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對不起月兒,但是既然知道自己誤入敵窟,也只好不告而別了。當她正準備避開幾個僕人,往大門走去時,突然想到她的馬兒。
對了,馬兒還在馬房呢,她不能就這樣離開呀!于是她轉了個彎,去找她的馬。
御影一向獨來獨往,甚少與這些護院打交道,不過為了能讓岳雲繡順利離開,他破例和這些人說些無關緊要的話。
護院們一個個站在他面前,眼楮盯著他,御影武功高強,他們對他持有一分敬畏,而且他們很訝異,因為從未主動找他們的御影,今日居然破天荒的走向他們,說有事要說,請他們全過來。
大伙兒集合後,等著听他開口說話,但是過了好一會兒,御影僅是立在他們面前,神情威武,依然令人敬畏,但是他始終沒開口說一個字,只是嚴肅的站在那兒如一尊雕像。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御爺,您……不是有話要說?」
「……」
要說什麼?向來沉默寡言,不說廢話的他,面對這些人根本無話可說,他的目的只是要讓這群護院把注意力轉移過來,確保岳雲繡可以安然離開而不被發現,直到此刻才發現,要他從嘴里硬擠出幾個字,竟是這麼難。
正當他在思量要說什麼廢話時,眼角瞧見那個應該乘機逃走的女人,居然沒有朝他指的大門方向前進,而是往另一頭溜去了。
般什麼?
當他眉心緊擰,目芒迸射,原本就宛若石雕的面孔,更加威嚇懾人,讓護院們不由自主的退了一步,大伙兒面面相覷,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惹得御爺要厲目相對。
事實上,御影的心思全在那個走錯方向的女人身上,犀利的目光透過眾人直鎖住那芳影。
「御爺,請問您……有何吩咐?」
他的目光拉回來,望著眾人,然後只簡單丟下一句︰「沒事。」
從頭到尾,除了這兩個字,沒多的了,然後他無視于大伙兒的詫異和疑惑,大步離開,直接朝岳雲繡的方向追去。
馬房在哪兒呢?
岳雲繡肩膀上背著隨身包袱,在杜家大宅院里到處尋找,當有僕人或丫鬟經過時,她立刻閃入一旁,有時候躲到柱子或假山後,有時候伏身在花園里。
大戶人家就是麻煩,宅院太大,她又不熟,找起來頗為費事,而且她發現人多了起來,途中听到幾個僕人說走失了一位客人,想當然耳,這位客人指的是她。
這下可好了,這麼多人在找她,要想避人耳目更是難上加難。
看來,地上的不行,只好往上躲了,以輕功躍上屋瓦,是不錯的主意。
岳雲繡在屋瓦上登高望遠,俯瞰全景,視野果然好多了。她步伐輕盈,時而快步行走,時而伏蹲,忽然听得馬兒的嘶鳴聲,令她心中大喜,有馬兒的聲音,必然是馬房了。
她朝聲音的來處前進,心中決定,騎了馬兒盡快離開。
驀地,她感到一陣眼花頭疼,撫著太陽穴,試圖讓那疼痛感消失。自從失去記憶後,她就犯頭疼,現在這個頭疼可來的真不是時候,以至于她一時大意,不小心踩滑了一塊浮動的磚瓦,讓她整個人失衡。
岳雲繡低呼一聲,立即施展輕功,及時在掉下去之前穩住下盤,避免像只斷了翅膀的飛鳥跌落地上的下場,但是那塊被她踩滑的磚瓦卻沒有這麼好運了,直接從屋瓦上落下,鏘的一聲,在地上摔得粉碎,也摔出了她的行蹤。
她趴在屋瓦上,全身僵硬的看著下頭一雙雙驚訝的眼楮,正瞬也不順地盯住她,直到一聲尖銳的呼喊將這緊張的情勢瞬間提高。
「有刺客!」
岳雲繡跳起來,二話不說,拎著她的包袱立刻逃命去。
人聲嘩然,她的行蹤已經驚動這棟宅子所有的人,到處是抓刺客的呼喊聲和腳步聲。很快的,飛檐走壁的人不止她一個,身手不凡的護院們紛紛從四面八方向她逼近,迫不得已,她成了一只被狼群追逐的小鹿到處竄逃。
形勢對她實在不利,若被抓到,肯定是死路一條,而可笑的是,她到現在還不明白敵人想致她于死地的真正原因是什麼?她只能盡量的逃,拼命的逃,想辦法逃出天羅地網。
猛地胸口一涼,她感到有什麼東西穿過了身體,低頭一看,那是一把箭,箭身從背後穿透她的胸口。
她呆望著,臉色蒼白,不敢置信自己就這麼中箭了?
除了風聲,她再也听不到其他聲音,仿佛力量被瞬間抽去,她有如一只斷了線的風箏往下墜落,不過她並沒有掉落到地上,而是被一雙手臂接個滿懷。
是他,那個已放走她兩次的男人。
望著那刀鑿似的冷峻面孔,她唇邊泛起一絲苦笑。
真有緣啊,他們又見面了。
第3章(1)
御影抱著受箭傷的她,躲開所有追擊的護院。
憑借著他高明的輕功以及對杜府地形的熟悉,再利用聲東擊西之法,把護院們引往錯誤的方向追去。
他這麼做很冒險,既要想辦法安全帶她走,更不能讓護院發現是他救了她。
救她,等于背叛了杜櫻,但當時他並沒有多想,在見到她因中箭而跌落下來的那一刻,他立即上前接住她。
唯一安穩的是,杜櫻尚未發現岳雲繡還活著,不過此刻要安全的帶她出府,可就沒那麼容易了,現在大宅里以為闖進了刺客,已出動全部的人,逐一搜索每一間房,遲早會發現他們。
他該如何帶她月兌離險境呢?
目前他們藏身在其中一間廂房內,即使在這危險的處境下,他依然沉著冷靜,如一頭埋伏在草叢中的野豹,觀察著外頭的動靜。
「我只是想去馬房,帶走我的馬兒。」雖然他沒問,但她覺得有必要對他解釋一下。
鷹眸收回視線,落在她蒼白的嬌顏上,她留著冷汗,臉色因中箭而蒼白,再瞧瞧她胸前逐漸浸濕擴大的血漬,外頭嚴密如網的搜索沒有令他皺個眉頭,但她身上這支穿胸而過的利箭卻讓他眉宇深鎖。
他知道她很痛,卻忍著沒有叫痛。
「你受傷不輕,別說話。」
「我要死了,你走吧。」她不想連累他,犯不著多拖一個人下水。
他沒有回答,即使在這當口,那嚴肅峻冷的面容仍讓人猜不透他心里在想什麼,如果他撇下她不管,她不會怪他的,畢竟他沒殺她之意,而且還救了她兩次。
被了,即使兩人先前有過節,她下了地府也不會恨他的,反正自己也忘光了。
御影研判目前的情勢,在杜櫻的人找到他們之前還有點時間,倘若他要神不知鬼不覺的帶她離開,必須先解決她身上這支會阻礙行動的箭。
他從屋子里找來一塊布,捆成一團,對她道︰「咬著。」
看著他堅定的眼,她很快明白他的打算,沒有拒絕,照他的命令咬著布。
他拿出利劍將箭頭削斷,然後大掌伸到她背後緊握著箭身,在她耳邊低聲道︰「會很痛,忍耐著。」
她深吸一口氣,緊閉雙眼,對他點頭。
他的動作很快,沒有猶豫,一把抽出穿透她胸口的利箭,同時將因為劇痛而癱軟倒下的她攬入懷里,迅速點住她幾個止血穴,抱起她往外走。
接下來的事,逐漸變得模糊不清,胸口如火燒一般的疼痛,她只能無力的窩在他懷里,感受到自己被有力的環抱著,耳邊風聲呼嘯,很奇異的,她竟然一點都不害怕,閉著眼,完全將自己交給了他。
在這四面楚歌的情勢下,她腦子唯一想到的是,她還不曉得他的名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