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楚殷將銀兩丟給她,命令道︰「多買幾套女人的衣服,以及一些女人必備的用品。」
紫蘿看著手上的銀子,升起一股感動。「少主,不用啦,我身上有銀子,而且我只要一套就好。」
「不是給你的。」
啊?不是給她,那是給誰?
看了眼床上昏迷的人兒,她忽然恍悟,禁不住唉聲嘆氣。就說嘛,少主怎麼可能突然如此慈悲,原來是買衣服給那位姑娘……
耶?不對呀!買衣服給人家,不等于表示——
「少主要帶她一塊走?」她心下詫異,完全沒料到少主居然要帶那漢女一塊離開?!
見少主沒否認,紫蘿更覺不可思議。
「這我就不懂了,少主不是逼問過她了嗎?她說她不曉得呀,那還需要她做啥?」
向來痛恨漢人的少主,怎麼會願意把漢女留在身邊呢?這實在太不尋常了。
楚殷淡道︰「你不需要懂。」
紫蘿聳聳肩。跟著少主這麼多年,她從來不懂少主在想什麼,忽爾靈光一閃,她想到了——
「啊,我明白了,少主是要利用那女的,來鉗制住姓段的?」
看少主沒說話,她就當自己猜對了。
「那姑娘遲早會發現自己根本沒有受傷,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哪有可能沒有皮肉傷啊!」
其實,這只是他們少主布的局,為了逼供,少主故意把那漢女從高處拋下,在著地之前,早已躲在一旁待命的她,奉少主之命跳出來將人接住,沒讓對方傷著半根頭發。
當時,那姑娘已經昏過去了,而少主也真會折磨人,在人家姑娘身上的穴位動了手腳,讓她感到全身劇痛如針扎,還騙她說四肢筋骨盡斷,把她嚇個半死。
一雙冷目掃來。「廢話這麼多,還不快去辦!」
「是,紫蘿這就去。」
在少主發威之前,窈窕的身形很快消失于門口,溜之大吉。
待人走後,楚殷的目光再度回到床榻上的人兒,望著那張熟睡的容顏,陷入了沉思。
這丫頭帶給他困惑,因為他沒想到,一個讓他從大漠追到千里之外的人,居然沒有武功?
一個沒有身懷武功的丫頭,輕功卻冠蓋江湖,實在奇怪!
扁是輕功這一點,他便對她另眼相看,畢竟他這輩子,還沒被人如此耍得團團轉過。
他坐在床沿,審視她好一會兒,發現她的頸子上戴著一條紅線,他伸手探去,拉出紅線,上面穿著一塊紫玉,上頭還刻著字。
水靈兒?是她的名字?
中原上,他沒听過有這號人物。
她是什麼人?跟段御石又是什麼關系?
審視那容顏,上頭還有淚水洗過的痕跡,他移開目光,沉靜冷然的眸底,搜尋不到一絲情緒,卻在離開時做出他從沒為別人做過的舉動——
他伸出手,緩緩為她蓋好被子。
水靈兒醒來時,或許是藥效的關系吧,覺得自己精神好多了。
她的兩只手可以動,兩條腿卻沒知覺,所以她只能待在床上,哪兒都不能去。
一開始,她感到頹喪,還有點擔心害怕,久而久之,忐忑的心情逐漸轉為疑惑……因為她檢視自己全身,竟然找不到半個傷口。
門在這時毫無預警的打開,一瞧見是那個大魔頭楚殷,她立即躲進被子里,只露出兩顆明亮的眼珠子,充滿敵意的瞪著他。
楚殷沒有表情的盯著那一對戒慎的眼,淡淡的命令︰「把衣服換上,準備上路。」他將一個包袱放在桌上後,便要轉身離開。
「等等。」
他停下腳步,轉頭回望她。
水靈兒雖然有點怕他,但還是鼓足了勇氣開口︰「我、我的腿不能動,要怎麼換衣服?又怎麼上路啊?」難道叫她學烏龜爬嗎?他不會這麼殘忍吧?!
一思及自己的雙腿不能動,她就難過得想掉淚。
這姓楚的可真狠,居然把她從高處往下丟,讓她到現在仍心有余悸。
突然,他欺身向前,嚇得她往床內縮,用被子把自己包得跟粽子一樣,只差沒把頭也埋進被里,當個縮頭烏龜。
「你你你——你想干麼?」
楚殷來到床前,單手輕輕一掀,就將她抓得死緊的被子給掀到一旁去,而她則被這突來的力道,害得往後跌去。
這一跌,不小心把裙子掀高了,露出兩只修長細致的玉腿。
他的目光,緩緩落在她露出的兩只小腿上,那雙縴細的小腿膚如白玉,未著繡鞋的果足,像是精雕細琢般精致。
水靈兒對自己外露的一雙修長小腿毫無所覺,只感到面前的他雖無怒色,但冷冷冰冰的也夠威懾人了,尤其當他伸出手時,更是嚇得她花容失色。
「不要過來!」
他一定又要把她往窗外丟了,眼看他伸出魔爪,往自己身上探來,她驚慌失措的又要飆淚。
「不要呀!對不起呀!你大人有大量,千萬不要——咦?你做什麼?」
她呆住,因為他的手掌放在她的腿上,而不是拎著她的領子,這突來的動作讓她安靜下來,好奇的看著。
那手掌又大又厚實,細長的手指十分好看,她不禁看傻了。
想不到這個男人,除了臉蛋長得迷人之外,居然連手都那麼英俊呢!
被那手掌觸及的地方,都感到一股熱流,這股熱,貫穿她的兩腿,讓她的腿逐漸有了知覺。
楚殷運力于掌心,打通她兩腿的脈絡後,以指尖點了她腿上幾個穴位,便將桌上的包袱拋給她。
她疑惑的打開布巾,發現里頭原來是女人穿的衣服,抬起頭來看他。
「換上。」他命令。
她嘴里嘀咕著。「怎麼換?我下半身又不能——啊!我、我的腿可以動了?!」她又驚又喜,不敢相信前一刻跟廢人似的兩腿,竟然有知覺了,並同時明白,原來他剛才的舉動是要讓她兩腿可以動。
為了確定自己兩腿沒事,她還特意下床,跳了跳,轉個圈,發現除了無法運力施展輕功外,走路跑跳是沒問題的。
「好耶!我的腿沒事了,哈哈哈!」她高興的拎起裙擺,像只小鳥快樂的手舞足蹈。
楚殷也不禁服了她,心想這丫頭真有好本事,前一刻不管發生什麼事,下一刻她都可以拋到九霄雲外似的笑得開懷。
她又蹦又跳,雙頰因為開心而染上美麗的紅雲,這代表,她可以走,可以跳,也可以跑了!但開心沒多久,很快的,她察覺到不對勁的地方,疑惑的美眸望向他。
「為什麼我一點外傷也沒有?」
他的眉角微微挑了下。這丫頭不笨,才醒來沒多久就發現了。
見他不回話,她更懷疑了,一下拉高自己的袖口,看看手臂,一下翻開自己的衣襟,很努力低頭往衣服里瞧,還把衣裙撩得更高,試圖找到任何傷口或是瘀血。
在他面前,她毫無顧忌的檢查自己,順道也把自己最漂亮的手臂和修長的腿,全給人家欣賞,絲毫不以為意。
自幼在仙山過慣了自由自在的日子,讓她不像平地的漢人女子那般受世俗禮教約束,也不在乎舉止是否合宜,還自言自語的念著︰「奇怪,從那麼高的地方掉下去,怎麼可能沒外傷?至少也該有點像樣的血口傷疤之類的……」
像樣的血口傷疤?姑娘家不最怕身上留下疤嗎?她居然說得如此輕松。
那顆小腦袋瓜兒動呀動的,一雙骨碌碌的眼珠子轉呀轉的,很有慧根的推敲出其中的疑點,倏地恍悟——
「啊!我明白了,原來你是故意嚇我,其實我根本沒有真正掉下去,所以才沒有被石瓦給刺傷,對不對?」不待對方回答,她又皺起眉頭,自顧自的反駁自己。「那也不對呀!如果我沒摔下去,又為何會全身疼痛、斷了筋骨呢?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