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降臨在大伙兒的心口上,約莫過了三分鐘,林宣逸狠狠的嘆口氣,露出個淺笑,取下手套,以手為梳地爬過頭發,「那家伙的命硬得很,沒事。」
所有的人一得知這個消息,馬上又投入自己原先在做的事上頭,唐皚鈞吃著他的東西,關承羿拿出行動電話主持會議,柳世穎則望著從手術室內被推出來、沉睡中的楊昊予。
「女圭女圭。」林宣逸笑著拍拍她的肩。「那家伙利用動手術的時間睡得死死的,一點掙扎也沒有,真不像平常的他。為這樣一個病人動手術真無趣。」他從手術袍內掏出幾顆洗干淨的彈殼,執起她的手,把子彈全都放在她的手心。「他一共中了……我數數……
五顆子彈,都不是在要害,唉!他幸運得連死神都怕他。送給你做紀念吧!」
柳世穎呆呆地望著林宣逸走離,再望望楊昊予消失的方向,低頭盯著手中的彈殼。
「紀念品嗎?」
她笑了笑,收好彈殼,緩步走向楊昊予的病房。
尾聲
「女圭女圭,我不要吃這種東西!」楊昊予凶神惡煞般的死瞪著柳世穎手中熱氣……不,殺氣騰騰的保暖壺。
時間經過三個月,在四方集團附屬醫院獨立出來的大樓中,因槍傷而住院療養的楊昊予吼聲傳遍了整幢無人的大樓。
「為什麼?」看見楊昊予凶惡的表情,柳世穎低頭看了眼保暖壺里黑黝黝的湯汁。
「媽咪說這是要給你補身子的,這樣傷口才會好得比較快。」
她口中的媽咪是楊柳意敏,這壺湯汁是她一早拿來給柳世穎的。
「好個他媽的快!這種東西不是給我吃的!」楊昊予祖7d口大罵,狹長眸子負氣的瞇起。
「你好凶喔!」放下保暖壺,她皺起眉頭,雙手交抱在胸前。
楊昊予怒氣未消的喘著氣,胸膛上下起伏著,「我不吃我媽煮的東西!」
誰知道她里頭放了什麼怪物,要是林或是唐的母親煮的東西他一定第一個搶來吃,不過,奇怪的是,林和唐都不大吃他們母親做的食物。
「這是媽咪辛苦煮的,不可以辜負她一番好意。」柳世穎像個小學老師在教學生大道理一樣地命令著。
「我不吃就是不吃!」他偏過頭倔強的說。
「你不吃是吧?好吧!」嘆口氣,她盛了一碗湊到楊昊予面前。「一小碗就好了,其它的你可以不吃。」
楊昊予皺眉望著碗內那黑不隆咚的水,「我不吃!」
柳世穎沉默地觀察著他的表情,唇角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楊昊予,你怕吃中藥?」
「誰怕了!」他反駁得更大聲了。
「害怕就說,我又不會笑你。」柳世穎淺笑盈盈地勸道。
「誰說的,你心里在笑。」眼神凌厲的掃過柳世穎的容顏,他指指她的心口,一副「別想欺騙我」的表情。
「心里笑不犯法啊!」這下子她連眼楮也充滿笑意了,鍥而不舍的把碗湊到楊昊予面前。「喝喝嘛!就一小碗。」
「為什麼一直要我喝?」打從醒過來到現在,他每天都被她灌了不少補品,一下子養傷、一下子補肉、一下子補血,幸好她沒拿「中將湯」給他喝,不然他還真不知該做何反應。
柳世穎赧紅了頰兒,「為了你好啊!」
「喔?」楊昊予抬高下巴睨著她。
「煩死了,你快點喝,不然湯冷了就不好喝了!」她顧左右而言他的叫著。
「冷熱還不都一樣苦。」唇邊漾起個邪惡的笑,楊昊予似是想到什麼好主意。
「總而言之,快點給我喝下去!」柳世穎微怒地捧著碗。
「這里。」他指指自己的嘴唇,要求報酬。「我就喝。」
柳世穎睜大眼,看出楊昊予眸里的促狹,臉更紅了。但她將碗里的藥一口喝下,誓死如歸的親上楊昊予的嘴,把含在口里的藥全送進楊昊予口中。
「嗚……」被柳世穎的「沖勁」撞到鼻子,來不及反應的他因得喝下藥免得嗆死,所以完全無法「享受」到柳世穎主動的樂趣。
「好了。」柳世穎放開楊昊予,坐回床邊的椅子上,低著頭。
楊昊予揉揉鼻子,再喝杯水把喉嚨里的藥味沖掉,望著柳世穎的黑眸卻是柔靜誠摯的。「剛剛那個不叫吻。」
「我知道我技巧不好……」她低聲咕噥,學校又沒開過如何強吻人的課,也沒人可以實習,不好是應該的。
他伸手抬起柳世穎的下巴,在她嘟起的紅唇上輕輕一印,「這叫親。」他的舌輕挑開她的齒,探入她口中,「這叫吻。」
然後,他抱住她加深這個吻,吸吮她的舌與之交纏。柳世穎眼楮瞪得大大的,嗚……
她快不能呼吸了……
楊昊予在她快要窒息時放開她,「這叫熱情的親吻,要換氣的,女圭女圭。」
「像……像游泳一樣嗎?」沒……沒想到接吻分那麼多種,還要換氣。柳世穎不禁想起那天他們在山上看風景時,楊昊予也是這樣親她……可是那時候她還沒想到他為什麼會那樣做的緣由,現在……
「喂。」楊昊予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
「嗯?」她眸中帶笑的響應。
「別想了。」不怎麼好意思的制止她再想下去,他抱著她的頭,凝視她的眼。「再過幾天我們就回山上去。」
「不行啊!林說你的傷還得再休養的。」柳世穎大驚失色地推楊昊予躺好,為了怕他不听話,整個上半身都壓在他身上。「你不可以不听醫生的話!」
天!他心疼地環住柳世穎的背,低頭盯著她的頭頂、微顫的肩膀。「我那天把你嚇壞了。」
「沒有,我天不怕地不怕,怎麼會嚇到呢?」她嘴硬的反駁,臉埋進他的胸膛。
「我把你嚇壞了。」他的原意是要保護她不受傷害,結果傷她的反而是他。
「沒有。」柳世穎否認。
「我答應你,下次我會小心的。」楊昊予嘆氣似地承諾。向來沒有任何念頭跟任何人承諾什麼,只因他認為自己的事自己管好就行,要是有人雞婆的想要插手他的事,別怪他手下無情。但女圭女圭是特別的,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這麼認為。
「我自己會照顧自己,你不用擔心我。」柳世穎抬頭與他相對。「我沒有你想象中那麼脆弱,不要看不起我!雖然……雖然,我沒有你那麼強,可是……可是……我寧願自己死掉也不要看你死!」她紅了眼眶,試著訴說自己的感覺,「我有能力的,別一直把我當成觀賞用的女圭女圭。」
楊昊予柔了眼神,「我從來不認為女圭女圭是觀賞用的,你是世上最特別的女圭女圭,只有你在身邊,我才能完全放松自己,我的心才能得到平靜,你是我心靈的特效藥,對我而言……呃……」他隱去話尾,弄亂柳世穎的發,抱緊她,不再說下去,相信女圭女圭會懂的。
他不擅于說這種話,只要女圭女圭能明白就夠了。「你知道就好了。」
「我真是的。」柳世穎模模鼻子,露出個赧然的笑容。
「總之,我們明天就回山上去吧!」他抱著柳世穎宣布。
「不行——」她才起個頭,話即讓楊昊予的親吻堵了去。
「我教你換氣……」楊昊予在她唇畔低喃。
不知在門邊站了多久的林宣逸悄然把門闔上,獨自一人走在闃靜的長廊上。「唉!
唉!唉!」他突然嘆了好幾口氣,藉由長廊窗戶望向蔚藍的天空。「看來昊的能力出了問題,只要他的心全放在女圭女圭身上,就會忽略了其它的心聲啊!」他微瞇起眼來躲避刺目的陽光。「太陽,好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