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胸口一塞,放緩語氣,「我以後會注意的。」
「嗯,趕快帶昀樵姊姊回來,我已經跟爸媽說了,他們很想見見她呢。」
「我會的,再見。」雷收線,腦中浮現幾句不知是誰說過的話︰親情不是負擔,它在你失意時助你振作,在你歡樂時分享你的喜悅,它永不苛求,永不責難,只有包容。
是的,只有包容。雷不自覺地露出個笑容,如融化冰心的暖陽。
殺千刀的雷.洛斯!懊下二十層地獄受極刑的雷.洛斯!烏龜王八蛋的雷.洛斯!
無比的雷.洛斯!口口聲聲說愛她,結果愛這個字對他而言是如此輕易的出口,他的愛根本不值得相信,重量連公克也不值!
虧她還掛念著他,簡直是浪費她的時間︰她掛念他做什麼?這種人早該去死,以免留在世上危害世人。
可惡!希望雷.洛斯下煉獄去!
昀樵一路上不知在心里咒罵了雷幾千、幾萬次,愈罵心情愈不好,愈有想破口大罵的沖動,她發覺自己對雷的怒氣連 車都無法減少,反而有火上加油的趨勢。
然而可恨的是,她發現心頭有股酸且苦的情緒正隨著她的咒罵上揚,她極力想壓抑,它卻不減反增,擰得她的心好痛!
「吱」的一聲,車子停在家門前,她到下車時才看見夕陽染紅了天空,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在雷家里待了那麼久,二哥他們應該會擔心吧!噢,不!他們會餓死自己!
昀樵拖著疲憊的腳步推開家門,意外的沒看到預期中清揚、清逸和皓軒三人模著肚皮躺在沙發上喊餓的情景,不禁一愣,人呢?
廚房里有聲響。
她徑自往廚房走去,意外的在廚房外頭听見清逸的聲音,「成功!皓軒,我把意大利面煮好了。你嘗嘗看。」
昀樵推開廚房的門,欣見這對夫妻在廚房做菜,「嘿!我回來了。二哥呢?」
「二姊,你晚歸哦!」清逸伸出一根手指晃了晃,笑道。「二哥今晚加班,不回來了。」
「我若是不晚歸,豈不是吃不到你煮的意大利面了?」昀樵點點頭,按著肩膀坐下來。
「二姊,你的肩膀怎麼了?」清逸敏銳的察覺昀樵的肩膀不對勁。
听到妻子這麼說,皓軒也湊了過來。「受傷了嗎?」
「只是小傷,不礙事的,昨晚出去時不小心弄到的。」昀樵刻意隱瞞她去了哪兒。
夫妻倆對看一眼,聰明的不再追問下去。清逸將煮好的面盛在盤子上,再淋上佐料,端到昀樵面前,「吃吧!」
昀樵不客氣的大塊朵頤,幸好她是左肩受傷,不然連用餐都要別人喂她。
「手藝不錯。」等到盤底朝天,昀樵才發覺原來自己餓了。
「昀樵,我要回英國辦案,不能陪著清逸,等案子一結束找就回來。」皓軒攬著清逸,對昀樵說。
「你不是要休假嗎?」昀樵有些訝異。
「星衍一個人應付不來,我只好先辦完案子再說。」皓軒無奈的道,「清逸就麻煩你和清揚了。」
「什麼時候走?」
「今天晚上。」清逸幫皓軒回答,順手推推他,「你也吃,吃完好趕飛機。」
「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她的,何況她懷孕了,有自覺,不會到處跑的。」昀樵起身,不打擾他們兩人的時間,「我累了,先上樓,皓軒,再見。」
其實最主要的原因是她突然覺得清逸和皓軒兩個人之間輕易可見的濃情蜜意讓她覺得礙眼。
「再見!」
清逸和皓軒一等昀樵上樓,便竊竊私語起來。
「二姊怪怪的,剛剛她進來時明明怒氣沖天,不會是雷惹她生氣吧?」清逸小聲的問。反正未來七、八個月將會無聊的打蚊子,她一定要找點樂事來做才行,昀樵是個好對象。
「我不介意你管閑事,但別為了好玩而插手太多,當心昀樵翻臉不認人。」皓軒笑著捏捏妻子的瑤鼻。
「我知道,我會很有分寸的,而且二姊現在的樣子像極了喝了一大罐醋的人,我不會自討苦吃的。」清逸小鳥依人的偎著皓軒。
「那就好,等會我一個人去機場就行了,你早點歇著。」皓軒拍拍她的手,寵愛的替她撥開不听話的發絲。
「嗯。」清逸乖巧的點頭,將視線調往樓上,若有所思。
第八章
昀樵一臉鐵青的圓睜著眸子瞪著安穩坐在沙發上等候她的雷,他來做什麼?
「洛斯先生。」她有風度的輕喚,讓雷知道她來了。
「好久不見,昀樵。」雷笑容可掬的起身面對穿著白色西裝式外套,同色寬松長褲,耳朵戴著圓形珍珠色澤的耳環,頸項戴著一條墜煉,渾身上下充滿都會氣息的昀樵,但他卻看出了她眸底的一抹疲倦,忙抑下想抱住她的沖動,打聲招呼。
「是很久。」昀樵假笑,徑自坐到座位上開始審閱著一堆待閱的文件,她不在這兩天幸好有皓軒在,才不致一團亂,為此,她覺得挺歉疚的,她答應了力凱會好好照顧公司的,結果認識雷一切就走樣,這樣可不行。「不知洛斯先生有何貴干?是不是合約上的問題?」
「我是來送東西的。」雷不在意昀樵刻意生疏的態度,仍有耐心的笑道。
「假若與公事無關,就不必說了。」昀樵亦回以一笑,但眸里的寒霜清晰可見。
「你看了就知道。」他拉過她拿筆的右手,料定她為了怕牽動傷口不會用左手阻攔他,掰開她緊握的拳,放人一張淡藍色的紙箋,而後一句話也沒說的揮揮手就離開了。
昀樵愣愣地望著他離去的背影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打開那張對折的紙簍,上頭只有用手謄寫的一首威廉.莎士比亞的十四行詩(SONNETll6)LetmenottothemarriageoftruemindsAdmitimpediments﹒LoveisnotloveWhichalterswhenitalterationfinds﹒Orbendswiththeremovertoremove﹒Oh,no!Itisanever-fixedmark,Thatlooksontempestsandisnevershaken;Itisthestartoeverywanderingbark,Whosewort’sunknown,althoughhiSheightbetaken﹒Love’snottime’sfool,thoughrosylipsandcheeksWithinhisbendingsickle’scompasscome;Lovealtersnotwithhisbriefhoursandweeks,Butbearsitouteventotheedgeofdoom﹒Ifthisbeerroranduponmeproved,Ineverwrite,nornomaneverloved﹒
有好一段時間,昀樵只是盯著上頭的字,兀自發呆。而後,不知經過多久,她才如夢初醒,笑了起來。
她是呆子!
昀樵拭去不小心落下的淚,原來雷看穿的,就是這個,她非但沒有听懂他語間的曖昧,還在那兒生氣──不,不叫生氣,它的專有名詞叫嫉妒……
她竟然可笑的嫉妒自己。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認──她愛雷,她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