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死的偵探騙了我!」男人求證得實,憤怒的轉身面對水泱奇,猩猩般的大掌才要拍上水泱奇,即被水泱奇再次揚手格開。
他又是一呆,想不通水泱奇那像柳枝的手是怎麼格開他的手,且讓他的手感覺像吃了一記拳頭似的。
「還有事嗎?」水泱奇揚起唇角,但眸里的寒意嚇人。
男人低頭接觸到水泱奇的眸光,下意識肩膀一顫,但立刻強自鎮定,壯大自己的聲勢,大吼︰「你這兒真的沒有一位叫朵娃?莫克的人嗎?」
「沒有。」水泱奇說謊面不改色。
「要是被我查出來你騙了我,你就給老子走著瞧!」
「到時鹿死誰手還不知道呢。」水泱奇微笑,用國語說,但語問的挑釁顯然。
「你說什麼?!」
「沒什麼。」水泱奇是笑著,但戾氣愈沉。
男人臉色一菜,撂下話︰「哼,老子今天就放過你們!」
邊說,他邊往電梯的方向退去,直到電梯到樓,他離去為止,水泱奇都一直站在門口目送。
水泱奇收回視線,與對面的住戶對上視線,後者瑟縮了下,關上門。
水泱奇關上門,將適才的嘈鬧關于門外,屋內一片寂靜,朵娃坐在沙發,綠眸呆滯、沒有焦距。
「朵娃。」水泱奇半蹲在她身前,輕喚。
好一會兒,朵娃呆凝的綠眸焦距漸聚,視界納入水泱奇的存在,抿直唇,皺起眉,很生氣的模樣。
「你多管什麼閑事?」
「我……」唉,他好心幫手反被斥責,情何以堪。
「你讓他亂叫不就得了?萬一下次他再來,你不在的話,我還不是得出去應門?」朵娃怒視水泱奇,氣勢壓過水泱奇。
「我……」水泱奇無奈地笑望,心下明白朵娃在鬧別扭,知道她對于自己的事情被他撞見又輕易解決感到混亂,因此她只能選擇用這種方式發泄。
「你?你什麼你?若不是你多管閑事,說不定他吼幾下沒人應就走了,現在你去應門,難保……難保他不……」朵娃為之氣結,話都說不全,氣過頭的她只能以行動表示,揪住水泱奇的衣領,怒目相視,再吐不出任何話語。
「難保他不什麼?」水泱奇笑容未改,續問。
「你!」朵娃發現笑容滿面的水泱奇比適才亂吼亂叫的男人更惹她生氣。
「我怎樣?」
「你憑什麼管我的事?憑什麼替我應門?你怎麼不干脆連我的電話都替我接?我……我……」朵娃罵到最後,氣勢全消,揪著水泱奇衣領的手松開,微泛濕意的綠眸瞅著水泱奇,眸里心緒千轉百折,卻再吐不出半個字來。
「沒事了,我相信不會再有下次。」水泱奇知道朵娃真正想說什麼,然而自尊比天高的她,怎麼也說不出口。
「你什麼都不知道……」朵娃突感臉頰一濕,伸手一模才發現自己哭了,她忙推開水泱奇,背對他以手背擦去淚水。
水泱奇沒有防備,被她推倒在地,盯著朵娃的背影,方才她無預警落淚的模樣仍深印腦海。
他感到一陣無力,不知為何,他就是放不下朵娃,早于今日見面時,他即大概模清朵娃死要面子的性格,但他沒想到朵娃這麼好強。
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的搖搖頭道︰「朵娃,哭泣並不可恥。」
「我又沒哭!」朵娃啞著聲音吼。
「是是是,該哭的是我,狗咬呂洞賓,徒然幫手。」
「你罵我是狗?!」朵娃忿然回頭,一雙綠眸教淚水洗得清澈,燃著熊熊火焰。
「我沒有,那是一句中國的成語,意思是好心幫人,那人卻不領情的意思。」水泱奇見她滿臉淚痕,情不自禁的伸手替她拭去淚水。
「我哪有不領情,今天我不是乖乖任你救了嗎?」朵娃沒有躲開水泱奇的踫觸,幾乎眷上他溫柔的踫觸。
「我說的不是今天,是剛剛。」水泱奇替她擦去淚痕,方覺朵娃恢復正常,那張撲克臉的朵娃才是朵娃。「那個人吼的不是英文吧?」
水泱奇精通英、日、中文、印度語以及馬來西亞語等,但不懂適才那人吼的語言,听起來很陌生,不是法語,亦非意大利語。
「是俄語。」朵娃瞄他一眼,想確定他是否開玩笑。
「原來是俄語,朵娃懂?」水決奇不著痕跡的刺探。
「我是英俄混血兒。」朵娃厭惡的皺起眉頭。
「那個男人也是俄國人!」
「他是我母親的情人,別再問了。」提起她的家人,朵娃顯然坐立不安。
她眼眸游移,尋找著什麼,水泱奇的視線跟著她轉,最後發現她的視線鎖在放置台燈的小幾上,小幾除了?燈還有一包煙,她伸出微顫的手,捉住煙和火柴盒,掏出根煙夾于手指,想點火柴,卻因手的顫抖而無法順利點著。
「嘿,girl,沒人告訴你有人在的時候,想抽煙要先詢問一下嗎?」水泱奇制止她點火抽煙。
「這是我的地方。」朵娃揚睫瞪他一眼。
「但我是客人,而且小女孩別抽煙,紐約的煙稅很重。」而且不健康。水泱奇難得堅決的制止他人。
「你是不請自來的客人,還有,我二十五歲了,不是小女孩。」
「好歹我替你趕走另一位不速之客,你也該感謝我一下吧?」
聞言,朵娃肩微顫,眯起綠眸,一臉不馴,冰冷的凝視著水泱奇,「我不需要任何人的同情!」
「我不是同情妳。」她最不需要的便是同情吧!然而他也不知道自己給予她的是什麼。
「不是同情是什麼?我是受了傷、拐了腳,可不代表我因此就什麼事都做不好,我不需要你雞婆的來助我一臂之力,我是獨立自主的個體,不用依附在別人身上也可以活得很好!」朵娃激動的揮舞雙手,像在驅趕什麼不祥之物般,她的瞳眸開始失焦,視水泱奇于無物。「我可以的,我可以的,再大的風浪我都見過,可是他找來了……找來了……」
「朵娃,朵娃,你冷靜一點。」水泱奇捉住她的手,擁她入懷,制住她所有掙扎的動作,親吻她的發鬢,「朵娃,朵娃,沒事了,沒事了……」
朵娃的掙扎漸弱,不知是沒了氣力還是教水泱奇安撫住,她乖乖依在水泱奇懷里不發一語,而水泱奇則有一下沒一下的輕拍她的背,同樣沉默。
「……為什麼?」朵娃悶聲問。
「嗯?」
「為什麼對我這麼好?我們萍水相逢不是嗎?」
「因為……」水泱奇嘆口氣,「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因為你讓我躲老鼠的緣故,我總覺得我欠你一份情。」
「那是你自己躲進來的。」
「是啊……是我自己躲進來的。」
「所以為什麼?」
「我不知道。」水泱奇撫著她的發,「如果你不願意,我放開你可好?」
朵娃久久無言,久到水泱奇以為她睡著了。
「朵娃?」水泱奇喚著,有著連自己也不明白的情感滲入其中。
「你好狡猾。」朵娃抱緊水泱奇,不放手。
他的身體好暖好暖,跟她的不同,她只能感受到冰冷,所以她藉由忙碌來忘卻自己煢煢孤立的事實,她甚至沒有朋友。
「我沒說過我是好人。」水泱奇天生的善人相,但不代表他表里如一。「就像你也不若外表那般冰酷。」
「你又知道!」朵娃沒有抬頭,枕著他的胸膛,睡意特別容易產生。
「我就是知道。」水泱奇低笑出聲,醇柔的嗓音像酒,松懈了朵娃的防備。
「我應該笑給你看的……」朵娃模糊不清的喃語,疲累地合上眼眸,一合上眼眸,眼睫即沉重到她抬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