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沒想到會這樣的痛!她的心好痛,因為即將失去一大筆錢而痛。
「啊?」櫃台小姐以為自己听錯了。
「我付他的醫藥費,但你們要給他最好的設備與治療,確保他的生命。」說完,嚴若辰自皮包中掏出一疊鈔票丟在櫃台上,轉身使走。
癟台小姐瞪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轉角,久久,才搖搖頭。
敝事年年有,今年特別多!
在嚴若晨正與櫃台小姐大小聲的同時,約瑟則在另一邊的服務台,他謊稱自己是羅杰的親友,順利得知他住的病房在哪一樓層。
他朝服務台的小姐道聲謝,轉頭見嚴若辰對著醫院的人大吼大叫,他的目光在她身上流連了會兒,便往電梯走去。
病房內擺了一堆用來維持病人生命的機器,一名頭上纏著紗布的人躺在病床上。
約瑟微偏首凝望床上的人。
實在很難相信眼前這位憔悴不堪的人會是美國最大的軍火企業的總裁--羅杰.希克斯.楚多。
就他所得知的資料,羅杰是他接下的case中最令人捉模不定的,跟在他身邊大半年,直至他到台灣這個小島來散心,才逮到機會殺他。
這半年的跟監,約瑟心底有些欣賞羅杰的處事作風,但欣賞是一回事,接下的case又是一回事,是以,他仍必須殺了羅杰。
只是……他沒想到羅杰竟能在那場致命車禍中撿回一條命。
算你命大,但我這次不會再失手。約瑟如是想著,一邊套上手套,才想要拔掉他的生命維持器時,外頭傳來一陣騷動讓他暫時停手。
「真的有帥哥?」
「真的,好帥說,可是他卻是個重度昏迷的病人。」
「那多可惜……」
「是啊,他的病房就在前面。」
「那我們去看看吧!」
「好哇!」
約瑟裝作若無其事地朝進來查看的兩名護士微笑了下,然後離開。
那兩名護士還不知道自己在無意間救了羅杰一命。
約瑟在離開醫院後迅速撥了通電話。
「是我。交易成功一半,貨物半毀,極可能已經全毀。」
電話那頭在一陣沉寂後傳來一個沉穩的男聲,「那就任他自生自滅吧!相信半毀的他,也無法做出什麼事來。」
「是的。」約瑟切斷通訊,斜射入眼的陽光使他不由自主的瞇起眼,眼角余光掃到適才在大廳大吵大鬧的女子,灑落的光影幾乎將她吞滅。
他戴上墨鏡,轉身離去。
第三章
斑度觀察室內只有儀器的聲音規律的響著,一名身著淺藍色某大日商公司制服的女子站在床頭。
嚴若辰繃著一張俏顏看著躺在床上的男人。
心里早不知罵過他幾次了,可話到了嘴邊卻一個字也罵不出口,不知是可憐他未醒,還是知道他沒有反應不想浪費口水。
真夠他××的!他從出車禍到現在已經一個月了,卻一點蘇醒的現象也沒有,查不出他的身分更是害苦了她,責任的歸屬尚未厘清,但醫院已將他的醫藥費算在她頭上。
她是招誰惹誰啊!倒霉到得替一名未曾謀面,而且還不知道將來能不能回收的人付帳。醫院真是欺負好人,太過分了!
等他醒來,她一定要……一定要……
懊死的!嚴若辰低啐一聲。她一定要怎麼樣?她又能怎麼樣?錢都砸下了!
那時她不知是哪根神經打到,竟一口應允會承擔這筆費用。
她現在只希望他快點醒過來,最好他完好如初,跟未出車禍前一模一樣,又恰巧他的身分是億萬富翁,那她必定可以回收所有「投資」在他身上的錢財與精神。
可是,每日前來,她見到的總是沉眠的他。
不知道他何時會醒過來?
心里的疑問從原先希望他立刻醒來到不知道他何時會醒來,一直到現在他到底還要浪費她的錢多久。
「你倒好,睡了一了百了。」嚴若辰終于忍不住開了口,雖然明知這樣做不會有什麼效果。
醫生曾說跟他說說話會有助于他的清醒,可她壓根不知道他是誰,怎麼跟他說話?
而且她這個人,廢話一向不多說。她寧願用跟他說話的時間來死命攢錢,賺多少是多少,以補她一時發神經在這個人身上投下的「資金」。
是以,她每次來,都只是盯著他,然後在心底死命的咒罵。
「你有本事就永遠給我睡下去,不再醒過來,我好給你安樂死,省一筆錢下來。」
嚴若辰語調輕柔,話語卻很惡毒。
她到底是著了什麼魔?竟然大發慈悲替他付醫藥費,還指名要最好的設備,這下好了,她才剛入帳的兩千萬全給了這個「回收報酬率」低得無法計算的混球。
明明是他不煞車,明明是他轉彎時不減速,明明是他撞上自己的,為什麼她會一時神經錯亂而擔下這個本就不該是她要負的責任?
「可惡!」嚴若辰拉過椅子坐下,沒由來的就是覺得煩躁。
這種日子要持續多久?總不能為了他而讓自己的工作停擺呀!但每天來看他,似乎成了習慣。
她微抿的紅唇拉開一個諷刺的弧度。
原來習慣的養成是如此的容易呀,為了這個新養成的「習慣」,她還推掉了好幾個case,損失了一大筆金錢。
若是沒來看他,她回去還會輾轉難眠呢!除了錢,他還是第一個讓她記掛在心的人,只是……
唉!暗嘆口氣,她就這麼靜靜的望著他,望到出神……
「你真的會醒過來嗎?你真的會一如往昔嗎?」即使不明白他以前是什麼樣的人,但這樣的話卻不自覺地月兌口而出。
「你會像以前一樣忠心侍奉國主,乃至于連判斷是非的能力也失去嗎?跟你重逢會是同前世一般的下場嗎?」嚴若辰無意識的喃念著,她全身被一股力量固定住,一連串的話語自動自她唇間逸出,「我該賭嗎?我該賭嗎……」
彷若受到催眠似的,她緩緩起身,眼神呆凝的盯著一旁的生命維持器,黛眉微蹙,腳步顛了下,似是掙扎了好一會兒,遺才伸手握住那根管子,正要拔開,一個力道阻止了她,同時也喚醒了她。
嚴若辰眨眨眼,眼神由迷離轉為清澈,愕然的發現自己是站著的。
咦?她剛剛不是坐著的嗎?怎麼這會是站著,而且……她什麼時候握住這根管子的?
她看著手中不知何時握住的管子,她沒事握著它做啥?一個想法閃過她腦海,難不成……難不成她是想要拔掉他的生命維持器?!
這個想法讓她嚇了一跳,倏地發現自己的手腕上多了只大手,她抬眼望去--
映入眼簾的景象讓她瞪大鳳眸,直勾勾的看著床上那名仍緊閉著雙眼的男子。
這手……是他的?可是……可是……
一切如慢動作般,男子握著她手的力道加重,濃眉緊皺,彎長的眼睫顫動,片刻後,他的眼皮慢慢地睜開,露出一抹藍光,接著似是受不住刺眼的光線,那抹藍光消逝在合上的睫羽之下。
嚴若辰忘了呼吸,直至胸口傳來陣陣的抗議,她才劇烈的吸起氣來,好……好詭異。
她發現自己雙腿僵硬,動不了了。
顫抖不已的手想要掙開他的手,卻徒勞無功,他捉得好緊好緊,彷若今生今世永不放開她似的。
今生今世?!
她讓自己腦中的想法嚇壞了。
未久,他再次睜眼,像是用盡了全身的氣力,隨即虛軟的合眼,然後又睜眼、合眼、睜眼……
好不容易,終于控制自如,羅杰轉動眼眸,想看清身處之地,眼角瞄見一抹黑影,在視線仍不是很清楚的情況下,隱約認出那是個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