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嘛?」她移動身子往車門靠去。
亞瑟今天穿西裝打領帶,頭發還往後梳了起來,一副精英人士的模樣,要不是他的笑容依舊,只怕她會將他當成陌生人。
「到了。」亞瑟伸手撫開她落至臉頰的發,笑道。
蘇已經習慣亞瑟隨時隨地替她拂開發的動作了,現在亞瑟抬手,她不會再下意識的想揮開或是躲開。
相反的,她很喜歡亞瑟的手,他的手大而溫暖,每一個動作都蘊含著無限的柔情,被他踫觸著,她覺得很安心。
「你……」
「嗯?」
「你再模模我的頭好不好?」
蘇知道這個要求不符合她的「年齡」。二十六歲的女子該是成熟穩重又冷靜的,她也一直要求自己做到這樣,但是……一踫到亞瑟,她就想拉著他的手講一些「不合年齡」的話。
可愈是想這麼做,她就愈開不了口……
「啊?」亞瑟先是看起來很錯愕,隨即一臉狂喜。
亞瑟在笑她!丙然,她說錯話了……
蘇連忙改口,「沒事,我下車了……啊!」
她的手才模到車門,整個人隨即被一個力道往後拉,倒入男性的胸瞠。
「啊!」她驚惶失措的揮動著雙手。
「蘇……」亞瑟聲音沙啞的低喚,把臉埋進她的頸窩。
察覺有個不同於肌膚的溫軟物品在她耳後的肌膚放肆,一股燥熱突升,讓她的呼吸急促了起來,這種前所未有的經歷讓她更是劇烈的反抗。
「啊!啊!啊!啊!」她好害怕這種感覺,這種翻遍字典也找不到的感覺……
「噢!」亞瑟痛叫一聲,捂著手,驚愕地看著蘇。
蘇比亞瑟還驚恐,背貼上車門,顫抖地看著他。
亞瑟輕嘆口氣,「對不起,我嚇著你了?」
他試圖伸手拂開蘇因掙扎而混亂的發絲,蘇身子一顫,他的手跟著停在半空。但蘇抬起微微顫抖的手握住他的,臉輕輕窩進他的掌心,好一會兒,才感覺那佔據全身的怪異情緒慢慢消退,起而代之的是一如往常的安心。
但亞瑟卻在此時抽回手。
「亞瑟?」蘇迷惘的看著他。
亞瑟仍在笑,但蘇的心卻不由自主的刺痛了起來。
「你的頭發都亂了,我替你整理好?」亞瑟那雙藍眸溫柔得像要滴出水來,其中卻隱隱閃著其他蘇不能理解的情緒。
「好。」蘇點點頭,背過身讓亞瑟替她整理頭發。
亞瑟的動作很快,像是迫不及待要完成這份工作。
「好了。」他的手落在她的肩上,手掌的熱度透過衣服傳進她體內,讓她口乾舌燥。「上班去吧!」
「哦。再見。」蘇打開車門就要下車,但在下車時,她忍不住回頭看亞瑟一眼。
亞瑟見她回頭,給她一個笑容。「晚上見。」
他的笑容一樣那麼美好……蘇雙頰發熱,僵硬地點點頭,下車離去。
蘇整理著今天拜訪客戶要用的資料,動作忽地一頓,發起呆來。
今天早上,亞瑟抱過她後,似乎有什麼話要跟她說……
蘇這時才後知後覺的想起來,亞瑟的表情是標準的「欲言又止」。
他想說什麼呢?蘇微偏著頭,推推眼鏡。亞瑟的行為舉止困擾著她的心緒,她雖然不喜歡,但也沒有討厭到哪兒去。只是這樣下去不是辦法,該工作時就該工作,不該想些有的沒的。
蘇搖搖頭,把文件塞進公事包,忍不住拿出卡片本,埋首寫上紀錄,看看手表。
時間到了。
她拉拉西裝外套,走向門口,沒看見預期中的同伴,她瞄眼時鐘,約定的時間超過了一分鐘--是她遲到,她應該道歉。可是她沒見到人,如何道歉呢?
遲到!她被教導過「遲到」這回事,但她始終無法理解為什麼總有人不準時。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時,每遲一分鐘,就浪費了一分鐘做事的時間。
她討厭「遲到」,那會讓她焦躁,而她厭惡焦躁的感覺。
「對不起,你等很久了嗎?」搭檔大衛匆匆跑出,一臉歉然,還沒看清蘇的面容,馬上就道歉。
「兩分鐘。」蘇簡短回道,意思是她等了兩分鐘。更正確的說法是,大衛遲了三分鐘,但她自己也遲到,扣去那一分鐘,所以她等了兩分鐘。
「那還好。我剛剛……剛剛去廁所……」大衛解釋著,臉紅得像隻果似的。
又等了好一會兒,蘇才發現還有一個人沒到。
「約翰呢?」她沒看見他們這個小組的負責人約翰。
「啊,他……」
「我來也。」約翰一派輕松的出現。
「你遲了。」五分鐘是她的極限,因為她知道不是每個人都像她一樣準時。但這個人竟然遲到了十五分鐘。
「我以為小姐會慣性遲到,怎麼知道你那麼準時呢?」約翰面對蘇的不悅,只笑笑地搭上了大衛的肩,如常道︰「我們走吧!」
說完,他便摟著大衛先行走向電梯。
蘇皺起眉頭,疑惑的看著約翰的背影,忖想他方才是否在「諷刺」她。她不喜歡約翰,這個人給她的感覺就像是毒物圖鑒里的毒蛇,永遠不知道何時他會露出毒牙狠狠咬上一口。
而且令她困擾的是約翰說話總是很模糊曖昧,讓她很不習慣,也常常听不懂他在說什麼。
唉。蘇在心底暗嘆一聲。她得更努力才行。
「蘇,電梯來了。」大衛按住電梯的開門鍵,在電梯里頭叫道。
「哦。」蘇走入電梯,目光呆然地看著電梯門合上。
一出大樓,大衛即取出車鑰笑道︰「我去開車。」說著,他匆忙奔去停車場。
「小心點啊!」約翰換上另一副嘴臉,語氣里嘲諷的意味明顯,「這家伙總是急急忙忙的,難怪做不了大事。」
「他比你準時。」蘇實事求是的說。
「那又如何?我的業績比他好太多了。」約翰一撇嘴角,「你才剛來,眼楮要放亮點。」
言下之意是要她搞清楚狀況,別自以為是救世主,還未融入這個團體就把人都得罪光了。
蘇瞥他一眼,「我看得很清楚。」
雖然她有戴眼鏡,但她的近視才一百多度,並不影響她看東西。
「你……」約翰才想說些什麼,大衛的車已停在他們面前。
「上車吧!」大衛對他們笑道。
約翰將話吞回,瞪蘇一眼,上了車。
蘇只覺莫名其妙,也跟著上了車。
大衛不知在他離開時發生何事,只覺車內氣壓很低,有些緊張的一邊開車一邊講話緩和氣氛,只不過那兩個人都不怎麼領情。
「等一下的會談,我來負責交涉即可。」約翰在與客戶見面之前臨時將職務調動。
「好。」大衛沒有異議。
「為什麼?」蘇從照後鏡看約翰。
原先的安排不是這樣的。收購部將她自業務部調來,可不是為了做陪同人員,而是為了達成目標,只因她總能在預期的目標與時間內將生意談妥。也許她的業績不是最好,至少都能達到預計的目標,她也期許自己能在限期內將生意談妥。
對她而言,如何說眼別人是最有挑戰性的地方。因為她不懂這門藝術,因此她很努力地去嘗試。她待在公司唯一的目的就是學習如何說服別人,現在約翰竟然說不用她去交涉?
「我是小組的負責人,有權力做這種調度。」約翰面對蘇的疑問,只是笑笑地回應。
蘇聞言皺眉,她感受不到約翰的誠意,但他是小組的負責人,她必須服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