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使人盲目,連你這麼冷靜的人也中毒太深。」凡恩夸張的吁口氣,「你跟阿向真是讓我大開眼界。」
「我和阿向給了你什麼好的MoralLesson?」辛濟清語帶笑意但絕非善意的問。
「你對阿水的恨完全消失了嗎?」凡恩皺眉問著,顯然想到辛濟清的態度轉變太快。
「沒有。」辛濟清不否認自己對她還殘留有恨意,「但失去她的可能性讓我寧願愛她也不要恨她。」
他看著水傾染的目光一直是愛恨交加的。
「我們還是想想如何讓阿水恢復記憶吧。」凡恩連忙轉移話題,省得一個不小心又引出辛濟清內心那只名叫「仇怨」的野獸。
「我說過,水水有沒有恢復記憶,再也不是那麼重要了,只要她好好兒的,健健康康的活著就好。」辛濟清直到她滿身是血的躺在自己懷里時,才了悟有許多事情不需要那麼在意和追究。
如果水傾染死去,那他先前的堅持又有何用?如果不能讓他看見听見抱著水傾染,那他要水傾染恢復的記憶有何用?
「但是,我听小耀說,他會跌倒在車道上是因為有人要抓走阿水。」凡恩的話引來辛濟清的分神傾听,「可見,要抓走阿水的人已經發現到阿水。」
「是嗎?」辛濟清的眉頭不由自主的糾結,端整的面容一旦染上殺意,即成鬼般的猙獰,突地,他輕笑兩聲,那笑聲卻讓凡恩雞皮疙瘩全冒出來。
「我知道你很生氣,但你能不能別這樣笑,我還想好好的睡一覺啊!」凡恩環抱住自己,不住的發抖,覺得病房的溫度突然下降。
「這次,我不會讓該是屬于我的幸福再次從我手邊溜走。」辛濟清語帶平靜,但臉色絕不平靜。
凡恩見狀,開始覺得惹火辛濟清的人要倒大霉了!
***水傾染再度醒過來時,已是隔天下午,病房里靜悄悄的,好像沒有人。
右手右腳還有頭都很痛,但沒有痛到讓她難以忍受,還在想這兒是不是醫院的她——
「水水,你醒了?」辛濟清突來的聲音和擠進視界的臉孔讓沒有防備的水傾染嚇了好大一跳。
「噢……」這一嚇,讓她扯動傷口,發出一聲痛呼。
「水水,你還好吧?」溫暖的厚實手掌覆上她的頰,讓她不由自主的想靠近。
「還好……」她吃力的回答,喉嚨干澀的讓她想咳嗽。
辛濟清的臉突然消失在她眼前,不一會兒又出現,這回他拿了沾水的棉花棒在她唇上輕點,水濕潤了她的唇,也滋潤了她的喉間。
「還要嗎?」
「嗯。」
辛濟清弄來更多的水,直到她能正常的吞咽口水為止。他握著她的手,眸里盛滿無語的情意與難解的糾葛,像海潮般一陣又一陣的襲向她,讓她受寵若驚又不知如何解讀那份復雜的情緒。
「你……」她不想開口,不想破壞這一刻,然而,另一方面,她也想確認這不是她在做夢。
「嗯?」辛濟清的手指輕拂過她的發鬢,替她將頭發往後撩塞在耳後,動作輕柔但皺著眉,問道︰「出院後,你想不想剪頭發?」
雖然及腰長發讓水傾染看來更加的楚楚可憐、嬌弱可人,但辛濟清記得水傾染不喜歡留長頭發。
她想剪頭發想好久了。水傾染眨眨眼,再眨眨眼,用眼神確認眼前的辛濟清是真實的。
「你……你真的是辛濟清嗎?」禁不住心中那反復的猜疑,水傾染還是問出口了。
「是啊。」辛濟清回答她這個很呆的問題,有些不自然的笑著。
「噢。」她躲避著他的注視,卻瞧見他略帶遲疑的說︰
「對了,叫我阿濟,我不喜歡你連名帶姓叫我。」
「啊……」水傾染心一涼,皺起眉兒,「我一定在做夢,沒錯,是做夢,不然阿濟不可能對我那麼好,雖然這些天他對我的態度有改善,但絕不是像現在這樣……唔……」
她的喃喃「自」語被辛濟清俯身以一個吻封緘住。
她只感受到唇上有個柔軟的東西踫觸,直到他拉開彼此的距離,她才知那是他的唇,「我我我……」
她的心跳得好快,幾乎快不能呼吸,她無法言語的瞪著辛濟清,有千言萬語想說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有問題想問我?」顯然辛濟清也訝于自己會這麼做,他先是別開臉,好一會兒才轉回頭,眯眼笑問。
她點點頭,水眸盈滿問號。
放手吧!即使不能那麼快消弭恨意,但是……至少他要試著原諒極有可能是被害者的她……
辛濟清這樣對自己說著,微斂的眼眸變幻不定,然後,當他再次揚睫抬眸之時,原先藏在眼底的那份深意消褪而去,只余留些許。
「覺得我轉變得很快?」辛濟清替她問了。
「嗯。」而且變得很恐怖。
「覺得我很恐怖?」辛濟清輕易看出她的想法。
他是很恐怖沒錯,即使明白自己愛她,在見著她清醒後,心底那份恨仍蠢蠢欲動,策劃著謀反他的愛。
看著她,他想掐她又想吻她,連他自己都不清楚自己是要吻她還是要掐她,但他的身體顯然是比他誠實得多,選擇了「吻」而非「掐」。
「我沒有那個意思……」水傾染忙辯解。
「我知道。」辛濟清點住她的唇,微笑,「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水傾染瞠大眸,不解的問。
「為我先前的態度。」辛濟清憐惜地伸手,以指輕拂她的頰,流連不已。
即使他不是很有誠意的道著歉,水傾染還是感動不已。
「沒……沒關系……我能理解……如果是我……我也會……」水傾染因跟他有肢體上的接觸而雙頰發熱。「只是……真的有點過分……」
「哈哈!」辛濟清干笑兩聲,帶著心酸傾身抱住她,「你跟以前一樣,沒有變,可是你卻想不起我是誰,小耀是誰。」
「小耀沒事吧?他沒事吧?」提到辛起耀,水傾染終于想起那場意外,忙不迭的詢問辛起耀的情況。
辛濟清聞言眸一黯,有些傷感的看著她,讓水傾染心一揪,自然而然的聯想到最糟的情形,「天啊!對不起……對不起,都是我……小耀,小耀……」
「小耀沒事。」辛濟清笑笑地接下去。
「我不求你原諒,只求你能讓我參加小耀的喪……呃!」水傾染說著說著,突然查覺到辛濟清剛剛說的話,「小耀沒事?」
「你希望他有事?」
水傾染大力的搖頭,搖到原本不怎麼痛的頭更加頭昏腦脹。
「那就好,你的傷比較重。」辛濟清固定住她搖晃的頭,直視她。「你很擔心小耀?」
「他是我兒子,我當然擔心他。」可惡的男人!竟然騙她!要不是此刻她身受重傷,肯定捶死辛濟清,打掉他的笑臉。
「小耀是你兒子,那我呢?」辛濟清淡淡的問,但他的神態認真中透著絲緊張。
「我的丈夫……」水傾染接得很順口,一出口才發現自己第二度被辛濟清給捉弄,霎時整張臉紅得像隻果。「你你你……」
「我我我,我什麼?」辛濟清柔了眼眸,像要淹沒她一樣,不可否認的,他很得意。
「你好奇怪……」水傾染不能適應他突來的情感投注,畢竟先前他對她的怨念不必言語就能刺得她如坐針氈,就連前些日子他嘗試要與她相處時,也沒有像現在這樣……
這樣的幸福繾綣,讓她倍感寵愛,即使他沒有說出口,但他的舉止和眼神在在說明了他很愛她。
「你失蹤之前我們一直是這樣相處的。」辛濟清笑答,「有時會有爭執,但最嚴重的一次是我高中畢業後申請到美國的大學,你知道後整整一個月沒有跟我說話,無視于我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