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目前台灣市場來看,寫真集能賣到十五萬本,就算不得了了。」
江震武揚著眉,緩緩轉過臉來,一手摩搓著下巴,對她的賭約顯然有些興趣,不排斥考慮考慮,嘴角勾揚的線條,逸出一抹邪氣,仿佛在算計什麼,卻遲遲沒答復她。
安宓兒眯著眼,瞪著那故作神秘的嘴臉,看了實在很欠扁。
筆意賣關子是嗎?她可沒那個美國時間等他。
「不敢就算了,沒自信就說一聲,我不會笑你的。」她用施恩的語氣對他冷嘲熱諷。
江震武臉色立即沉下來。「誰說我不敢!好,就跟你賭!如果沒超過二十萬,就算只少一本,你不但要登報向我道歉,還要抱著我的大腿親口對我說二十次對不起!」
「如果超過二十萬本,換你登報向我道歉,還要向我叩頭膜拜,說三十次崇拜我!」
一個沖動男,一個頑固女,互瞪的眼楮幾乎要進出火花,比賽誰的眼楮大,這個賭局就這麼定下了。
晾在一旁的陳聰揚,始終用毛巾擦著冷汗,雖然商談的氣氛很火爆,但總算是談成結論了。
銷售二十萬本……可能嗎?
陳聰揚的眼光一向獨到,以他的慧眼,絕對相信阿武的潛力及安宓兒的能力,只不過……來回望著一踫在一起就變得幼稚的兩人,他只擔心一件事。
這兩人,真能和平相處嗎?
從簽下合約後開始,安宓兒正式成為江震武專屬的攝影師,依照合約內容,寫真集的制作準備期是三個月。
「三個月?為什麼這麼久?」江震武問,他這次回台就只有三個月的休假而已,三個月一過,就必須回日本歸隊。
安宓兒冷眼瞄了他一眼,淡道︰「拍寫真跟一般照相不一樣,需要較長的時間觀察和計劃,你放心,在你回日本前就會拍攝完畢。」
「哪里不一樣?不就是照相而已,你該不會是怕輸而故意拖延時間吧?」
這輕率的語氣,以及對攝影工作的輕視,令她听來十分刺耳,禁不住低斥。
「所以說,外行人就是外行人。」
「什麼意思?」他沉下臉。
「攝影跟一般照相不一樣,攝影是一種藝術,要捕捉的是值得保存的美麗畫面,並不是拿起相機隨便拍拍就好,如果這樣也行,那人人都是攝影師,就不需要我們這種專業的人了。」
江震武被說得很沒面子,口氣沖了起來。「我只是問一下而已,你那麼認真干麼?」
「寫真制作的過程,本來就要認真,可不能像你那樣隨便玩玩。」
「你——」
「停停停!」陳聰揚忙制止兩人,提醒道︰「今天開的商討會議,是要確定寫真集的方向和今後合作的內容,不是來吵架的,兩位。」
「我也不想吵,只是希望江先生在態度方面能夠表現得尊重一點,還有,請不要質疑我的專業。」她無畏地直視他的眼,傳遞的訊息很清楚,她對這份工作,是非常用心而嚴肅的。
陳聰揚也贊同安宓兒的話,勸著阿武。「這本寫真集很重要,以運動員的身分拍寫真集,在台灣你是第一人,馬虎不得。」
他語塞,無以反駁,強壓下怒氣後,道︰「知道了!有什麼事,你們兩個討論,我負責配合,行了吧!」說完,閉上嘴,把臉轉向一旁,男子漢大丈夫,不跟這女人一般見識,就讓他們去討論,他不說話總行了吧!
陳聰揚松了口氣,為了緩和火爆的氣氛,忙向安宓兒提出問題好轉移注意力。
「依你看,阿武的寫真要定什麼風格,才能樹立他個人的特色?」
「現在談風格尚早,我需要觀察期去了解他的個性、他的喜好,還有大眾對他的期望,以從中找到屬于他的Style。」
陳聰揚點頭,深表贊同。「你打算怎麼觀察他?」
「在這段期間,他會出席許多公開場合的活動,例如拍廣告、接受訪談,或者和球迷互動,我需要一份他參加活動的行程,好讓我可以觀察活動中他的每個表情、說話的樣子,及心中的感受,如果有必要,我會隨時跟在他旁邊也說不定。」
「不會連我上個廁所也跟進來觀察吧?」
談話聲戛然停止,安宓兒冷然的目光朝那個欠扁的男人射去。
「阿武。」陳聰揚口氣里帶著指責。
「我只是問問,是她說要隨時跟著我,我是當事人,總要了解她會跟到什麼程度吧?」他說得理直氣壯,臉不紅氣不喘,一副申訴有理的態度。
正當他以為她會生氣,連接受人家詢問的肚量都沒有時,意外地,她沒有發怒,只是靜靜地盯著他,還反常地露出淺淺的微笑,仿佛他剛才說了什麼值得她好好思考的話。
咦?
江震武怔住,心想這又是什麼笑里藏刀的伎倆,他才不認為這女人有這種胸襟,沒事對他微笑,讓人看得怪毛的。
「如果閣不想拍寫真的話,我倒是不介意把你全身上不看光光。」她說這話時,態度意外地認真。
他先是一愣,繼而見鬼地反對。「別開玩笑了,我怎麼可能拍寫真!」
「你不要嗎?」
「當然不要!」
她難掩失望的神情。「是嗎……我還以為你願意呢,好可惜……」她低下頭,平日冷淡的臉,竟也會出現女孩兒家羞澀的表情。
他看得傻眼,那眼波流轉的柔光,害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胸口還莫名其妙地撞了一記。
正當他為她這一面失神時,那嬌羞的表情倏地變成唾棄的冷臉。
「騙你的笨蛋!你還當真啊,別肖想我會看你的!」
剎那間,江震武的臉因為羞憤而脹得通紅,他真的惱了!
「臭男人婆,敢耍我!」厚實的大掌用力往桌上重重一拍,連帶打翻了她面前的咖啡,直接濺在衣服上,染濕了大片。
氣氛剎那間僵住,安靜得連一根針掉到地上都听得到。
安宓兒呆看著自己胸前白色的T恤染成了咖啡色,狼狽至極。
江震武也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一時之間也忘了要罵什麼。
「真是的,阿武,快跟人家道歉!」陳聰揚忙拿來紙巾,抽出一大堆,幫安宓兒擦拭咖啡漬。
要他道歉?他哪里拉得下臉,而且,要不是她先唬瞬他,他怎麼會生氣,又怎會發生這件意外?雖然有點心虛,但面子作祟,該說出口的道歉,卻反而成了死不道歉
「誰叫她剛才耍我,說來也要怪她自己,如果她不耍我。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他一手撐著下巴,將臉轉向一旁,逃避責任。
「哎……你怎麼可以這樣,安小姐,他這人就是這樣,你別見怪呀。」
安宓兒不怒,反而淡淡地笑了。
「我怎麼會怪他呢?」她心胸寬大地說著,但做出的舉動卻是相反的——
一杯咖啡,突然潑在江震武的衣服上,甚至更狠,連他的左側臉也沒放過。
江震武怔愕住,緩緩轉過臉來,左頰上的液體濕答答地滴著,他低下頭,瞪著自己一身的咖啡,再瞧瞧對面那個男人婆好笑的嘴臉。
「啊,真對不起,一時手拙,不小心弄倒了你的咖啡。」
夾在中間的陳聰揚,呼吸差點停止,同時知道歹志大條了,忙著救火。
「沒關系沒關系,一人一次,公平!鮑平!」
啪!
一瓶牛女乃,直接潑灑在安宓兒的臉上,直教人措手不及又驚嚇下已。
牛女乃從她的頭發、臉龐,一滴一滴往下流,讓她成了咖啡牛女乃,這杰作,來自于江震武。
陳聰揚的下巴,直接掉到地上去。
「這才叫公平。」江震武滿意地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