耍她啊!渾球!
難得生氣的她、人稱最沉靜冷漠的她,要是被人知道她為了吃不到點心而發脾氣,上月定會以為她被什麼附身而轉了性。
低頭一看,適才克雷拿在手上的盒子正躺在地上向她招手。
楊眉彎身拾起它,打開盒子,里頭躺著一張紙條——
里頭的松餅我丟了,盒子給你聞香。
「死奧斯華德.克雷.斯迪可!下次我再開門我就跟你姓!可惡的男人,就因為一點小事而記仇,一點風度也沒有!」
丙然,名字比較長的男人心胸都比較狹窄!
楊眉克制不住自己想破口大罵的沖動,但比起罵人,她更惋惜的是沒有吃到松餅,盒子里裝的一定是特大號的松餅。
噢,她開始對自己的胃感到抱歉。
沒有發現的是一旁隱形的克雷在見著楊眉惋惜的神情後發出大笑。
*****
棒日,同一時問。
「啾啾啾……」鳥叫聲響起。
這回克雷沒有等很久,楊眉拉開門見是克雷,面無表情的容顏快速泛過一道名為「仇怨」的情緒。
沒有再次甩門,只因為知道克雷會把她家門鈴按壞。
「有事嗎?」看到克雷,她就想到昨天,想到昨天,她就想到無緣的松餅,想到無緣的松餅,她就想一拳扁向眼前這個笑容滿面的男人。
「你吃晚飯了嗎?」無視于楊眉眼中迸發的恨火,他笑問。
閑適的姿態與怒火噴發的楊眉成反比。
「關你什麼事?」她口氣很沖的回答。
對他,她不需要保持什麼有禮的態度。
「還沒吃的話,我想請你過來我那兒一道吃。」克雷不甚在意楊眉的態度,反而還希望她能繼續保持。
這樣才有樂趣,總比看她戴著張令人見了就不愛的疏離面具來得好。
要她愛上自己,好歹也要引發她不為人知的能力。
再次將他剛剛看過好幾次的「愛的真諦」給拋諸腦後,克雷決心做自己,而不是「愛的天使」。
這個女人總是有本事把他性格里惡劣的一面給激發出來,既然如此,他也不必太客氣。
「尢什麼?」她揚眉,眸里燃著熊熊火焰,但克雷好像有近視,一副沒看兒的樣子。
「因為我煮太多了,鄰居里我又只跟你比較熟,所以才想請你過來一道吃的。」克雷聳聳肩,左手抵上楊眉家的大門,眼眸流轉著澄透的光芒。
「誰跟你熟來著?你哪只眼楮看到我們熟來著?」煮太多,又是煮太多,難不成當她真那麼隨便喔!
難道他沒有別的理由了嗎?
「這樣嗎?」克雷笑容清朗地反問。
「對。」楊眉壓根兒不想跟太多人有接觸,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在克雷面前她特別容易發脾氣。
「你不想吃就算了,只是我一個人吃不了那麼多,到時候又是丟垃圾筒。你們中國人不是有句話說‘暴殄天物’嗎?唉!真是可惜了我那精心調制的食物。」開玩笑,他這次要是不逼她跟自己一起吃飯名字就倒過來寫!
上次是給她下馬威,這次她再不領情,就別怪他使出更卑劣的手段。
要不是得讓楊眉愛上自己,他干嘛大費周章的去做一些蠢事?
瞧克雷又是嘆氣又是搖頭的,楊眉突然有種罪惡感。
等等,她干嘛有罪惡感啊?是對食物還是對克雷?
不,兩者都不該有。
「你真的不吃嗎?」低柔的聲音緩緩的飄送入耳,蘊含著誘惑的意味,讓楊眉幾乎要點頭答允,可她又沒跟他熟到可以到他家去的地步。
他們也才認識不久,這樣好嗎?
可是……楊眉發現自己很難拒絕。
不!她要堅定的拒絕,不能再被耍了!
「我」楊眉才開口說了一個字,接下來的話語全被逼得吞回喉嚨。
「想我孤身一人來台灣,無親無故,沒有朋友……」誘惑漸漸轉成威脅的利刃,字字句句往楊眉的心上砍去。
她干嘛站在這兒听個陌生人說這種話?而且——
她該死的還覺得他很可憐?
「等等。」楊眉打斷他自怨自艾的「投訴」。
「嗯?」克雷揚睫,琥珀色的眸子淨是「無言的指控」。
嚇!她生平頭一次看到一個男人的眼楮這麼有感情的!
此時,楊眉突然有種被拉下水的感覺,打從第一次在捷運站見面,她就有被纏上的不祥預感——但他的企圖似乎只是找個朋友,而不是更進一步。
朋友。
她沒有朋友,如果有這樣一個朋友,她還真是倒了八輩子的楣。
可眼下的情勢是——
「我晚餐還沒吃,正愁不知道吃什麼才好,你不介意的話,一道吃?」楊眉自認為表現良好,將剛剛失控的自己完全拉回。
她真的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被克雷牽著鼻子走。
所有的情緒遇到克雷後全壓抑不住,像是睡眠良久欲爆發的火山似的,擋也擋不住。她不喜歡失控的感覺,卻在克雷面前屢試屢敗。
她可以冷言相拒,卻往往變質再變質,一點也不像她。
「我本來就是來請你一道吃晚餐的,誰知有人‘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克雷文疊疊的說著成語,即使他不太明白為什麼狗咬了呂洞賓會跟不識好人心扯在一起。
「你知道這句成語的含意嗎?」楊眉很懷疑克雷清楚了解怎麼使用成語。
「不知道。」他只是因為它念起來很像罵人的句子才月兌口而出。
「不知道你還用?」她真是敗給這個洋鬼子了。
「請你解釋。」克雷有禮地用了個「請」字,但言語間不聞「請」的敬意。
呃……楊眉呵笑一聲,「我都說要幫你消化多餘的食物了,你就別再繼續演講了。」她推開克雷走出來,順便帶上門。「走吧!」
克雷隱忍笑意,頷首,拉住她的手走向自己的居所。
楊眉一愣,想掙月兌他的手,但他的力氣大到她無法掙開。
心不由自主地因兩人手掌接觸的溫度而加速狂跳。
這一仗,克雷贏得漂亮。
*****
楊眉盯著自己的手瞧,左翻右轉、前壓後抬,眼前不由自主的浮現克雷的瞼,眼睫低斂,將腦中的影像去除。
沒事想起他做什麼?
一個男人怎麼會有如此好的手藝呢?但是他的脾氣也怪得徹底。
苞他在一起,總是引出她不好的一面,連她都沒想到自己會那麼貪吃。
想起前些天那次交握,她瞼頰一紅,他的手好大,帶點冰涼的溫度……他的眸子總是漾著笑意,雖然有時是惡質的笑;他會做好多好吃的點心,讓她贊不絕口;他的背影好……
要命,沒事發一化痴干嘛?
克雷是朋友、朋友。
楊眉出神的想著,連有客人上門也未察覺。
「小姐,請問一下——」
「嗯?」她抬首微笑,心思尚未完全落定。
「我想要能夠安定自己、讓自己平靜,嗯……不失眠的水晶,你能介紹嗎?」
「當然可以。」楊眉請那位小姐坐下,自己則起身前往櫃子前挑晶石。
她拿了一些用紫水晶、玫瑰石英、墨晶串成的首飾輕輕擺放在玻璃櫃上,從深到淺、由有雜質到無雜質。
「紫水晶可以刺激你的直覺也可以治療失眠;玫瑰石英就是我們說的玫瑰水晶,則有舒緩撫慰的作用;墨晶也就是茶晶,可以平息惡劣的心惰。」楊眉笑容可掬的介紹著,「紫水晶治療睡眠很有功效,我會建議失眠的人買一個紫水晶枕來睡,效果很好。」
「是嗎?」她煩惱的看著玻璃櫃上陳列的手環以及項鏈。「假如我買不起紫水晶枕的話,那這些手環、項鏈又有什麼功用呢?」
「一般來說水晶與自己的肌膚接觸愈多,它會愈有功效,但是並不是每個人都需要水晶枕這類大水晶。如果可以時常接觸肌膚,不要拿下來,它們會跟玉還有佛珠一樣,產生能量,而且可以反映你的身體、精神狀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