咆哮,「維尼熊你殺人啊!」
楊惟妮將車速緩下,停在路肩,抖著肩膀笑不可抑。
「笑!笑死你!」驚魂未定的葉合月將沒受傷的右手掄起拳,往她的臉頰壓去。
楊惟妮邊笑邊躲,想寫下想說的話,但葉合月沒給她機會發表意見,硬是把她的筆記本跟筆抽走,然後不停地用拳頭輕輕地揉著她的臉頰,她想躲開他的手,卻不由自主的愈來愈靠近他。
「笑死你!」葉合月沒有發現自己已經將她擁在懷里,也沒發現兩人的距離已然到了分享彼此呼吸的地步,他只是著玩鬧,並不將她當成普通的女性,而是林妍馨那般的妹妹。
但是,不知是誰先發覺這樣的玩鬧讓他們兩人的距離一下子拉近,調笑的動作緩了下來,笑容也跟著頓住了。
葉合月凝視著楊惟妮,呼吸間嗅進的是她身上淡淡的,屬于女孩子的香氣,頓時尷尬不已,「唉……听個廣播吧!」
他不自然地抽回不知何時環在她腰際的手,藉由打開收音機的動作掩飾方才的慌張。
楊惟妮回他一笑,頷首,發動引擎,把車駛上車道。
車內只剩廣播DJ的聲音,縈繞的曖昧氛圍還未消散,楊惟妮用眼角偷瞄著直視前方的葉合月,覺得心跳的頻率似乎加快了些。她偷看的舉止並沒有引起葉合月的注意,相較于他的專注,真正該專心開車的她顯得分心許多。
「專心開車。」葉合月終于發現她在偷看他,于是道。
楊惟妮不禁窘紅了臉,立即正襟危坐地開車,完全不敢再看葉合月一眼,因此她沒發現,當她目不斜視時,葉合月的視線反倒緊緊地鎖在她身上。
車內的氣氛太詭異了,楊惟妮不自在地清清喉嚨,趁停等綠燈時向葉合月要筆記本與筆。
他拿過被遺忘在一旁的筆記本與筆遞給她。
她才翻開本子要寫字,交通號志隨即轉換,車後傳來其他駕駛催促的喇叭聲,她連忙將車往前駛。
「你想說什麼?」葉合月主動打破沉默。
她比了個吃東西的手勢。
「啊,也是,我早上到現在都還沒有吃東西耶,肚子好餓。」葉合月看懂她的意思,這才發覺自己肚子空空。
楊惟妮瞥他一眼,意思很明白,以他目前的腸胃狀態,是不能大吃大喝的。
葉合月不知是沒看懂她的眼神示意還是故意忽略,「嗯……買個漢堡、薯條回家吃好了,你有沒有想吃什麼?」
楊惟妮鼓起腮幫子,對他搖搖頭,用嘴形無聲地說著「不行」。
「我可不會下廚,而且外面賣的菜很多都加太多味精,我吃了舌頭會麻,難不成……你想煮給我吃?」葉合月說到後來,問出最後一句話時有些遲疑。
丙不其然,楊惟妮一听,皺起了眉頭。
「其實你廚藝不錯啊,可以把有細菌的菜煮得那麼美味,這也算是一種才能,你說是吧?」葉合月還不知死活的火上添油。
楊惟妮趁停等綠燈的空檔,掄拳狠狠的捶了葉合月的大腿。
「喂,會痛耶!」葉合月趕在她想捶第二拳時捉住她的拳頭。
她一臉沒好氣的甩開他的手。
「那你要煮東西給我吃嗎?不要的話等會兒在速食店前面停一下,我要買漢堡。」
楊惟妮賞他一個白眼,比了比自己。
「啊,你想煮?」
她點頭,覺得他若吃漢堡的話恐怕馬上會再因為腸胃炎而送醫。
你才剛出院就想再進醫院嗎?她忍不住這麼寫。
「可是我覺得我沒那麼脆弱啊,平常過期的泡面我還不是照樣吃,哎喲,現代人就是吃得太干淨,才會一點點病菌就受不了啦!」
楊惟妮挑高眉睨視著他,對他的話不以為然。
「所以,你真的要煮?」葉合月馬上結束剛剛的話題,問。
楊惟妮又掄拳捶了他的肩頭一下。
「你啊,專心開車啦!我可不想這麼年輕就因為車禍死亡。」他半開玩笑的說,伸手模模她的頭。
她惡狠狠的瞪他一眼,因為必須專心開車而無暇反駁他的玩笑,使得她殺人目光的犀利程度又更上一層樓。
可惜她的對手是臉皮厚到刺不穿的葉合月,他根本不痛不癢。
但奇異的是,他們兩人之間的相處不再像之前那樣緊繃,葉合月雖然說話還是直言不諱,坦白得傷人,然而楊惟妮已知曉他的性格就是如此,所以反而不容易再被激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