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如他,她深切地知曉自己的失敗。
「告訴你的頭子,如果他想還要項上人頭的話,最好別惹火我。」林宣逸在她耳邊呼出弱而無力的話語,下一秒,源若紫感覺到下巴的力道減除,劇烈的疼痛使她只能用手捂著下巴,顫抖著唇,無法發出聲音。
好可怕,卻又迷人,好想、好想殺死風揚喔!
源若紫發出這樣的強烈心聲,楊昊予微蹙眉。這女的自找死路。
林宣逸揚起冷酷若南極寒風的唇線,俊逸的黑眸睨了眼源若紫,听身連步伐也未踏出,即感應到背後傳來的勁道,他只是隨手從西裝口袋中模了個硬物準備倒射回去,回身就見源若紫張大眼眸,口吐鮮血。她轉頭想看清是誰由背後偷襲她,但眼前一黑,什麼都感應不到。
原燻雨收回穿透源若紫心髒的手,安之若素的神態好似他剛剛沒有空手穿過源若紫的心髒,讓她因而死亡。
「燻!」柳世穎叫出聲,收回自腰際掏出的麻醉槍。
「燻,你弄髒我家的地毯了。」林陳蕙蘭對于源若紫的死一點也不覺得可惜,倒是皺眉嘟嘴埋怨原燻雨讓源若紫的血污染了他們家的地毯。
「夫人,救了你兒子的命,應該有一百萬美金可以拿吧?」原燻雨朝林陳蕙蘭行了個彎身禮,水藍瞳眸不現一絲波瀾。
「一百萬美金,叫我兒子付吧!」林陳蕙蘭收好夾于指間、原本要射殺源若紫的玫瑰,要原燻雨找兒子拿錢。
「燻雨,你怎麼會突然出現?」林偉杰也將手術刀歸于懷中,疑惑于原燻雨的突兀出場。
「我忘了告訴院長要留下完整的眼角膜,所以前來提點,適巧遇上。」原燻雨和林宣逸交換個眸光。
林宣逸微頷首。
「這下可好,要怎麼把她搬到醫院去啊?」柳世穎原本對源若紫存有的一絲憐憫在見著楊昊予揚眉的動作時蕩然無存。
「眼角膜、肝髒、腎髒、骨髓。」林宣逸和原燻雨快速處理源若紫尚留余溫的尸體,「她可以救不少人。」
「別忘了賠我一條新的地毯。」林陳蕙蘭在兒子和干兒子、女兒要離去之際提醒他們。
「是的,明天就會送到。」楊昊予朝林陳蕙蘭眨眨眼,轉身牽起柳世穎的手跟上林宣逸及原燻雨的步伐。
「希望小彤能平安無事才好。」林陳蕙蘭悠然嘆息,「為什麼干兒子們談戀愛輕輕又松松,我兒子卻得面對那麼多的磨難呢?」
「兒孫自有兒孫福,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也相信有情人終成眷屬呀!」林偉杰輕拍妻子的肩,笑道。
「真是如此就好了。」林陳蕙蘭突感一抹寒意竄上心頭,不由得偎緊丈夫,汲取他的溫暖。
四方集團附屬醫院的夜晚是靜寂且安寧的。
但今晚的醫院在魅影幢幢的月光籠罩之下,反而有種詭譎的氣氛。
「蔣小姐,我將燈關掉了喔!」護士在盯著蔣冰彤吃完藥後如此說道。
「麻煩請留個小燈好嗎?」蔣冰彤含笑要求。
「好的。」護士小姐回以一笑,雖然明知蔣冰彤看不見,但她的笑容就是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表達善意,「好好休息以應付後天的大手術。」
由于林宣逸不知打哪兒弄來一副完好的眼角膜──據他的說法是有個受刑人身亡,因此將所有的器官都捐了出來,以遺愛人間,四方集團「恰巧」榮幸無比的拿到這些器官。是以她後天即可動手術替換眼角膜及取出腦中血塊。
由于一次要動兩個手術,時間過長,為了手術能順利進行,林宣逸這些天都忙著安排手術事宜,不過他一天會過來看她兩次,審視她的情形。
「謝謝。」蔣冰彤握著項鏈安下不少心,覺得四周似乎有股暖風緩緩拂進心田。
病房門被闔上的輕響听在她耳內猶若安眠曲,她躺下拉好被子,手中仍緊握著項鏈,唇畔綻著初開的花蕊入眠。
同一時間,醫院的急診室送進了三名在附近出車禍的傷患。三十分鐘後,這三個人即從急診室平空消失。
整間醫院進入緊急狀態。
第九章
蔣冰彤的病房位于十二樓,整個房間是柔和的粉紫色系,有著沙發、電視和冰箱,活像個人小套房。
病房的門無聲息地被人打開,一道人影在小燈的映照下現出半邊臉龐,他關掉小燈,也破壞了病房的監視系統。
在黑暗中靠近床上熟睡的蔣冰彤,卻被床頭櫃毫無預警便響起的行動電話鈴聲嚇了好一大跳,他盯著行動電話,再見蔣冰彤已有轉醒的跡象,遂退離床畔一大步,靜觀著情況。
蔣冰彤是被行動電話的聲響吵醒的,她眨眨眼,伸手在床頭櫃那兒準確的模到行動電話,按下通話鍵。
「喂。」她飽含睡意的應著。行動電話她一直隨身攜帶,就怕公司會跟她聯絡,要她臨時取消假期去工作,幸好這段期間行動電話沒響過。
但近一個月沒響過的行動電話卻挑在這個時候鈴聲大作。
「老大姊,不得了了,不得了了!」電話那頭傳來助理小游興奮的叫聲,背景音樂是嘈雜鼎沸的人聲和重金屬的打擊聲。
蔣冰彤被吵得有點受不了的皺起眉,「現在是幾點,你們人在哪兒?」
「喔,半夜兩點。」小游看了下表,隨即大喊︰「老大姊,這次我們發了!」
「花了?」蔣冰彤听不清楚小游說的話,「什麼花了?」
「是發了,我們公司今年的年終獎金就全靠它了!」震耳欲听的樂聲讓他捂著耳朵朝電話大吼。
听到這兒,蔣冰彤總算憑著過人的听力,猜出小游話里的玄機。
「接了大案子?」她打了個大大的呵欠,無力的問。
「對,大哥大今年的四篇廣告全交給我們來做,你說,是不是不得了了?」
「是是是,不得了,不得了到你半夜兩點打電話吵醒我這個正在休假的人啊?」蔣冰彤為了動手術,已經二十四小時沒進食,連水都不能喝,又餓又想睡。
「嘿嘿,我太高興了嘛!大伙一到PUB慶祝就想打電話給你。對了,對方指定出你來擔任這四篇廣告的編導。」小游頓了頓,「我說老大姊啊──」
「嗯?」半睡半醒的蔣冰彤漫應著,但一股突來的寒意使她整個人精神一振。
這房里……似乎另外有人在……
「你也該銷假回來上班了吧!鮑司沒你坐鎮,可是少了一大半的生氣呢!」
「放心,等時間一到,我自然會回到工作崗位的。」蔣冰彤翻身下床,赤腳數著步數來到窗旁,打開窗戶,一陣陣涼意撲入房內,令她寒毛直豎。在靜寂無聲的病房內她感受到了另一個人的呼吸,卻故作鎮定的繼續與小游交談,一邊在病房內走動。
來人沒料到她會有此舉,怕在她繞著病房走時避開她的身子。
「老大姊,時候到了是多久啊?」小游苦著臉問。
有人,這房里另外有人,她得冷靜,先想辦法離開這里再說。
離開,她得離開……
上次的教訓教蔣冰彤不敢掉以輕心。「很快的,你放心吧!」
掄緊拳頭,蔣冰彤冷汗涔涔的笑出聲,「小游,你很想我呀?」
「當然,少了老大姊你,我們這些手下多沒氣力做事呀!」小游諂媚的說,未听出蔣冰彤語氣間的緊迫。
「你們偷懶都來不及了,還會想到我?」門口,門口在哪里?
蔣冰彤隨便繞著,終于模到一道門,這……這是……廁所?應該是吧!
那門……門在哪兒?
別慌,蔣冰彤,別慌!
來人皺起眉盯著她的動作,終究是覺察到她的意圖,迅速來到蔣冰彤身後,高舉手中泛著寒芒的刀子。蔣冰彤背脊一冷,轉身把大哥大去向身後的人,拔腿就跑,誤打誤撞中推開了病房的門,喪失了方向感的她只能隨意挑個方向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