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下面的人回報,錢多多雖然被分配到洗衣服,整日盡做一些粗重的活,可從來沒听她抱怨過半句。
本來還以為依她的性子,會受到其他下人的排擠,可讓他意外的是,她不知用了什麼方法,居然與下人們相處得形同姐妹。
很好,既然離開他的眼皮子,她可以活得那麼瀟灑自在,那他就換個方式整她。
有仇不報非君子,五年前那二十大板之仇,若討不會來,他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表面上,李承瑄狀似翻看著書,心底卻想了無數個整治錢多多的辦法。
把她調到自己身邊工作,每天讓她工作十二個時辰,不給她飯吃,不讓她睡覺,不給她工錢,哼!誰讓她嫁的是一只畜生。
對了,冬天可以命她光著腳丫子去掃雪,夏天可以讓她去園子里給太陽曬成肉干……
心底生出無數惡毒的奸計,每一個方法,都是夠她死上三百回。
想著想著,李承瑄忍不住笑出聲。當他終于想起錢多多還候在門外時,手里的書不知何時已經被他翻了個稀巴爛。
清了清喉嚨,他對著簾外輕令道︰「錢多多,進來答話。」
罷剛晾了她將近一個時辰了吧,雖說罰站這種小伎倆並不高,但只要能整到她,他是不會放過任何機會的。
等了片刻,簾外毫無動靜,他再次高喊,「錢多多……」
依舊沒有回應。
難道錢多多那不要命的臭丫頭,趁他不注意時,偷偷溜走了?
怒意頓時涌上心頭,由于房里伺候的丫頭奴才之前都被他趕了出去,他憤而起身,一口氣沖到了簾外一看,當他見到倚坐在地靠著牆壁,不知何時已經熟睡過去的錢多多時,心頭猛然一跳。
才幾日不見,她竟然瘦了,寬松的粗布衣裳,更襯得她異常瘦弱。
精致的五官嵌在巴掌大的小臉上,雙眼緊閉,兩排縴長的睫毛向上翻卷著,挺翹的小鼻內發出均勻的呼吸聲。
心心念念想著該如何用毒計把這小女人虐待到跪地求饒的李承瑄,此時此刻,競完全失去了惡整她的念頭。
微彎,細細打量著這個被自己記恨了五年的女人。記憶中的她,總是驕傲得揚著下巴,講話囂張,待人無禮,完全沒有大家閨秀的樣子。
那場突來的怪病,真的可以徹底改變一個人的本質嗎?
他不是佛祖,更沒有慈悲之心,可此刻見她疲憊的坐在地板上,極不舒服的靠著牆壁睡覺,竟生了幾分惻隱之心。
當他回過神時,才發現自己已經伸出雙手,打算將她攔腰抱起,可一陣突來的腳步聲,讓他下意識的收手,就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般猛地起身,以掩飾自己剛剛的失態。
「王爺,宮里派人送來幾件衣袍……」廖管家帶著兩個小太監剛剛踏進外院,就看到主子表情僵硬,地上還睡著一個女人。
仔細一瞧,那人竟是一個時辰前,王爺命人叫來的錢多多。
李承瑄感覺自己就像當場被抓到行竊的偷兒,被廖管家那帶著探究的目光盯著極不自在。
再瞧瞧那睡得正香甜的肇事者,他立刻氣不打一處來的抬起長腿,踢了踢她的小,「好大的膽子,還不快點起來。」
去他的見鬼的同情心,他剛剛肯定是著了這女人的魔,才會認為她睡著的樣子很可憐。
正在作夢的阮小羽突然被喊醒,本能的跳起身,也不管眼前的人究竟是誰,閉著眼就行禮道歉,「對不起陳經理,範氏集團的老總秘書說他犯了心髒病,這周恐怕不能接受采訪了,你可以批評我辦事不力,但不能扣我薪水,因為我老爸欠了一賭債還等著我去還……」
說著說著,她倏地感覺到不對勁,勉強睜開困倦的雙眼,就見六王爺和廖管家皆用一種看神經病的目光打量著她。
才倏然想起自己所處的朝代。老天,差點就忘了自己在不久之前穿越時空來到古代。
李承瑄似笑非笑的睨著她,「黑夫人剛剛似乎睡得很香甜嘛!」語帶諷刺。
「呃……還好啦。」她僵硬的笑了笑,「也沒睡多久,就是眯了一下……」
「還敢頂嘴,看來王府的規矩還真是治不了你。廖管家……」
總算找到合適的理由報五年前那二十大板之仇,可眼前這瘦不拉幾的小女人一臉倦容,若真打了她二十大板,搞不好這副小身子就被他拆了。
罰她,不忍心。
不罰,不甘心。
「不是說宮里派人送來了幾件袍子嗎?給本王拿進屋里,錢多多負責伺候本王更衣試換,伺候得好,罰就免了;若伺候得不好,就丟到外面,賞她二十板子,以示懲罰。」
結果,面惡心善的李承瑄終是沒狠下心報那二十大板之仇。
說起伺候人更衣這個差事,對阮小羽來說真是得心應手,毫不費力。
想當初為了賺錢養家,她邊進行著繁重的課業,邊利用課余時間去拍攝片場打工。
夜熙國的衣裳樣式與唐代相像,以前劇組里拍過一部以唐朝為背景的古裝劇,她就負責替所有的演員穿衣配飾。
李承瑄身材高瘦精裝,宮里送來的這些上等織品做成的衣袍,每件穿在他身上,都顯得那麼高貴不凡,奪人目光。
帥哥人人愛,更何況眼前這帥哥皮膚白皙,五官精致,頸間還散發著淡淡的薄荷清香,側身偷望,更襯出他完美的輪廓,俊美得讓人目眩神迷。
替他更衣時,她趁機在他精壯性感的身上亂模一把,試試手感。哇!夜熙國位高權重的六王爺被她這微不足道的小女人偷吃豆腐,積壓在心頭多日來的不滿和委屈,瞬間煙消雲散。
李承瑄雖然也感覺到有些不對勁,但被她一雙小手在身上捏來踫去的,倒也覺得舒服。
也不知她用了什麼方法,銅鏡中的自己,竟顯得英氣勃勃,少了往日的陰柔俊美,反倒突顯了幾分陽剛之氣,連他都覺得今天的自己與往日有些不同。
見他目不轉楮的盯著銅鏡,阮小羽不禁在心底竊笑。其實男人有時也是很在意自己的容貌和形象的。
細心的將一塊龍形玉佩系在他的腰間,幫他整理了一下衣領上的褶皺,眼中含笑道︰「看來我欠王爺的二十板子,可以免了吧。」
李承瑄回神,見不得她囂張得意,立刻瞪她一眼,雖然不想如她的願,但這丫頭的穿衣手法,倒真比自己房里伺候多年的丫鬟不知好上多少倍。
他轉了話題,不正面回覆她,「你可知,本王今日叫你來所為何事?」
「咱們這些做下人的,怎麼敢隨便臆測主子的心思。」反正不會是好事。
「听書你在洗衣服的表現還不錯。」
「謝王爺謬贊。」阮小羽的警覺心立刻提高。
「本王向來欣賞勤奮的奴才……」低頭睨著她專注的小臉,挺翹的小鼻頭圓圓的、亮亮的……哼!真不可愛。
她心底冷哼一聲,極討厭奴才這兩個字用在自己身上,但臉上依舊維持著得體的笑容。「謝王爺賞識。」邊回答,邊手腳俐落的幫他整理著衣擺。
「所以本王決定,升你做本王的貼身丫鬟。」
看著此刻半蹲在地上的錢多多仰起小臉,一臉抗拒樣,李承瑄心底一時間竟喜怒參半。
喜的是,看到她在自己面前失態吃癟樣,滿足了他的報復心。
怒的是,她在听到這個提議時,居然露出排斥的表情,想他堂堂夜熙國六王爺,京城里無數名媛千金巴望著想要高攀的權貴,她有這個榮幸貼身伺候,竟然不願。
「怎麼?莫非你不想伺候本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