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什麼直看我?」他完全不受影響的搖著白玉扇,笑問。
「我要下床。」韓如淨被他氣得只擠得出這四個字。
「你身子還未調養好,下床做什麼?」風幽禽微挑眉斜望著她氣鼓的雙頰。
「可惡!你……你明明知道的!」韓如淨急切的叫著。這殺千刀的風幽禽,明知她在急些什麼,卻一大早便守在床邊不讓她離床一步。
「小魚兒,你語焉不詳,幽禽大哥哪兒能猜著你在急些什麼呢?」他唇角挑起一抹可惡的弧度,望著韓如淨的眸里滿是笑意。
按元了,真的復元了,前些天還見她一連病樣,現下她能和自己爭吵了,感覺真好。
「我要下床啦!」韓如淨不管風幽禽了,再不出去就來不及了!
豈料她才一動,風幽禽就立即坐上床沿,硬是將她逼至床角,兩人的身子靠得緊。
「幽……幽禽大哥……」她被風幽禽嚇傻了,這些日子以來他還沒這麼靠近過她呢!
害她都不知道該如何反映……
「嗯?」風幽禽滿意的看著她呆愣的神情,天知道若非尚未確定她的感情走向,他早就……
「你……你沒事吧?」自她醒來,他便一直守在自己身邊,這樣對他的厭女癥不會有影響嗎?
「我很好啊!倒是你,才該好好的休養,瞧,臉色仍是很蒼白。」微攢起眉心,風幽禽挑剔的凝視她染不上嫣紅的頰兒,大手跟著撫上,冰冰涼涼的,她晚上到底有沒有蓋被子睡覺呀?
「我……我很好……」韓如淨身子僵硬如石,壓根不曉得風幽禽那根筋不對勁,更怕他反復無常,這一刻這樣,下一刻又變臉。「我要下床。」
「不行。」風幽禽仍是笑嘻嘻的回絕了韓如淨的要求,同時將她的去路堵得死死的。
「為什麼?他們要走了!」都要走了,還不讓她跟他們見上最後一面……韓如淨難言傷懷的想著,晶瑩剔透的黑眸也蒙上一層氤氳。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風幽禽收起笑容,冷漠俊顏看來高不可攀。
「我跟你非親非故,做什麼一直阻止我去見姐姐、姐夫?」韓如淨惱怒的叫著,真不明白幽禽大哥到底是怎麼了?她想見唯一的親人也不行嗎?他們都要離開了,以後就只剩她一個人留在洛陽,雖然韓端端是引狼入室導致爹娘和韓家所有僕婢死亡的元凶,但她還是無法舍棄與韓端端之間的血緣呀!無論她做錯什麼,她終究還是姐姐。
「你姐姐、姐夫一個是心懷不軌想殺你,一個是認不出姐妹差別的笨蛋,我可不想再讓你接近他們,省得你又置身于險境之中,被你姐夫感染得更加愚笨!」風幽禽一听她提起韓端端和葉雲就有氣,尤其是那個葉雲,想到他原先心儀小魚兒,他便渾身不舒暢。
「可是他們終究——」韓如淨的辯解被風幽禽打斷。
「終究是什麼?韓端端泯滅人性至此,葉雲都可以發神經的包容她,你再接近他們,你也會變笨!本來就夠笨的了,現在笨上加笨,看還有沒有人敢要你!」他愈罵愈順口,一長串話語轟得韓如淨不知該答還是不該答?
沉默了好一會兒,她才囁嚅道︰「我本來就沒人敢要了,誰會要一個從五歲起就被當成男人、在外拋頭露面的女孩?」
她原本就打算孤老一生的,若非發生這些變故,她還是那個百般壓抑自己的冷情閻王。
「我就敢要!」開玩笑,他風幽禽的女人誰敢動?隨即,他意識到自己說了不該說的話,忍不住叫了一聲,「啊!」
韓如淨聞言,難言訝異的瞪大眼看著風幽禽,幽禽大哥……說……說……哎呀!幽禽大哥是不是病了?否則他怎麼會說出這種違背「本性」的話呢?
「幽禽大哥,你是不是生病了?」韓如淨頭一個念頭便是風幽禽得病而不自知,忙拉住他,探視他的額頭、臉、手、脖子,想知道他是否得了傷風,燒壞了腦袋?偏聲她探不出任何異狀。「要不要揚大哥來看看?」
沒事叫南宮揚叫那麼親熱做啥?風幽禽蹙起的濃眉因韓如淨忘情的關懷舉止而更加聚攏。
「我沒病,健康得很。」他組織她進一步的冒犯,她知道她這樣弄得他心猿意馬嗎?
「可是你……」韓如淨隱上話尾,不想再說下去,要是她將心中所想的化作言語,她一定會「死」得很慘。
「可是我怎麼樣?」風幽禽微微挑眉,該握住她的手,她的體溫一直是略低的,連南宮揚都說她的身子經過這一次中毒事件需要長時間的調善,讓他擔心是否仍有殘毒留在她體內。
「沒有。」風幽禽手的熱度傳遞到她的身子里感覺很暖和,韓如淨不禁想起她被姐姐刺殺當日的情形,登時不自在了起來。「我要下床去送姐姐、姐夫。」她舊事重提,為的就是不讓自己變得很奇怪。「你一直阻止姐姐、姐夫跟我見面,現下他們要離開了,也該讓我見一面吧?」
「我說了,不行。」風幽禽笑著笑著,仍是吐出否定的答案,他才不會讓小魚兒跟那對「好」字輩的夫婦相見呢!「就是不行。」
望著她微染紅雲的雙頰,似白梅添上一抹淡紅似的,風幽禽不由得心蕩神馳了起來。
她的唇微張,完美的唇形似桃李,讓他好想好想嘗上一口。
「我才不管你!」韓如淨因他過于靠近,使得吸吐之間充斥著他的氣息,不禁更往床角縮去。「我要去見姐姐、姐——」
語未結,韓如淨的抗議即被風幽禽封住,輕而帶點笨拙的踫觸教兩人原即不穩的心起了陣陣波瀾。
「你……你親我……」韓如淨原本就低的嗓音又低上好幾度,微顫的唇瓣留有風幽禽輕吻的烙痕。
再怎麼不解人事,韓如淨也知道一個人是不會無緣無故的亂親人,只是她不明白風幽禽是基于何種理由才親她?他近來的所作所為常令她困惑萬分,一反過往的若即若離,反而守她守得很緊,雖不明了,但她卻未覺絲毫厭惡。
風幽禽也為自己的行為感到錯愕,他應該慢慢來的,連他自己都在調適的階段,又怎能強要小魚兒接受他的感情呢?可瞧他現下做了什麼?
情不自禁呵!只能解釋作情不自禁。這就是喜歡上一個人之後會有的反應嗎?之前不懂因而逃避,現下解了惑,以往對他而言莫名其妙、甚至不可思議的舉止都能釋懷而接受,只是,小魚兒看來還是不懂……
他嘆口氣,搖首笑了,「小魚兒,沒事別亂皺眉,你已經夠老了,別讓自己看起來像老太婆一樣。」風幽禽口中說著惡毒的話語,指尖卻輕柔的拂平她皺起的眉頭,向來散發著冷芒的眼眸也轉為月娘光暈般的柔。
韓如淨看呆了,幽禽大哥變了好多、好多……在她受傷神志不清的期間發生過什麼事嗎?他……他何以會遽然改變至此?
「幽禽大哥,你……」瘋了呢?韓如淨未將最關鍵的三個字說出口,怕被風幽禽打。
「嗯?」他漫不經心的玩著她的臉,有時撫模、有事輕捏、有時微拂、有時揉搓。
「你沒事吧?」韓如淨擔憂的問。
「小魚兒,假若有那麼一天,我和你姐姐一同落河,你會現救誰?」雖生長在北方,可韓如淨的泳技比他這南方人還高超。
「先救姐姐。」未加思索的話語讓風幽禽臉色一黯,但她接續的言詞卻教他心花怒放——「可是我會拉住幽禽大哥,不讓你掉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