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幫你擦臉。」伊恩先高抬雙手做投降的姿勢,手里的餐巾紙倒像是舞動的白旗。
「喔。」裴妤漫應一聲,抬高臉讓伊恩擦干淨後又埋頭猛吃。
「因為只有跟在你身邊才能變為人,你不在的時候會造成我很大的不便。」為了配合裴妤,他的生活作息也跟著不正常起來,尤其是他變身的時間不一定,消耗的體力難以在固定的時間彌補回來,常常讓他筋疲力竭。
「有什麼不便?」裴妤以極野蠻的姿態與橫掃千軍的氣勢將餐桌上的食物全塞進肚子里,這常常讓伊恩蹙眉不開心,也常常讓他懷疑裴妤的器官構造是否與常人不同?
「例如我突然發現冰箱里的菜只剩下一點點不夠你吃,你不在,而我又是貓的樣子,等你回來想吃東西的時候,超市正好關門,該如何是好?」伊恩已經察覺,要與裴妤談條件,先從食物著手會比說理容易上好幾百倍。
裴妤對于食物的執著程度連他看了都咋舌。
裴妤听聞,果真皺起眉頭來認真思考,沒多久,她做出結論,「不行。」
「為什麼?」他以為用食物為前提能讓裴妤答應他跟在身旁。
「因為我沒空理你。」伊恩以為她的工作就只是坐在辦公室整理卷宗、歸檔而已嗎?她是警官,只不過是隸屬于少年隊的便衣,平常得隨時待命去逮那些離家出走、飆車、吸毒、販毒、誤入黑道……反正只要和未成年少年扯上關系的事他們都得管,有事沒事還得支援一下少年輔導委員會去「輔導」那些所謂國家未來的「棟梁」。
她得到處跑,不是像人家坐辦公室蹺著二郎腿就可以輕松領薪俸。帶著伊恩多不方便啊!
「我會無聲無息地跟在你身邊的。」當個隱形人。伊恩沒有說出自己的打算,反正裴妤只相信他的廚藝,其余的她當他是在放屁。
「無聲無息!」裴妤猙獰地上下打量著起身收拾食具的伊恩,「你這麼大個兒,要人家不發現你很難地!而且當貓有什麼不好?可以一天睡上十幾二十個小時都沒人管,我還巴不得像你咧!」
「那你來當一天貓試試如何?」伊恩圍上圍裙利落的洗起碗盤來。
「不要。」裴妤來到他身邊,興致頗高的看著他洗碗,那修長的手指、優雅的動作,若不是他手里拿的是菜瓜布跟髒盤子,她會以為他在彈奏樂器。
「你要不要幫我擦盤子?」見裴妤閑閑沒事做,伊恩轉移話題。
「好啊!」裴妤躍躍欲試的挽高袖子,拆下左手腕的手表,露出隱于表下的傷痕。
伊恩一見,出其不意地握住她的左手,藍眸倒映著那些縱橫交錯的傷痕,心頭的錯愕未褪即教痛楚給疊上,他松開手,改捂住自己的眼楮,「你打我?!」
「誰教你沒事捉我的手。」裴妤媚眼一溜,興致全消的戴回手表,轉身進房。
「砰」的一聲,房門被大力闔上,整個空間除卻水龍頭冒出水的聲音外,再無其他聲響。
伊恩捂住左眼的手發出藍光,光芒消逝之時,他左眼的疼痛也跟著祛除,然余留在心頭的那份愕然未曾隨著疼痛的消失而逸去。
他恍惚地轉身洗完所有的鍋碗瓢盆,心頭卻冒出許多許多名為疑問的泡泡。
第五章
死纏爛打
一大早,當某位騎士騎著那台看起來很破爛的輕型機車迅捷地通過警局大門時,警局的人莫不被那位騎士自殺式的騎車法給嚇到,而他們口中咆哮出的名字永遠只有兩個字︰「裴妤!」
「早啊,大家。」搶到車位,停好機車,取下安全帽,露出一張艷麗的美顏,以及柔順長發。長發仿若有自己的生命,跟著安全帽的取下如瀑傾泄,形成一幅美麗的假像。
正當大伙兒皆被每日可見的「美人月兌帽圖」給迷得神魂出竅時,裴妤回頭朝坐在她身後的高大身影問道︰「伊恩,你不月兌安全帽嗎?」
這會兒,他們才注意到裴妤身後載著一名穿著白衣白褲的男子。
「怎麼月兌?」伊恩沒坐過機車、沒戴過安全帽,才一上車沒坐穩,人就像騎上失控的馬一般,只能順著裴妤的速度努力穩住自己,一直到她停為止。
「笨蛋。」裴妤要伊恩先下車,等他站穩後才招招手讓他低下頭,替他解開安全帽。「只有這一次,晚上自己戴、自己月兌。」
「嗯。」伊恩沒有听到自己安全帽解下後眾人的低聲驚呼,只听見裴妤語帶警告的叮嚀。
「先說好,不準離開我半步,不然你發生什麼事我可不會理你。」出于對伊恩廚藝的保護,裴妤再次發揮難得的好心事先警告他。
「好。」除非他想變回貓,否則沒有她,他哪兒也去不了。伊恩微揚的唇角滲入些許苦意。
真可悲,他堂堂水晶使竟得依靠女人才能維持人身,不過這個女人……他反倒不覺得她像女人。
「你有沒有認真在听啊?我真的在警告你喔,別以為我說笑!」裴妤注意到整個停車場的人見到伊恩這新鮮的面孔,無論男女全眼楮發直。她再次好心的嚴正告誡,見到伊恩看著自己傻笑,她不禁伸手捏住他的臉頰,硬是將他的笑容給擰掉。
「沒有你,我哪兒也不去。」伊恩捂著被捏痛的臉頰保證道,不明白為何裴妤會突然這樣正經的警告他,但他還是依從,省得被揍。
「很好。」裴妤撩開幾繒滑落肩膀的發絲,迎面有風拂來,將伊恩的氣息拂向她的鼻端,她深吸口氣,狠狠將伊恩的氣息吸進自己的身體里,感覺四肢百骸皆似吃飽饜足般的舒暢,當下決定——以後都讓伊恩站在上風處,這樣她就算是肚子餓也有他的氣息可以稍微填一下。
反正他都死纏爛打,甚至做了便當要給她中午吃,只不過便當在他手里,所以她要吃,可以,只要她肯帶他來上班。
「你的辦公室在哪里?」伊恩發覺他們站在停車場太久,以至于很多人都在看他們。
「跟我來。」豪氣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裴妤一馬當先的往側門走去,沿途惹來不少注目禮,但她視若無睹,而伊恩的存在更是讓他們兩人備受矚目。
「裴妤身邊那個俊男是誰?」
「不知道。」
「會不會是她捉回來的人犯?」
「有可能,可是不像啊……」
「我也覺得不像,而且他好俊動作又好高雅喔!」
「他的眼楮是藍色的,你有沒有看見?」
「有,是混血兒嗎?」
「搞不好……」
一陣靜默後——「他會不會是裴妤那只女暴龍的男朋友啊?」
「裴妤,你當我們少年隊是什麼地方?」隊長辦公室,少年隊的隊長正對著裴妤大發脾氣。
裴妤打個呵欠,置若未聞的越過面目猙獰的隊長,往他身後的百葉窗望出去,透過百葉窗的細縫,望見一大片蔚藍的天空,那澄透的感覺讓裴妤不禁又打了個哈欠。
呼,好想睡!
「裴妤,你有沒有听見啊?!」隊長見裴妤一副昏昏欲睡的模樣,又氣又拿她沒辦法,一方面裴妤的不按牌理出牌是局里出了名的,另一方面是她那張臉皮多少也有影響。
「有,但是他是我的「便當」,不帶著他,我會肚子餓,我一肚子餓——」裴妤粉橘色的唇兒一彎,嗓音慵懶而輕盈,「脾氣就會很糟喔……」
隊長一听,額上青筋隱隱跳動,「你……你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