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力凱在一起久了,也學聰明了。」清揚意有所指的笑道。
晴硯根本不上當,但她也聰明的不點破,只是跟著笑了笑。
兩人互望一眼,然後同時笑出聲。
坐在外面的紫臣不禁猜測起他們的關系,自認識清揚以來,很少听他發出這麼爽朗的笑聲。她自嘲的笑了下,她在想什麼啊!
搖搖頭,她將好奇心拋到腦後,專心工作。
「對了,好久沒見CECILY了,她最近好嗎?干脆邀她一起過復活節,這樣你就不愁沒伴了。」晴硯建議道。
「她不會來的。」清揚語氣篤定的說。CECILY最怕那種溫馨的場面,她認為這會消磨她的冷酷,加上復活節的時候風人院的駐院人會全員到齊,她更不可能到。
「說得也是,復活節那天她一定很忙。」晴硯了解他話里的意思。「不過我覺得很奇怪,你跟她那麼好,怎麼沒有擦出一點火花呢?」
三不五時套一下風人院里唯一的單身漢的話是晴硯空閑時的樂趣,不過,她是不會逼迫清揚隨便找個伴的,那多無趣啊!
「你再怎麼想做媒,也請不要亂點鴛鴦譜,我和CECILY是不可能的。」他和CECILY只可能是朋友,不可能再進一步,他們彼此都明白這一點。
晴硯聳聳肩,不以為意的說︰「我實在搞不懂你耶,也不知道什麼樣的女人才適合你。」
聞言,清揚眸子一點,聲音比平常冷上好幾倍,「一個能看清真正的我的人。」
晴硯笑臉一僵,歉然的望著冷然的清揚,起身給他一個擁抱,「對不起。」
她不小心踫到清揚的瘡疤了,看著清揚,她有說不出的歉疚。
清揚恢復原來的笑臉,拍拍她的手臂,「我們這個姿勢要是一直維持到力凱來為止,他會不會認為你愛上我了?」
晴硯聞言立刻推開他,對他的話佯裝惡心的干嘔了一番。「少臭美了!我才不可能愛上你咧!」
「為什麼不可能?」清揚看著她的眼神,好似她放棄世上最美味的食物般可惜。「我是身價上百萬的黃金律師,人又長得英俊瀟灑,性情絕佳,有幽默感,有責任感,有正義感,身材高姚。你知道在日本,我這種人是求之不得的‘三高男’耶!」
晴硯听得打呵欠,「是,三高男,你最偉大,可以了吧?」
「你哦!」清揚寵愛的搖搖頭。
「不過說實在的,你為什麼又請了秘書?」晴硯真的很好奇。
「為了讓外頭那張已經貼了一年的征人啟事功成身退。」
「她上班多久了?」清揚的秘書和力凱的秘書一樣,通常都做不滿一個月,記錄最久的才做了兩個星期就走人,他們兩人好象都跟他們的秘書犯沖。
「再兩個星期就滿一個月了。」
晴硯張大嘴巴,絲毫不掩飾她的驚訝。「了不得,這個女孩真了不得!好,不錯!」
「你在亂說什麼?」清揚失笑道。
「沒有,呵呵呵……」晴硯詭笑著。看來,這個秘書有可能成為清揚的秘書史上做最久的一個。
「只不過,她真的挺有勇氣的。」晴硯笑著笑著,突然冒出這句話。
清揚但笑不語,腦中突然浮現她第一天上班去風人院叫他起床的情景。
紫臣環視一下中央公園的那座露天劇場,攤開新買的素描本,拿出削好的炭筆,開始素描起這座露天劇場。
等劇場畫好之後,她才進入真正要畫的主題──風清揚。
她先合上眼回憶初次見面的風清揚,和善溫暖的酒保。
再次見面的風清揚,有點無賴卻有和她一樣的冷僻。
然後,那天的風清揚──紫臣打了個冷顫,下意識的模模脖子──地獄使徒;專討人命的地獄使徒。
紫臣手中的炭筆在她冥想時也沒歇著,過了半晌,她張眼望著這幅重現那個散發著陰暗氛息的清揚,將他的眉毛修了修後,沒停手的翻開下一真,這回畫的是清揚出神凝思的模樣。
就這樣一張畫過一張,沒多久她已經畫了不下十張清揚的人物素描,一直畫到整枝炭筆都快畫完了,她才停筆。
她翻開先前畫下的素描,唇角輕揚。
風清揚,果然是好畫材。
她抬首望向天空,藍得近乎透明的天空,飄著幾朵白雲。
她驟然想到自己就像是朵白雲,試圖在遼闊的天空找一個落腳處,只是一陣風吹來,她又開始下一次的尋覓,哪里才是她能永遠駐足的地方?
眼前驀地出現清揚的臉孔,震得她趕忙搖頭,不許自己胡思亂想。
清揚一走出法院突然停下疾走的腳步,跟在他後頭的紫臣一個煞車不及撞上他的背。
他轉身及時扶住她,拿走她手上捧的一部分資料。「小心一點,永遠別讓你手上的東西高過你的視線。」
「謝謝。」紫臣低聲道謝,她的思緒仍停在剛剛在法庭上那一場驚心動魄的辯論上。
「怎麼,還沒辦法回復過來嗎?」清揚笑著問道。
「嗯。」紫臣老實的點點頭。「我一直以為只有律師才會這麼咄咄逼人。」
「檢察官也是法律系畢業的。」清揚打開車門讓她先坐進去。
「可是你不像。」紫臣疑惑的偏過頭望著落坐的清揚,「你不太像。」
清揚問話的方式讓人防不勝防,溫和卻不失犀利的語氣不止證人,連她都被他牽著鼻子走,幸好她是他的秘書而不是證人或是檢察官。
今天她對清揚的感覺又改觀,先前她還在懷疑他是不是律師,只因他懶散得令人難以想象,若非這次跟他一同上法庭,她還不知道清揚這麼能干。
經過這些日子的觀察,她發現清揚雖然很少討論與案子有關的事,讓人以為他完全不關心,但實際上,所有與案子有關的事,他全了然于心,他的能力超乎她的想象。為此,她有種跟不上他的疲累。
難怪他說這份工作要十分的細心,她看是十分的能力才能勝任。
「哦?」清揚一邊注意著馬路上的車況,一邊問︰「我哪里不像?」
紫臣想了很久,才緩吐出兩個字,「氣質。」
「氣質?」清揚聞言為之失笑。
「對,氣質。」紫臣露出一個難得的開朗笑容。
清揚愣了愣,紫臣給他的印象是防備心很重,但她巧妙的藏在沉靜的外表──對別人沉靜,對他則是冷漠──不。如果不是看過她的資料,他絕不會以為她只有二十七,清逸跟她差不多歲數,可是清逸沒有她穩重更沒有她的漠然,好象全世界的人都與她無關,但他時常可以窺見她眸里不經意出現的寂寥及脆弱。
她很寂寞嗎?很……他似乎想太多了。清揚以笑來越除自己對紫臣的這一份好奇心。
「為什麼?」
「你比較像……黑道大哥之類的人。」紫臣仔細的斟酌字句。
對她的形容,清揚並未開口回答,他只是神色淡然的瞄瞄照後鏡。
紫臣不禁暗罵自己沒事跟他扯那麼多做什麼?這不像她。
「你對這場闢司有多大勝算?」她轉移話題的問。
「為什麼這麼問?」清揚巧妙地開始繞路。
紫臣敏銳的看著清揚,開始覺得不太對勁。「怎麼了?」他的神情緊繃了起來,原有的閑適不見了。
「沒事。」清揚輕松的微笑著,可是紫臣發覺那笑意並未到達他的眼楮。
「別騙我。」她皺眉望著照後鏡,發現有輛黑色轎車從他們一離開法院就跟在他們身後。「那輛車子一直跟著我們。」
清揚訝異的看著她,立刻踩下油門加速往前沖。
「有人在追我們。」清揚見她已經察覺,也不再隱瞞,實話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