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風蝶在來到桌邊倒了杯水。
「喝口水吧!」她坐到他身邊,將杯緣湊近他。
他毫不猶疑的張嘴便喝。
「慢點慢點,水不會不見,可是你要是再嗆到命就沒了。」風蝶衣忍不住出口勸道。
也不知他有沒有听到,總之,他喝水的速度放緩是真的。
連喝了好幾杯水,他才算是清醒。
「多謝姑娘相救之恩,小人銘記于心,沒肯難忘。」他蒼白的俊臉滿是感激,聲音里充斥著虛月兌。
「呃……哪里。」她只是剛好拿他的包袱進來遇著他差點斃命,順手救了他而已。
但為免麻煩,風蝶衣自是當仁不讓的接受下來。他的自稱讓風蝶衣微揚眉,原來他是一名士人啊……
見他清俊不染脂粉味的面容,換上一襲布衣的他,氣質倒是少有的正派。扶他躺下,她兀自笑了笑,伸伸懶腰,未曾留心的是,有雙冷酷冰寒的眸子在她起身放杯子時猶如獵人追捕獵物般以眼神追獵著她。
即刻地,風蝶衣頸背一寒,瞪向身後的書生,雖然他立刻收回視線,看似毫無動靜,但風蝶衣這次可不會就此放過他。
「起來。」風蝶衣輕柔地喚著。
書生沒有動靜。
「起來。」柔和的嗓音這回加入了些許命令因子。
書生動了下,可仍未起身。
風蝶衣忍耐的限度也只有這樣,她猛地使出擒拿手要擒他,一聲慘叫聲響起,風蝶次立刻放松力道。
「姑娘!泵娘!輕點兒,輕點兒!小人可禁不起姑娘你的一捉啊!」書生慌張的捉住風蝶衣擒住他頸背的手,一臉痛苦的嚷著。
「有膽子做就要有膽子承擔。」風蝶衣眯起眸子,細細端詳這布衣書生,除了瞧見他一臉惶恐,再無任何情緒。瞧他一臉溺水後的灰白,加上軟弱無內力的表現,是沒什麼好懷疑的,可她下意識就是覺得不對勁。
罷剛頸背受寒的感覺還殘留著,船艙內只有這名書生,不是他還有誰?
「小人……小人未曾看過如此美麗的姑娘家……才會……才會偷偷的窺看……誰知……」布衣書生說得滿月復委屈,只敢偷瞄風蝶衣,絲毫不敢用正眼瞧。
風蝶衣黛眉一皺,放開那布衣書生,不明白自己的心緒為何如此紊亂,不明白自己為何……
「姑娘?」此時布衣書生不怕死的再次接近風蝶衣,見風蝶衣想得出神,于是舉手往風蝶衣眼前揮了揮,「姑娘?」風蝶衣不耐煩的捉住布衣書生的手,哀呼聲又起。
她發現他的手軟弱無力,不似有武功底子,戒心卻仍未放下,听他叫得夸張,便出口喝道︰「叫什麼?殺豬啊!」
嘖!明明溺水初醒,竟還有力氣瞧漂亮姑娘,這人真不怕死。
「好痛啊……」布衣書生活似個女子般委屈滿月復地半坐在床上,捂著手腕揉呀揉的,一邊還不停的嚷著︰「好痛!好痛!」
「吵死了!」風蝶衣危險的眯起美眸,上身威嚇地傾前,布衣書生讓她嚇得她一傾前,他就後移,瞪大的眼眸盈滿恐懼。
啊炳!風蝶衣腦中靈光一閃,突然發現布衣書生的反應很好玩。
「你再叫一聲,我就拿你當我今晚的晚餐!」風蝶衣很滿意布衣書生的「表現」,但仍不忘撂下狠話,才要坐下,船身猛地晃動,她整個人往布衣書生身上壓過去。
兩聲慘叫同時響起,風蝶衣因事發突然而低呼,布衣書生則是夸張的大叫。
緊接著,船身又來一個大傾斜,不過這回是布衣書生整個人壓到風蝶衣身上。
這次只有一聲慘叫,布衣書生被風蝶衣踹開,彈回床上的痛叫聲。
好不容易船身穩住,水平連忙探頭進船艙,「風姑娘……這位公子醒了?」
書生點點頭,望了眼水平,給他一個有禮的笑容。
可惜水平無暇回應,懷著他剛剛在甲板上听到的慘叫聲的疑惑,又快又急的說︰「你們沒事吧?」
「沒事。」風蝶衣回得既快速又得體。
「沒……沒事……」布衣書生回得既虛軟又無力,不敢有所怨言,一邊還模著跌痛的臀部。
可他那雙眼就滿是「哀怨」的瞪著風蝶衣,風蝶衣只淡淡一瞄,書生馬上收回目光,未敢造次。
「哦,那就好。」水平將剛剛那幾聲慘叫拋諸腦外,開始解釋狀況,「剛剛突然來了兩個大浪,看樣子我們得盡快到下一個渡口,以防下起傾盆大雨,河水暴漲,咱們就危險了。」
「水叔,性命要緊,你趕一趕吧!」風蝶衣想起書生的遭遇,可不想也跟他一樣像只死魚被人撈起來。
「是。」水平應聲,隨即離開艙房。
「姑娘,你……」布衣書生捂著被風蝶衣踢痛的肚子,坐穩,才伸出指著風蝶衣的手指沒多久又收回,連帶地,連想說的話也全數吞回肚內。
「何事?」風蝶衣給了他一個璀璨的笑容。
「沒……沒事。」布衣書生連忙搖首,深怕一會兒自己會被風蝶衣丟下黃河喂魚。
艙內陷入一片寂然,直到布衣書生發現床上有一塊碎片。
他好奇地拾起,船身陡地一個大晃動,他不防,整個人貼上風蝶衣,兩人的身子密切地貼合。
布衣書生才要移開,胸口即傳來一陣悶痛,整個人又「飛」到床尾。
「你夠了沒?三番兩次吃我豆腐!」風蝶衣趁布衣書生眼冒金星之際,不容他有任何思考空間的欺身上前拎起他的衣襟,凶惡的問。
「姑……姑……姑娘,小人真的不是故意的!」布衣書生趕緊結結巴巴的解釋,省得真被丟進黃河。
「不是故意的?」風蝶衣隱忍住笑意,扮上冷酷的容顏,高挑起一邊的眉頭,「那我的清白也不是故意的就被你給玷辱?」
不經過剛剛那些事情,風蝶衣還沒發現這布衣書生其實很適合當「玩具」。
正好可以排解一下她的郁悶心情的「玩具」。
那些踫觸地在意是在意,卻沒有到要殺、要剮的地步,只是這書生的反應太過好玩,讓她不得不先將她遭受輕薄一事先行擱下來好好的「玩一場」。
「姑娘,小人適才只是為了拾撿一樣東西,誰知船會大晃,真的不是有意的。你看,東西在我的手上,有它為憑!」布衣書生將剛剛拾起的碎片攤放掌上讓風蝶衣看。
風蝶衣一看,玩樂的心情盡失,搶過布衣書生手中的碎片,不敢置信地喃喃︰「怎麼會這樣?」
船身一邊因河面的波動泛大而搖晃著,她的心也跟著上下起伏。
老天!怎麼會這樣?!
她拿起系在腰間的半圓銅鏡,顫巍巍地將碎片與銅鏡的缺口相合。
她的希冀破滅,那碎片與銅鏡的缺口不偏不倚正好吻合。
「噢……我完了,我怎麼會犯下這種錯誤呢?」風蝶衣沮喪的蹙眉,美顏布滿錯愕。
如鏡在她的守護這下竟然缺了個角,天!她該如何是好呀?!
早知……真是的,早知啥呀!如鏡缺了個角,代表什麼兆頭呢?
避他代表什麼兆頭!如鏡被她弄破了個角是事實,現下重要的是該如何補好缺口,老天!
老天為何要這樣待她……她什麼都還沒做啊……呃,但這可不代表她想做什麼。
風蝶衣沉浸在自責的心緒中,並未察覺布衣書生見風蝶衣懊惱的模樣,四下找尋自個兒的包袱,而在桌上看見他的包袱時,他露出個傻笑。
「姑娘。」
風蝶衣不理他。
「姑娘。」布衣書生不放棄的再喚。
「干嘛?」風蝶衣不善的抬首看他。
他就不能讓她安靜一下,為如鏡缺了個角哀悼嗎?「我有工具。」布衣書生指指桌上的包袱,露出個友善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