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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鏡奇緣 第20頁

作者︰默嬋(沐辰)

難不成……風幽禽聯想到一個可能性,不由得將全副的注意力擺在韓如淨身上。

見著那兩名黑衣人的一剎那,韓如淨無法克制內心排山倒海而來的震撼,她竭力忍住內心的變化,晶瑩瞳眸定在那名較矮的黑衣人身上,壓抑著洶涌襲來的痛心、絕望、憤慨,不敢置信與一連串疑問交織成復雜的心境。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韓如淨在心中狂喊著,卻無法說服自己忽視眼前呈現的事實。感受到腕間傳來的力道,她屏著氣努力不讓事實打倒,努力擠出笑容想要回應風幽禽,但她失敗了,只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她搖著頭,讓風幽禽知道她受到打擊。

風幽禽從韓如淨的神情證實自己的猜測,將她攬入懷,讓她的臉埋在自己的胸口,未久,懷中的肩膀抖動著,他只是下意識的將她攬得更緊。她鮮少出現的脆弱之舉讓他的心跟著不舒坦起來。

此時,他們的談話穿入他倆耳內。

「韓如淨人呢?你說要將她交給我的。」較矮的那名黑衣人雖刻意壓低聲音,仍泄漏她的性別。

「失蹤了。」較高的那名黑衣忍雙手交抱胸前,低沉而沙啞的聲音會讓認錯辨為老者,但他顯露于外的那雙明亮、充滿冷意的眼眸,卻流露出他的不合年歲。

「什麼意思?」她柳眉緊蹙,一只眸子更是充斥著殺氣。

「意思就是失蹤了。」他文風不動的重復他的答案。

「你不是說她和風幽禽進了密道嗎?那她應該會死在那些機關之下!」她語氣甚是不滿。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他漠然的吐出這兩句詩。

「像你這種冷血動物是不會知道恨一個人深入骨髓的感覺的。」她冷笑一聲,「韓如淨跟我不是同根生!我心眼里從沒當她是我的親人。」

假山後的韓如淨聞言,震驚的睜大眼,氣息不穩的捉著風幽禽的衣襟,竭力隱藏自己的氣息,不願因自己的關系而讓他們的行蹤暴露。

男子漠然以對,任由她發泄積壓多年的怨恨。

「我和她的命運早在五歲就決定了,我認命努力扮演姐姐、大家閨秀的角色,可有誰知道我恨不得如鏡選擇的主人是我!如鏡選了她做主人,我也認了,可她不該剝奪我這個弱女子一生唯一的寄托!」她愈說愈激動,連聲音都忘了要掩飾,「那天……那天要不是她……要不是她……雲哥心頭也不會殘留她的影像無法忘懷。我的丈夫對我的妹妹一見鐘情,他卻以為我們是同一人而娶了我!我恨啊!他心里想的不是我……是韓如淨……是那個得天獨厚的韓如淨……是那個偷了我的舞衣、偷看我練習,在花園里翩翩起舞的韓如淨……」

他冷眼旁觀,淡然回道︰「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

「可是你需要我告知你韓家的地形圖不是嗎?現下我將韓家那猶如地下迷宮的通道全數繪給你,你還無法逮到韓如淨給我,我何必再繼續同你合作下去?」

「你口中所說的地形圖尚有所保留吧?否則韓如淨不會就此憑空消失,我的人也不會在逃生的通道上發現岔道。」他的聲音從頭至尾未曾稍改。

合伙做壞事的人通常是不會向對方坦白的,除非合作的對象是個蠢蛋。

「不可能,韓家地下的地形圖是我從爹房里偷出來的,絕對不可能會有錯。」她是不會承認地形圖只給了一半,而且給的是韓如淨逃出去的那一半地形圖。

「我不管這些,事情都發生了,韓如淨與風幽禽失蹤,連帶的如鏡亦跟著失去,你怎麼給我個交待?」他與其倏忽轉為如地域傳來的聲調,令她沒有防備的一震。

她深吸口氣穩定心情,笑道︰「你們只要守著韓家故宅,韓如淨一定會回來的,屆時——」

「韓如淨歸你,如鏡歸我。」他接下去,隱于蒙面布下的唇勾勒起一個淺淺的弧度。

「你記得清楚就好,希望你能遵守諾言。」

兩人眼神交會了下,她先行離去,他則觀望著淨心樓,突的低笑一聲,亦跟著離開。

一直到確定他們兩人都已消失,風幽禽才放開韓如淨,然而韓如淨卻巴著他不放手,無聲的吸吐氣息,抽搐不已的肩膀讓風幽禽再次環抱住她,將臉埋進她的發內摩挲著。

久久,風幽禽才擠出一句,「遇上這種事只能說你倒楣……」

懊死的,他在說什麼?!他應該安慰一下韓如淨,而不是淨說些落井下石的話吧?

呃……就說些安慰的話好了。

想是這樣想,但他出口的話語卻一句比一句更鋒利,「‘冷情閻王’的壽命到此為止了嗎?我所听說的‘冷情閻王’可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大奸商,冷酷無情、完全不給別人留余地,完全遺傳到乃父在商場上的強硬作風。怎麼?一恢復到女子的身份就完全忘了你那去世的爹教給你的嗎?」

風幽禽一邊說一邊暗罵自己,韓如淨在難過、傷心,他應該安慰她,怎麼出口的話沒有一句是中听的?但他止不了口,他生平還沒安慰過任何一個女人,不知道怎麼做。

懷里的韓如淨在他說完沒多久,便低著頭離開他的懷抱,氣息仍有些紊亂,但她用袖子在臉上胡亂抹了幾下,即抬頭看著風幽禽。

風幽禽瞪著韓如淨的反應,沒發現自己是屏息以待。

韓如淨眨眨眼,阻去淚的放肆,心酸的露出個笑容,「幽禽大哥,你說得我都明白,雖然早就料想到可能會有這樣的結果,可我還是不能免去心中的沖擊。早在事發當日,我見著姐姐被黑衣人刺死,後又得知她和姐夫安然無恙,便開始懷疑是不是自己看錯了、听錯了,但事實就是事實,我再怎麼欺瞞自己,還是得面對它。」

她頓了頓,笑容扭曲。

「只是我不孝的當自己親耳听見自己被親人背叛,那種感覺令我備受打擊,像有千萬只蟲在啃食我的心……我本來就不是一個堅強的人,隱藏在‘冷清閻王’這名號底下的我,只是一個不堪一擊的女子……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姐姐這麼恨我……那天我只是因為很羨慕姐姐才會偷了她的舞衣,想偷偷放縱一下,沒想到會被姐夫撞見。那時候我只覺得好累,想暫時忘掉我是韓家繼承人這個身份……那天……那天我馬上就領著商隊出發,未敢稍留,知道他們要成親,我才趕回來……」

韓如淨清秀約麗的容顏上只有疲憊和痛心,眸里承載的是歉疚、是無奈。她闔闔眼,偏低的嗓音吐出絕望的話語,「多希望……我多希望自己未曾出生在這個世上……」說著說著,她話音一轉,露出個令人心疼的笑容,「可是我若沒有出生的話,就遇不著像幽禽大哥還有蝶衣姐這麼好的人了……」

「我不是什麼好人。」風幽禽不自在的別過視線,不讓自己宛若刀割般疼痛的感覺透過眼神被韓如淨發現。

他的「病」真的已經非常嚴重。

不行!不行!離開這兒以後,他一定要遠離「病源體」,省得「病入膏肓」,到時沒得救,他就完蛋了!

「好了,別談這些事情了,我沒興趣。」風幽禽不耐煩的揮揮手,起身克制著想「吃」她嘴唇的沖動。「你不是要拿鏡子嗎?走吧!拿了之後便快些回去,免得惹來不必要的麻煩。」

「幽禽大哥?」韓如淨一時不能適應風幽禽的轉變,她那里惹到他了嗎?

風幽禽背對著韓如淨,不想看見她的臉,冷聲說道︰「快走,不然我就丟下你自個兒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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