罷剛,她夢見小時候的自己……還有一只貓,那只貓長得跟火兒一模一樣,她不自覺地微笑,火兒真是的,連她作了夢,它也能來插一腳。
但很奇怪,雖然外表像火兒,可是它的行為舉止與說話方式很像杰斯。
杰斯……她咀嚼著這個名字,察覺自己的臉頰似乎不正常的發熱,但「杰斯」這兩個字像空谷回音般地傳開來,讓她的心跳愈來愈快,呼吸愈來愈急促,她想要鎮定下自己,卻不知為何愈安撫愈槽。
他是第一個……第一個……找不到適合的形容詞來形容他在她心里的地位,只知道雖然才認識兩天,卻覺得已經認識他很久了。
她轉頭,因映入眼底的小貓兒而嚇了一跳,認出是火兒後,她小心地抱起熟睡中的它,往自已懷里放。
火兒,可愛的火兒,她懂事以來第一個「同居者」,即使它常常不見「貓影」。
唔,好困,一陣睡意襲來,羅媛端困倦的闔上眼,懷里暖熱的火兒讓她安心地入睡。
有火兒在,她一定不會再作夢了,不會……
深夜,連月娘也偷懶跑到雲朵後頭休息,讓黑暗主宰一切,讓所有的事物都覆上一層朦朧。
***
杰斯快透不過氣來了!
背部的熱度說明他是背對著太陽睡覺的,而此刻陽光正透過光與熱告訴他現在是白天。
以往睡過的每一場覺都沒有今天來得難受,他皺眉掀眸,比漸次清晰的視線還要早感受到那浸染入他血管乃至四肢百骸的溫熱感覺。
當他的視力開始恢復之時,人眼的是一片白色的布料,布料下的溫軟觸感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女人的胸脯。
他的神智霎時清醒不少,他什麼時候跟個女人上床?還在女人的床上沉睡到天亮?沒有任何緊急事件打擾他的睡眠,也喪失了他應有的警覺?
不對勁,非常不對勁他雖然愛女人,可從不在女人的床上熟睡。他是警探,身為警探要隨時有出任務的警覺心,怎麼可能……
喔,他想起來了,他現在應該是在人界。對,他變成一只貓,要到人界來尋求解開咒縛的女人,讓那個女人愛上自己也要解決她個性上的缺陷。
嗯,那……等……等等!
他變成貓……在羅媛端家里……那麼……
杰斯小心地移動自己,支起上身,看清抱著自己的溫熱女體——
「轟!隆隆!咻——砰!」
打雷閃電、被火燒烤、被火車輾過、被雪崩淹沒、被飛機撞到……都不足以形容杰斯此刻的心情。
老天——
***
「杰斯,杰斯,你身高多少?在哪一國出生的?有沒有女朋友?幾歲?」一連串的問題出自一群嘰嘰喳喳的少女們。
她們一個個團團圍住杰斯,像是面對偶像一般的痴迷眼神直射向比她們高出許多的帥哥。
「我?你們怎麼對我這麼有興趣呢?」杰斯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露出閃亮的白牙,全身散發的熱力幾乎等同于高懸于藍空的太陽。
他穿著T恤,露出健壯的手臂和寬闊的肩膀,牛仔褲和戰斗靴包里著他強而有力且修長的雙腿。
他看起來真的很像保鏢,不然就是軍人,再不然就是警察——外國影集里頭那種高頭大馬、以傷痕當標記的警探,而不是手里拿著澆花器正在替花澆水的花店員工。
杰斯上班第一天讓林太太心馳神往,第二天開始就招來無數的愛慕者,使得羅媛端這問向來門可羅雀的花坊一下子人潮洶涌起來。
羅媛端不得不承認自己「可能」撿到一個寶了,只是這個寶是自已送上門的,跟她一點關系也沒有。
自他上工以來,花坊的收入比之前增加了好幾倍,只因他開始向以前那些佔便宜的人們收費。他的笑容和態度讓他們心甘情願的自口袋掏錢出來,最後羅媛端這個老板只需要坐在櫃台後面數錢,以及插花、畫圖。
知道她會插花以及庭園設計之後,杰斯不知上哪兒替她接了一堆案子,讓她忙得暈頭轉向。她很想問他是怎麼做到的,但他一看見自己不是大吼大叫,就是支使她去張羅吃的,到最後她也忘了自己想要問什麼。
他的五官並不十分英俊,但帶有獨特的味道,不笑時讓人很有壓迫感,可當他露出笑容時,又莫名的吸引人。他的頭發長而利落,發色烏黑如黑曜石,他的眼眸總是燃著怒火——當然,是對著她的時候。羅媛端悄打個呵欠,拿出畫紙,最近的工作只負責「收錢」的她開始在空白的紙上亂畫。
杰斯的頭發一讓她想到火兒。
獸醫告訴過她,真正烏黑的貓相當稀有。潮濕的空氣會使黑色的毛變為棕黃色;強烈的陽光會使黑毛褪色,一般黑色的貓咪要到六個月大才能鑒定其是否為純種的黑貓。
火兒就是這樣一只純黑的貓咪。
說到火兒,最近作夢都會夢到它,而且它會說話,會像杰斯一樣罵她……
羅媛端低頭打呵欠,好想睡覺,今天天氣晴朗,溫暖的天候讓她下午特別想睡覺。
一腳已踏入夢鄉的她隱約听兒這樣的對話——
「說嘛,說嘛!」
「對嘛,我們知道杰斯你最好了。」
「好好好,我身高大約一八五。」
一八五?!好高……她大概只有一五五,還號稱一六O。
「出生在美國。」
美國?!好遠,坐飛機要坐很久。
「二十八歲,對你們而言是老男人羅!」
二十八……她也是,可是在他面前她像個小孩子。
「才不會,二十八歲哪算老啊!正是年輕的時候呢!」
「女朋友呢?杰斯有沒有女朋友啊?!」
嗯,對呀,女朋友,沒听說杰斯有女朋友……
「小姐們,饒了我吧!我還有工作要做呢!」
杰斯含帶無奈的笑聲飄送入耳,唉,要是他也能對她這樣就好……噢,不,她在想什麼啊!要是杰斯真這樣對她,她會嚇死。為了不讓自己飽受驚嚇,她還寧願杰斯對她不好一點。
嗯……就這麼決定……羅媛端臉頰蹭蹭充當枕頭的手臂,繼續往夢鄉沉去,那些談話漸漸遠離,一切歸于最初的平靜。
***
去他×的!那女人竟然睡著了!
杰斯眼角瞄著羅媛端的一舉一動,發現她窮極無聊到睡著,她知不知道這些日子每到這個時候,她就睡得不知被冥王帶到哪兒去了?!
那副無知的至福模樣讓他怒火中燒。
「杰斯,杰斯。」
「嗯?」他回過神來,低下頭,展露笑容,只見一群小女生全部紅了瞼。「好啦,好啦,時間不早了,你們該回去羅!」杰斯見時間逼近逢魔時刻,連忙趕人。
知道杰斯有此習慣的女孩們全部乖巧地朝他揮手道再見。
「杰斯再見。」
「再見。」笑容迅速地隱去,杰斯走進店里,開始收拾沒賣完的花以及清掃,準備關門。
唉!他實在很難適應在夢里哭泣、在現實生活中笑著的羅媛端。
幾次侵入她的夢境,得知她小時候因父母雙亡而被親戚當成皮球踢,後來是在街坊鄰居的幫助下獨自生活到現在。
但在她身上完全看不出有這樣的過去,那幸福、溫吞又逆來順受的樣子,怎麼像是從這種殘酷的過去走出來的人?
愈看她這樣,他就愈想欺負她、壓榨她。
一個畫面閃過腦海,讓杰斯皺起眉那天清早清醒的時候,他發現自己被羅媛端抱在懷里,她的發香、她的鼻息、她的身子……
可惡的!懊死的!他沉睡已久的感官知覺全因羅媛端而蘇醒。他是個男人,不是一只貓,她這樣抱著他睡覺,一點也沒有考慮到後果,這讓他懷疑她到底有沒有神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