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恩喘息著,他盡了全力拯救羅媛端,其餘的就看她自己的意志。
「我盡了全力……」話尾逸去,他看兒杰斯掌心的刀傷,藍眸一沉,心知杰斯動了殺機。
杰斯是不守規矩的警探,而克雷是擅于公報私仇的檢察官,即使他們兩人對幻界的治安貢獻良多,也頂多是與他們無視于法律犯下的事打平。
「告訴我是誰膽敢傷害她。」杰斯語問、臉上陰寒的殺意明顯到四周的空氣跟著騷動起來。
「不知道。」伊恩這三個字激怒了杰斯。
他冷冷地眯起眼,流血的手掌冒火,將手中的刀子在一瞬間燒成灰燼。「你怎麼可能不知道?」
伊恩只可能隱瞞,不可能不知道!因他是依法行事的法官,所以他極有可能包庇罪犯,只為讓他們受到法律的制裁。
在伊恩眼中,法律是一切的規範,遵從法律才是「正確」的,他向來不懂法律也會成為保護壞人的利器——或是他壓根兒不願去懂。
「我經過的時候她已經是這個樣子了。」伊恩實話實說,冷靜的口吻听在杰斯耳里只成了復仇的起火點。
「騙人!你會那麼巧經過公園?那麼巧救了小媛?那麼巧找到我?」杰斯揪住伊恩的衣領,黑眸盛滿嚴酷的冷意,染紅他一身的白,留下怵目驚心的血印。
「我向來不說謊,你是知道的。」伊恩身為法官,一直是嚴守法律,對自己這麼要求,也對他人如此要求著。
就算他真的知道是誰傷害杰斯的愛人,他也不能告訴杰斯讓他犯法。
杰斯狠瞪他一眼後,頹喪地滑坐至床沿,凝望著羅媛端蒼白的容顏,痛徹心肺的低吼一聲,顧不得會被白光彈開炙傷的可能性俯身抱住她,臉埋進她被散著的濃黑短發中,不言不語。
伊恩輕嘆口氣,藍眸微斂,俊美的臉龐隱約掠過不忍。他抬手,溫潤的綠光包圍住杰斯的傷回,拂去傷痕,卻怎麼也無法拂去他心頭的痛。
「裴妤也許可以幫忙。」終是松口,伊恩無奈地說,打破沉寂的氛圍。
「裴妤?」自伊恩口中听到這個既熟悉又陌生的名字時,杰斯有些呆愣,一時想不起來她是誰。「她是哪根蔥?」
裴妤若是在場,肯定立刻與杰斯杠上,裴妤的性格倒與杰斯有幾分相似。
「裴妤,我的對象。」伊恩補充,藍眸不意飄掠過一陣苦惱;遇著裴妤,是他人生的重大失策。
「喔。」杰斯沒什麼太大反應,只應了一聲,又轉回去抱住羅媛端。他不敢抱太大力,深怕壓到她的傷口,她的身子好冰,他希望自己的體溫能溫暖她。
「她是人界的警察,我想可以拜托她替你找尋凶手。」伊恩見杰斯沒興趣,只好再加注。
「人類能做的有限,你直截了當告訴我誰下的手不就得了?」杰斯要親手讓那個凶手嘗到欺負羅媛端的下場。
「人界有人界的法律。」伊恩擺明要照規矩來。「我們身在人界,自然得入境隨俗。」
杰斯掄起拳頭,再松開,重復好幾次後才平息想先殺掉伊恩這個大障礙的念頭。「好,但要是她找不到,就別怪我自已動手。」
伊恩唇角多了一絲淺淡的笑意,「我會讓你心服口服。」
說著說著,他的身影愈來愈淡,終至消失無蹤。
「對了,別移動她,白水晶正在替她愈合傷口。」聲音幽幽傳來,整間屋子只剩下杰斯與羅媛端。
杰斯只是睇著羅媛端,直到東方露出魚肚白,他才驚覺自己昨天晚上「似乎」曾經恢復過人身。
***
「早安。」克雷愉快的聲音出現在成了「雕像」的杰斯耳里。
杰斯沒有動,只是淡然地問道︰「你來做什麼?」
急著與杰斯分享喜悅的克雷並未發現杰斯的異樣,「我可以在白天變成人了,你瞧,我的咒縛終于解開了!」
他決定要留在楊眉身邊,事實上他也離不開揚眉了,不知為何,他希望自己時時刻刻看見她、抱著她、親吻她,一天沒有看兒她,他會全身上下不舒服。
因此就算解開咒縛,回幻界的事也因楊眉的關系先擱在一旁。
「關我屁事!」杰斯伸手替羅媛端拂去因風吹過而沾上她臉的發絲,眷戀不已的摩掌著她的頰。
「我特地來找你,告訴你這個好消息,想要與你分享,你竟然一點也不領情?!」克雷終于發現一絲不對勁,順著杰斯的視線往下移,落至床上教白光包圍的羅媛端,當然也看見了她胸前那一大片血漬。
「羅媛端怎麼了?」克雷的記憶力十分好,尤其是對他「前任」擇定的對象。
「不關你的事!」杰斯因克雷認出羅媛端而偏頭看他,黑眸盈漾的冷意足以教赤道化為南北極。
「你還好吧?」克雷發覺杰斯的模樣不尋常,像是忍了滿月復的火氣想發作,卻又無法發作一般。
「一點也不好。」與伊恩做出的協議讓他後悔萬分,他該親自逮捕凶手先給他一頓粗飽,再折磨得他生不如死,最後才交給人界的警方;而不是只能待在這兒守著一直昏迷不醒的羅媛端。
她可知每回眨眼,他都以為她會醒過來;每次發出囈語,他都以為下一刻她會張開眼;每每忍著被白光彈離燙傷的痛楚踫觸她的眉、眼、唇瓣時,他都以為她會有所回應?
「喂,你不痛嗎?」白水晶的光芒……不,所有晶石的光芒都一樣,只為伊恩所控制,只有伊恩在使用它們的時候不會被傷害,那白光分明就是伊恩留下的治療痕跡,可是杰斯竟然毫無所覺的穿透那會傷人的光芒踫觸羅媛端。
他不痛,克雷看得都痛了。
「沒事就給我滾。」杰斯沒空理會洋溢著幸福光彩的克雷,他得到了他想要的東西、解開了咒縛、擁有楊眉的愛,那關他屁事?!
對他而言重要的是羅媛端,只有羅媛端才是他的事。
「你還沒跟我說羅媛端怎麼了?還有,伊恩是不是出現了?」克雷撩撩額前的褐發,優雅的坐上床的另一端,琥珀色的眼眸映著杰斯憔悴的面容,有些疑惑的看著他,「你好像十天沒有刮胡子、沒有睡好覺的樣子。」
「都叫你滾了,你耳聾啊?!」杰斯忍不住大吼。
他就不能讓他和小媛兩個人單獨在一起嗎?
「嘖嘖,杰斯啊,你真該有耐心一點,不然誰都會被你嚇跑。」克雷搖搖頭,不受影響的探望著床上的羅媛端,才想伸手踫踫她,試試那白光是否真的熾烈如火,杰斯即眼捷手快的揮開他的手。
「你干什麼?」杰斯怒目相視,」把壓抑的火全教克雷給引發。
羅媛端只有他能踫、能模、能親、能抱!
克雷揚眉,靜靜地觀察冒火的杰斯好一會兒才緩緩露出一抹微笑,「你愛上羅媛端了嗎?」
杰斯一听,活像是看到怪物一樣的看著克雷,好一會兒才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在說什麼鬼話?!」
愛?他愛很多人,他的愛很多,又不止給了羅媛端一個人。
看穿杰斯在想什麼的克雷好笑的說︰「可是你不準我踫羅媛端啊!」
就像他不準別人踫楊眉一樣……咦?克雷開始有些明白自己為何會解開咒縛的理由了……原來這就是解咒縛的「秘方」啊……
微微一笑,克雷像只正計畫著什麼陰謀的黃鼠狼,直勾勾的望著杰斯。
他唇邊的笑意更甚,因想起楊眉,想起楊眉,他全身的骨頭都酥了。
「當然不準,你敢踫她我就燒焦你的手。」杰斯惡狠狠的撂下警告,一點也沒有察覺自己的心情暴露得有多明顯——只有他自己仍被自己蒙在鼓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