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船家,下一艘往慶城的船只,何時會來?」
「再等個幾日就有了。」
楚殷擰眉。「今日沒有船只往慶城了?」
「咱們這艘是最後一班了。」
水靈兒希望再現——這麼一來,他們也不得不騎馬上路,因為她相信楚殷等不及這兩、三日。
她雖強忍著不偷笑,可惜她一雙快樂的眼珠子太閃亮,亮到了楚殷的眼里,捕捉到她眼底的偷笑。
「船家,希望這些,能讓你改變主意。」他將一錠金元寶放入船主手中。
那是平常百姓恐怕花費一生的時間和勞力,也無法掙得的錢財,一般人當然不會放過這個太好機會,但這位船主卻無動于衷。
「很抱歉,這位公子,凡事得講個先來後到,我不能答應你。」
「我願意再加銀子,只要你開口。」
「不行不行!沒得商量。」
「可否通融……」
「去去去!別妨礙我做事,再嗦就不客氣了!」
楚殷眼神閃過一抹陰鷙,不過,他尚未有任何動作,身子突然被一把抱住,他驚訝的轉頭,往下瞧著這個小不點。
水靈兒張開手臂緊緊抱住他的腰。她知道他想干什麼,只消一個眼神,她就看出來了,為了不讓他大開殺戒,她只有死命攀住他,起碼可以造成他的負擔,讓他不好施展功力。
她絕不能讓他傷害無辜的人,拚著一條小命不要,也要阻止他。
楚殷審視著那張堅定的小臉,微眯的眼底有著警告。
這丫頭好大的膽子,竟敢違逆他?!之前的教訓還不夠嗎?雖然他可以輕易甩開她,但他卻沒這麼做,只是靜靜的注視她。
「外邊在吵什麼呀?」
船里頭傳來輕柔好听的女子聲音,沒多久,一個穿著青色服飾的丫鬟,扶著一位黃衣女子走出來。
那女子生得美貌出眾,細細的柳眉下,是一雙好看的鳳眼,一看就知道是出自好人家的千金。
「小姐。」船夫忙恭敬的拱手。
「發生什麼事了?」
「有位公子和姑娘想搭船,這船被包了,他們硬是不肯走。」
「喔?」
趙明月將目光轉向船夫所說的那兩人瞧去,當她對上那俊朗的面孔時,禁不住愣了下。
她從沒見過這麼英俊斯文的男子,那儒雅的翩翩風度和不凡的風采,打一照面,便震撼她的心。她出自官家,即便是京城來的公子大爺,她也從沒見過像他這般好看的男人,不由得低下頭,臉蛋竟發紅了。
楚殷拱手。「這位姑娘,因為我等有急事在身,必須趕到慶城去,卻沒有其他船只可搭,因此才冒昧打擾,若姑娘不介意,可否讓我們順搭一程?」
有機會結識如此俊美無儔的公子,恐怕京城里也找不到人比得上他,趙明月當然不會拒絕這個好機會。
「公子言重了,既然是同路,若不嫌棄,就請一塊上船吧。」
「多謝姑娘,楚某在此謝過了。」
他俊朗的微笑,令趙明月禁不住垂下眼來,頰燒泛紅,心兒怦怦跳,強自鎮定的囑咐船夫讓他們上船。
自始至終,她的目光一直偷瞧著那俊朗的背影,沒移開過。
「好個風度翮翩的公子,挺令人心動的,是不是啊小姐?」
趙明月猛地回神,對丫鬟輕斥︰「別瞎說。」
「青兒才沒瞎,小姐的雙頰比隻果還紅呢。」
「臭青兒,敢笑我,小心罰你。」
「青兒說的是實話呀,小姐眼光一向高,不讓其他男人有機會接近,卻願意接納楚公子共乘一船,可見小姐很中意楚公子呢。」
趙明月含媚嬌笑,青兒這話,可說到她心坎里了。
「他剛才……一直盯著我瞧呢。」
「小姐是江南第一美人,哪個男人見到小姐,能不兩眼發直的?楚公子肯定是對小姐驚為天人,愛上小姐了。」
趙明月听得心下喜孜孜,她自幼受人奉承慣了,越是贊美的話,她越是喜愛,並深信沒有男人不為自己傾心的,加上小青這麼一拍馬屁,更是深信不疑,認為那位公子也對自己有意思。
「不過,就不知楚公子是否娶妻了?」
經青兒提醒,趙明月臉上閃過陰郁,但隨即自信滿滿地道︰「就算他娶妻了,也可以休妻啊。」
青兒忙點頭。「說的是啊,小姐是江南第一美人,哪個男人不動心?上回江大人為了娶小姐做大房,還打算休妻呢。」
趙明月輕哼。「那種男人,還不夠資格娶我,我要嫁的,定是才貌和氣度都配得上我的人。」說著,她一對美眸又偷偷看向楚殷。
「那位楚公子有丫鬟伺候,必然是大戶出身,恭喜小姐,這回可讓你遇上意中人了。」
趙明月和青兒相視而笑,她相信以自己的美貌,楚公子也必然對她有好感,不然剛才兩人說話時,他就不會一直對她笑了。
船離開了渡口,駛向大江,江面寬廣,江水湍急,就算用游的,大概還沒游上岸,就會沒力氣而溺斃了。
水靈兒站在船尾往下望,心中明白,以她目前輕功被封住的情況下,是別想有逃走的機會。
當她在沉思時,沒注意到一抹高挺的身影,緩緩向她靠攏。
「如果你想打什麼主意,我勸你最好放棄,這里四面都是江水,在你游上岸前,就已經淹死。」
她回過頭,抬起臉兒,仰望那張俊美無儔的面孔,而他,也正看著她。
「誰說我想跳水逃了?我只是在欣賞江面上的夕陽罷了,如果你想一直盯著我,還是別白費力氣了,我可沒笨到跳江自殺。」
「你有這份自知就好。」
接下來,兩人沒再對談,水靈兒以為他會走開,但他沒有,她忍不住悄悄瞄了一下,發現楚殷的目光放遠,也在欣賞遠處的夕陽。
她突然想到剛才上船時,他所顯現出的殺氣,忍不住說了幾句。「說正格的,你對我壞,還算情有可原,但是對其他人,你不該傷及無辜。」
那幽遠的目光緩緩拉回,落在她這一頭。
「剛才要不是我阻止,你就要傷害船夫,對吧?」
他眯細一對利眸。「你不擔心自己的處境,反倒關心起別人來了?」
她不甚在意地道︰「我有什麼好擔心的?船到橋頭自然直嘍!」
「你倒看得挺開。」
她的確看得開,當然,也不是說她不怕死,但她起碼確定楚殷暫時還不會威脅她,既然如此,她何必讓自己活在恐懼當中?
好也要過,不好也要過,所以啊,她選擇輕松自在的過,也因此每日她才可以大吃大喝大睡。
像現在,站在這兒欣賞江面的夕陽,就是一種享受,那份自在愜意,不自覺的流露在她唇角的微笑上。
楚殷靜靜觀察她,同時將她唇邊的淺笑,一絲不漏的收進星夜般的眸底,禁不住疑惑,那淺笑競比夕陽更吸引他的目光!
「你為什麼要殺段御石?」
這個問題,她一直想問,到底這兩個男人之間有什麼不共戴天的仇恨,讓姓楚的千里迢迢從北追到南?
他的目光再度看向遠處,淡淡地回了一句。「不關你的事。」
想也知道這人不會說,她也不指望他會老實回答。
她听師父說過,苗疆和漢人之間嫌隙已久,兩族常發生械斗廝殺,而容兒也告訴過她,邪王和北蠻人有勾結,因此她在心中偷偷告訴自己,絕不能讓這人傷段姊夫一根寒毛!只要逮到機會,她非得逃走不可。
「你和他是什麼關系?」
「咦?」她抬頭,料不到他有此一問,怔愣了下才突然恍悟。「你說段御石?」
「你喜歡他?」當他問這話時,眼底閃過一抹令人不察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