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了?」
「我很少有特別喜歡或是特別討厭的東西,都是沒有感覺比較多。」經羅媛端這麼一說,她才知道自己的生命中並沒有什麼是長時間停駐的。
最近她的心思大都放在克雷和STICK身上,但她不知道這能持續多久。
楊眉執起那仍冒著煙的杯子,冰冷的手被茶杯溫暖,她輕啜口茶潤喉!不經意地嘆息,「唉!」
「有心事?」羅媛端輕問。
「沒有,我向來是不會有心事的。」與其說是講給羅媛端听!不如說是在講給自己听。「沒有在意的事情就不會掛心。」
「有心事說出來會比較輕松喔!」羅媛端柔和的笑容像風,拂去她眉宇間郁結的濃愁。「像我什麼心事都藏不住,杰斯常罵我該學些人情世故,像是不要把心事全寫在瞼上;可我還是不太明白杰斯為什麼要我學會人情世故。是不是這樣就會比較快樂了呢?我也不曉得,但是我知道一件事,那就是我現在很快樂,因為我會把心事說出來。」
「我……」楊眉試著啟口,卻因為不知如何開始而挫敗的咬著下唇。
「沒關系,慢慢來。」羅媛端輕拍下她的肩,撫慰道。
「我以為只要平靜的過生活就好了;沒想到我搬來這兒,好像還是得不到我想要的平靜。」她似乎比自己想象中還要將克雷放在心上。不得不承認的事實已揭露在眼前。
「那就得看你想要的平靜是指內在的平靜還是外在的平靜?」羅媛端沉吟道,「不過依我的眼力看來,楊眉你想要的似乎是心靈上的平靜。」
「我不否認我現在心情很亂。」楊眉睫羽低斂,遮去水般的眸子,眼眶熱熱的,或許是因為茶的關系。
「楊眉,我不是很聰明靈敏的人,怛是如果你說出來,說不定我可以盡一份力。」羅媛端露出個憨憨的笑容勸道。
「媛端……」不知為何,楊眉輕喚出日的是媛端兩字,明明她們才見過一次面而已,她就……交淺言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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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就沖著你喚我一聲媛端,我們是朋友這回事可不能改變喔!」羅媛端因楊眉喚她的名而微笑。
好像……只有一個人的平靜生活比不過有朋友的平靜生活。
人是群居的動物,會與人接觸是正常的,楊眉發覺自己想獨善其身的想法似乎太一相情願了。
人,都是怕孤獨的。
「媛端。」叫過一次,再出口就不是那麼的困難了。
「嗯?」羅媛端自然而然的握住她的手,像是要給予她勇氣般的大力握著。
「謝謝你。」就算不說出口,她的心情也輕快許多。
「不客氣。」雖然不明白自己幫了什麼忙,但羅媛端還是這樣回道。
「我該走了,下次約出來喝茶?」
「好啊,花店跟晶坊都公休的時候,還是下午比較空的時候都好。」羅媛端點頭答允。
「嗯。」楊眉起身笑望總是笑容滿面、朝氣迎人的羅媛端,覺得自己在她身上獲得了一些勇氣。「那我們再約時間。」
「好。」
「再見。」楊眉轉身離去,身影較來時多了份踏實感。
*****
克雷魂不守舍的盯著烤箱,直到從烤箱里泛出陣陣焦味,他才如夢初醒的將失敗的點心「拯救」出來;琥珀色的眸子在見到點心上那原該是黃女敕的部分變為焦黑時,又由呆滯轉為苦惱。
來到人界後的自己……似乎變笨了。
望著那失敗的泡芙,克雷一邊歸納結論,一邊將它倒進垃圾筒,一這才發現垃圾筒里已經塞了一堆失敗的泡芙。
挫敗的嘆口氣,克雷認命的又重頭來過,瞄眼時鐘,已逼近楊眉回來的時間,想著這次不能再失敗,否則錯失了機會,他不知道楊眉是否還會主動前來。
楊眉就像個封閉的盒子,拒絕跟人有深入的交往,也不讓別人有機會進人她的盒子里,每個人眼中的楊眉都只是她願意讓人看到的她而已,她畫地自限,將與人溝通的管道封閉。;jj
可他在她心中是特別的,他感覺得出來,因此他更想要知道楊眉對他的看法。
克瑞許也跟著來到人界,他不能再拖延時間,否則楊眉會有危險。
以前三番兩次放過克瑞許是因為殺了他會弄髒自己的手,更因為他不認為克瑞許會對自已構成威脅;但現在不同,事關他能不能解開自己身上的咒語,他卻來攪局。
克雷愈想愈生氣,這回的泡芙在他的怒火之下,焦得更嚴重。
「SHIT!」咒罵了一聲,卻仍挽救不了泡芙的命運。
盯著牆上時鐘的長針與短針,克雷只覺得自己的心因著時問的逼進而一分一秒地往下沉……
第八章
「叮——」一聲,電梯門往左右滑開,在楊眉走出電梯後又闔上。
原本欲往自家門走去的腳步一頓,腳跟一旋,往相反方向走去,一直來到寫著十樓B座的門牌前才停下。
楊眉望著這扇與她的住處相同的大門,沉穩的心跳立見開始加速,她藉由深呼吸來減低因心髒狂跳而加深的緊張。
是的,緊張。她很緊張。
說來好笑,認識克雷不到一個月,克雷幾乎天天造訪她,而她竟一次也沒有主動拜訪過克雷,除了剛認識不久曾受邀到他家去吃過一次飯。
說穿了,她不過是個受惠者——一個一直受惠于克雷手藝的人。
若不是昨天那場意外,她恐怕還未曾想過要來他家。
抬手指尖輕觸門鈴,要按不按?該按不該按?
指尖收回又探出,說明楊眉忐忑的心,她深吸口氣,按下門鈐,按了好久都沒人回應。
一把火猛然竄升,不開就算了,本姑娘不希罕!
哼!他以為他是誰啊?要不是看在他受重傷的份上,她才不會拿自己的熱瞼去貼他的冷呢!
她不會再來了!讓他一個人自生自滅算了!
氣沖沖的腳步在見著門前等候的身影時頓住。
楊眉難以置信的看著挺直背靠在牆上的克雷,心一縮,緊繃喉頭喚道︰「克雷……」
罷剛她怎麼沒有看見克雷站在她家門口呢?還是她太專注于想事情,所以忽略了他那碩長的身影?
「楊屆。」克雷不安的微彎唇角,琥珀色的眸子有著局促。
「你怎麼會來的?」他該在家里養傷的,而且他的傷有好到可以下床了嗎?楊眉的口氣因心頭那一連串的憂心而顯得短促急迫。
等等,她那麼關心他做啥?可所有的怒氣在見著克雷時全都消逸無蹤,留下的只有關心。
克雷唇角的笑意扭曲成狂傲的弧度,「你去按我家的門鈐。」
在見著楊眉去按他家門鈐之時,他所有出走的信心全數歸回,落得一身輕松自在的他直想仰天大笑。
「對,我去按你家的門鈐。」楊眉沒有否認,畢竟是對門而居,她出電梯後的一舉一動恐怕他早已一清二楚。
「是要去看我嗎?」克雷自信滿滿的問。
「是啊,去看你死了沒?」一想到他今早自行離去的舉動她就生氣。「反正你不愛惜自己的身體,我只能尊重你的意願。」
「我——」狡獪地隱去話語,克雷抱住自己的肚子挺直背輕靠著牆。
楊眉看他俊瞼扭曲,沖上前去扶住他,深怕他昏倒。「你還好吧?」
「我很好,傷好得差不多了。」療傷術在人界的效果雖不似幻界那般快速,但也還在可以接受的範圍,從他背上的傷口開始愈合看來,再兩三次就可以完全治好,只不過會留下疤痕。
「好得差不多了?」黑眸微眯,煙硝味漸濃。
克雷的視線落在楊眉緊捉著自己臂膀的手上,不敢直視她那雙冒著怒火的眸子。曾幾何時,楊眉的心緒牽引著他的一舉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