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詠歡,對不起,但是我不要你刻意疏遠我。」星衍拭去她眸角的淚水。「我不明白今天你發生了什麼事,導致你要跟我保持距離,可是你這樣讓我覺得好難受,我們不是才確定了彼此的心意嗎?為什麼你……」
他知道他們都在乎對方,可是為什麼詠歡突然要刻意疏遠他呢?
「別說了。」詠歡將另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背,微抬首望進星衍急切的眸子,她略帶苦澀的笑容讓他不由得想抹去她笑容里的那絲苦意。
深吸口氣,詠歡輕聲道︰「我今天上最後一個通告的時候,遇到葉曉晰。」
星衍眼神里的濃情退卻,代之的是警戒的冷意,他有預感詠歡接下來要說的事會讓他難以接受。
「我告訴她你受傷的事。」詠歡一股作氣的說了出來。
星衍皺起眉頭,一股無明火直沖上腦門,「你為什麼要告訴她?你知道這樣會造成什麼後果嗎?」
詠歡平靜的望著他,只要一提到葉曉晰……不,只要和葉蘭有關的人事物他就會失了冷靜。「她是你的繼妹。」
「那又如何?」星衍挑高眉,冷淡的反問道。
「在法律上她是你的家人,既然是家人,就有權利知道你的情況。」詠歡心痛的看著星衍,她知道她沒資格介入他們之間的恩恩怨怨,雖然她對葉曉晰沒什麼好感,但她畢竟是星衍的繼妹,且對星衍的關心溢于言表,她又怎能視而不見。
「她不是我妹妹,管他法律不法律。下次你要跟別人說我的事情之前,最好先考慮一下我的意願。」星衍活像只被激怒的獅子般朗詠歡大吼。
「我這麼做是因為關心你,所以才……」她這樣做純粹是不想看他陷在那個他自己構築的心籠里掙扎不休。
「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關心,更不需要別人的多管閑事,尤其是你!」星衍惡狠狠的撂下怒語,說完便轉身回房。
詠歡心一窒,覺得心似乎被掏空,什麼都沒剩下。
久久,她嘆了口氣,輕笑出聲。
丙然,她的想法是正確的。她和星衍之間能不能長久,他對明星、對葉蘭的憎恨是決定性的關鍵。
她和星衍雖然確定了彼此的心意,可是他潛意識里仍然在抗拒她,她感覺得出來,因為兒時的事對他的影響很大,所以他將受傷的心情轉化成討厭明星的情緒。雖然他的外表開朗自在,可是他的心里永遠留著這道傷痕,也將她拒于他的心門之外。
悲哀呵!真愛應該是沒有任何芥蒂的存在。但詠歡卻想問星衍,假若此刻的她,個性未改,容顏未改,身分卻是他最厭惡的明星,那他可會受她吸引?可會愛上她?
答案應該是不可能吧!
星衍對自己母親的憎恨使他一接觸到有關她的事情就會失去理性,只會一徑的去排斥,如果她真是梁皓敏的話,只怕星衍連讓她近身的機會也不會給。
詠歡輕笑出聲,她還能說什麼?現在她甚至不清楚她對星衍到底是不是真有愛,還是那只是一種錯覺,因為將注意力過度的放在星衍身上所產生的錯覺?
行動電話在此時響起,打斷詠歡的冥思。
她回過神,拿起行動電話,「風詠歡。」
「詠歡,你是跑哪去了?怎麼家里、老爸那里,以及醫院都沒見到你的人!醫院的人說你去度假,可是前些日子有回來過一次……噢,對了,你現在人在哪兒?」
電話那頭連珠炮似的傳來一陣急促的話語,詠歡趕緊將話筒拿遠一點,沉重的心情因這說話的人而輕松許多,她不禁露出一個燦爛的笑容。
「佷子,才多久不見,你的舌技又進步了。」詠歡笑道。
「什麼舌技,是說話的技巧,虧你還是女生,用字遣詞這麼不文雅。」風清揚飽含笑意的聲音安撫了詠歡的心緒。
「我沒說錯啊,難道你說話都不必用到舌頭啊?」詠歡動作俐落的收好醫藥箱,拿著電話回自己房間。
「是要用到,但是正確且文雅的語詞是說話的──」
「停。」詠歡連忙打斷他的話。清揚一發起「功」來,可以和人扯上三個小時不間斷,等到听的人耳朵都累了,他還意猶未盡。「你這位大律師怎麼有空來台灣探望我這個小醫生?」
「這件事情說來話長,應該要從去年的某月某日說起……」
「風清揚,說重點。」詠歡含笑嗔篤。
「姑姑,你這樣就不對了,難得今天我這個知名律師特地不跟你收咨詢費,想要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徹徹底底的跟你說明我為什麼會來台灣的前因後果,你竟然這麼不知珍惜,知不知道你已經賺到了……」清揚「忿忿不平」的回嘴。
詠歡哈哈大笑,「清揚,你還是叫紫臣來听吧,我已經無法忍受下去了。」
「既然你要放棄這個免費贈送的機會,我也只好很惋惜的跟你說莎喲哪啦。紫臣,詠歡要跟你說話。」清揚將話筒交給身旁的未婚妻冷紫臣。
「你每次都要跟人家扯這麼多廢話。」紫臣的聲音自話筒里清楚傳出。
「這樣才能顯示出我的親切和平易近人啊!」清揚一點也不害臊的往臉上貼金。
「麻煩你,我還想吃飯。」紫臣接過電話,「嗨!詠歡,你好嗎?」
詠歡將兩人的對話听得一清二楚,她笑道︰「我很好,只是你要小心胃腸不佳,頻跑廁所。」
紫臣低笑一聲,「我會注意的。你現在在哪?」
「我在一個朋友這兒,幫她一些忙。」詠歡不想多說她在做什麼。「你和清揚怎麼會回台灣?」
「不只我和清揚,連大哥大嫂、雷和昀樵、楮視也都回來了。」
「哇!你們是回來開家族大會啊!」詠歡驚訝道。
「大哥和大嫂是帶風曜回來給爸媽看的;雷和昀樵除了帶薇妮亞回來之外,另外雷要談一樁生意;晴硯是來幫我準備下個月要在台北開的畫展。」
「你要開畫展?太好了,到時我一定到。」詠歡興奮的說。
「我們住在你這兒,你不到場不行,你什麼時候回來?」
詠歡聞言眸子一暗,「再一個星期我就回去了,不要太想我。」
「詠歡?」紫臣听出她語氣里的不對勁。
「啊,我沒事。」詠歡听見她這樣問便知紫臣听出她的不對勁。
「真的沒事?」紫臣不放心的問道。
「嗯。」詠歡用力的點頭應道。
「怎麼了?」
詠歡听到清揚在問紫臣她的情況,她不知道紫臣已將電話交給清揚,連忙說道︰
「紫臣,我沒事啦!你別……」
清揚一听她這般急切便知道有問題,但他不想逼她說出來,假如事情真到無法解快的地步,他們再插手也還不遲。
他柔聲道︰「詠歡,若有什麼事,我們都在這兒隨時等著你,你不要把事情藏在心底不說,這樣會得心髒淤血癥,知道嗎?」
詠歡眼眶一熱,她眨眨眼,想將沖上來的淚意眨回眼底。她深吸口氣,感激道︰
「心髒病例中,好象沒這種病。」
「很快就會有了,只要你一直郁積的話」清揚的聲音似柔和的風拂進詠歡的心里。
「我知道了,我會注意的。」她承諾道。
「那就好。你有事找我們的話,老爸那兒的電話,號碼不用我贅述了吧?至于我和紫臣,你就不必打來打擾我們小倆口了……」清揚話說到一半,紫臣就把話筒搶過去。
「詠歡,有事隨時打電話來,我們都住在你這兒。」
「嗯。」詠歡感覺心頭有無限暖意。「BYE!」
她收線,嘴角浮現一抹笑意,駐院人們出現的可真是時候,讓她惶惑的心緒平靜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