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不會怎麼樣啦!」他攤攤手,微眯起綠眸,一副悉听尊便的無所謂樣。「只是我看到你的時候,可能會情不自禁喊出你的代號,或是不經意透露出你真實的身分。」
「你威脅我?」舞羽掄緊拳頭,氣憤難消。
從十二歲之後就沒人敢再威脅她,這個人找死!
「不,只是希望你能慎重考慮,因為我真的很需要你。」霧澤棹直視著她,堅定不移的目光出乎意料的滅了舞羽的怒火。
需要你拯救我快消失的心,需要你肯定我的存在,只要你……他在心里渴求道。
舞羽一愣,想別開視線卻發現自己無法移開,她原先想說的話語全數逸失。
那雙眼楮有著足以吸引人進一步探究的東西。
好一會兒,她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現在‘空’的成員全數停止接受任務,而且你要雇請我必須透過MATRX才行。」
提到MATRX凌心宇,舞羽不免凝重的略垂肩膀。
對他們而言,最不可或缺的心靈支柱心宇一倒下去,他們表面上看來一如往昔,可內心皆是忐忑難安。
他們因心字而凝聚,現下因心宇而四散各地尋找能延長自己生命的「處方箋」,心里總忐忑不安的,只因他們刻意掩埋忽略的過去會因此而再次浮現。
因為DNA序列的問題,使他們七個人沒一個活得過二十歲。身為核心的心宇已發病,而他們這些還沒發病的人,僅能設法取得制造他們父母的科學家當初留下的DNA序列—
—那已成為他們唯一活命的希望。
老爹——史克維茲博士——說DNA序列放在一條呈菱形立方體狀鑽石項鏈里,鑽石在燈光的映射下呈現藍色的光芒。若是她似眠羽那般坦率、直宇那般幸運,或是薰雨那樣了無牽掛也罷,偏偏她對過去仍存有非常大的顧忌,沒有心宇在,她封閉的過去就像一頭少了禁錮的猛獸,從她破了個大洞的心入侵。
她只能全力防守,卻找不到機會反擊。有時候不禁想,如果她也能像眠羽一樣找到叫個足以依靠的人該多好,每每思及此,她腦中便會出現那名長久以來存在記憶中、擁有獨一無二笑容的人影,但她始終憶不起那個人,只是心頭對那個人的印象卻強烈得無法磨滅。
霧澤棹神色認真的凝視著她,「我不在乎那個手續,我既然遇到了你,就不會放手。」舞羽心頭一震,盯著他堅定不移的眼眸,讓他眼中透露的勢在必得撼住。眨眨眼,忽感眼楮一陣刺痛,急忙遮住眼楮,眼瞼反射性的直眨,想眨掉入侵眼楮的異物,但愈眨她的眼楮愈痛。
她捂著雙眼,小臉因眼楮的痛楚而皺成一團。
第三章
察覺舞羽的不對勁,霧澤棹臉色大變。
「怎麼了?」他一個箭步沖到舞羽身旁,拉下她遮眼的手,檢視她的眼楮。
舞羽想看清霧澤棹,可是在一大片水霧阻隔下,她壓根看不清任何事物,只能勉強出聲道︰「眼楮好痛……」
「別踫!閉上眼楮。」霧澤棹命令道,語間有不容輕忽的威嚴。
舞羽不由自主的依從,他小心地撐開她的眼瞼,將她戴著的黑色隱形眼鏡拿出後,扶著淚流不止的舞羽坐在床沿。
他輕柔地拭去她滑落頰畔的淚水,輕聲問︰「覺得如何?」
她疼得無法張眼,但拿出隱形眼鏡後眼楮的確舒適許多。「好多了。」
霧澤棹不停地替她擦去滾落的淚珠,「現在試著張眼看看。」
舞羽依言,緩緩睜開眸子,蝶翼飛舞殷眨動的睫羽猶沾著透明的水珠,初張開時視界仍是一大片的迷蒙,連續眨了幾下之後,視界才漸清明,首先映入瞳里的是一雙盈滿關懷的墨綠眼眸,然後才是那張俊雅帥氣的面容。
「怎麼樣?看得見嗎?」霧澤棹見她眼白的部分滿血絲,不禁皺起眉頭,拿了個檢療器檢查她的眼楮,發現她是屬于不適合帶隱形眼鏡的體質。
「嗯。」她輕點下頭,搞不清楚他在做什麼。
「還疼嗎?」他微冰的手指輕壓著她的眼窩。
舞羽再點頭,發熱的眼楮在他手指的撫按下疼而略微減輕。
「不適合戴隱形眼鏡就別戴。弄瞎了眼楮就得不償失。」霧澤棹的關心溢于言表。
他的表現讓舞羽以為他已經認識她很久、久到可以訓她的地步。
「況且,現在的技術又不是不可以冶療好近視,做什麼戴隱形眼鏡這種退流行的東西?萬—眼楮受傷了怎麼辦?」
舞羽被激怒了,不悅的吼道︰「你那麼凶做什麼?
要不是這雙眼楮的顏色動手術也改變不了,戴有色隱形眼鏡也只能勉強加深眼色,你以為我愛戴啊!」
這雙眼楮是當初制造他們父母的科學家為了辨識,而在基因中加入的不可改變因子,就算是動整型手術,這雙眼眸的顏色仍然改不掉。
每回出任務為了這雙眼楮的顏色,她都得大費周章的掩飾,忍著戴隱形眼鏡的不適。
原以為時間久了便會習慣,沒想到這次戴不到一天就「破功」,痛煞她也!
「還有,我兩眼視力都是3.0,不需要戴眼鏡矯正。
你別把我想的很肉腳!」舞羽補充道,她可不願意被霧澤棹認為自己能力不足。
這雙眸子,除非拿到DNA的排列,否則根本別想在有限生命中擺月兌這種顏色。只不過。她和伙伴早習慣了這雙與他人迥異的眼眸,若真改變眸色,肯定無法適應。
舞羽伸手要揉眼楮,卻讓霧澤棹一掌拍掉。
「不準揉,你的眼白全是血絲,若是把細菌揉進去引起發炎就有你瞧的了。」霧澤棹嚴肅的表情和強勢的動作硬是壓下她的反抗。
他怒氣沖沖的走到藥櫃前拿了一瓶透明的藥瓶裝入眼楮專用的滴漏器,再回到她身邊,「頭抬高。」
舞羽不解他為何那麼生氣,抬起泛紅的眼楮瞪著他,冰藍瞳眸里顯示出「我為什麼要听你的?你是我的誰?誰知道你會不會乘機下毒?」的訊息。
「我不會害你的。」霧澤棹對她的多疑暗嘆口氣。
她看了他半晌,這才抬高頭,合上眸子,讓霧澤掉幫她撐開眼瞼滴入藥水,冰涼的藥水與眼楮一接觸,迅速消弭她火辣的疼痛。
他修長的指尖輕觸她的眼楮四周,替她按摩。
「睜開眼讓我看看。」霧澤棹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回沒那麼強硬。
舞羽照做,覺得疼楚已離她遠去。
「很好,應該不會痛了吧?」肅然的霧澤棹變成那個笑容滿面的霧澤棹,他順道檢查她的右手後才放開她。
她呆了下才回神,點點頭,不怎麼甘願的吐出兩個字︰「謝謝。」
墨綠瞳眸漾著深深的悅然,他笑了笑,「謝倒是不必,只要你肯考慮我的提議。」
「我有拒絕的余地嗎?」舞羽斜瞪他一眼,他都這麼威脅她了,她能不答允嗎?而且,剛才他還幫了她一把,她這個人不喜歡欠人家債。
「那你是答應?」墨綠眼眸再也壓抑不住的進出欣喜若狂的光芒,震懾住舞羽的心神。
「ARTEMIS?」霧澤棹見她久久未答,有些擔心的搖搖她的肩輕喚。
舞羽倏地回過神,發覺眼前這個男人有感染她的能力,教她向來冷靜的心湖起了波瀾。決定忽視他對自己的影響力,她清清喉嚨,「我能不答應嗎?」
「太好了,ARTEMIS。」霧澤棹表現出的歡喜不是作假。
她黛眉一攏,口氣不佳的糾正道︰「柳舞羽。」’「呃?」他不明所以的看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