僵持不下的兩人,繼續用布滿血絲的白眼球較勁,誰都不肯先眨眼。
于此充滿煙硝味的戰火里,一陣女人的輕笑聲突然傳來,宛如春雨,投灑幾許涼意,幫頭頂冒煙的兩位降降溫。
「何必一見面就這麼針鋒相對,有什麼事不能好好說?」輕輕柔柔的嗓音,帶著安撫人心的魔力。
他們同時看向門口的女子,然後又同時瞪回對方,各自哼了一聲,一個走回沙發坐下,一個則坐回自己的辦公椅。
話雖不投機,但表情一樣臭。
門口的女子年約三十來歲,舉手投足揮灑著成熟的風韻,她走進來,輪流看著怒氣沖沖的兩人,美眸帶著笑意,好似這情景在她眼中已見怪不怪。
「艾妮,你難得回來,不跟我打個招呼嗎?」女子笑咪咪地坐下,輕握住伍艾妮的手,逗她的語氣就像在跟小女孩說話一般。
伍艾妮原本冷凝的面孔稍微緩和了些,抿抿嘴,喊了一聲︰「雪姨。」
「這才對嘛,雪姨好想你,听說你回來了就立刻過來,笑一個嘛,別板著臉。」
面對如慈母一般的雪姨,伍艾妮很難再板著臉,因為她和雪姨感情很好,同樣是商場女強人,雪姨一直是她敬佩的對象,不但是她進入商界的啟蒙老師,也是她學習的目標。
可惜到目前為止,她性子太剛了,仍欠缺雪姨的剛柔並濟。
「還沒進門,大老遠的就听到你們兩人在辦公室吵架,這麼多年了,一點都沒變,真是服了你們。」雪姨嘆息地搖頭。
「哼,是他見錢眼開,恩將仇報!」伍艾妮先聲奪人地指控。
「你說誰恩將仇報?」董事長又火了。
「噓……」雪姨縴細的手指輕點伍艾妮的唇,一雙美眸則瞟向董事長,示意他不要發脾氣。
說也神奇,兩人一對上她,便有如猛獸遇著了馴獸師,乖乖听話。
「有我在,不準吵。」雪姨以酥柔的嗓音訂下了規矩,然後看向艾妮,小聲地道︰「你長年待在法國,難得回台灣,回來後也不說一聲就走了,一個月都沒連絡,他當然會生氣了,表面上他是氣你不管公司,其實是氣你冷落他。」
伍艾妮雙眉微挑,看看雪姨,再瞧瞧辦公桌後那張撲克臉。
「原來他是氣這個,不是存心刁難我?」
「當然,他想念你都來不及,只是嘴硬、愛面子不肯承認罷了。」
伍艾妮一臉恍然大悟,別人說的她不信,但雪姨說的她一定信。
「知道了吧,重新去打個招呼。」雪姨提點地勸道。
伍艾妮瞪大眼,一臉見鬼似地搖頭。
「你不是想拜托他幫忙?吃虧就是佔便宜,這點道理都不懂?」
她仍是倔強的嘟著嘴。
「去吧,真正的女強人,會懂得以柔克剛的。」
在雪姨的誘導下,伍艾妮被說服了,雖不情願,但還是讓雪姨拉到董事長面前,與死老頭大眼瞪小眼後,心不甘情不願地喊一聲。
「老爸。」
是的,眼前這個威嚴挺拔兼人中之龍的麒麟集團董事長,除了是她的前任老板之外,也是她具有血統證明的親生老爸。
「我哪里看起來老了?」
伍艾妮翻了個大白眼,然後才堆起商場上應酬式的笑容,笑容之假仙不輸給酒店里的媽媽桑。
「是是是,您一點也不老,永遠那麼英俊瀟灑、風流個儻。」
伍父雖然仍舊板著臉孔,但听了這番話後,眼底藏著笑意,顯示出其實暗爽在心里。
「這還差不多。」
「好啦,言歸正傳,說到底我是你女兒,你到底幫不幫我?」
伍父得了便宜還賣乖地損她。「這麼點小事,你自己會搞不定?虧你是我伍孝天的女兒,還當過總經理。」
「我就是不想讓人家知道我的身分,才要來拜托你啊,這還用得著你提醒嗎!」她咬牙道,如果表明身分就可以得到秦少剛的心,她早做了。
她的身分和地位,也許對其它男人是一大誘因,但偏偏秦少剛是例外,她不能讓他曉得自己的真實身分,否則她一點希望也沒有。
「依我看你是怕丟臉吧,堂堂一個法國區總經理連助理都做不好,還被人家解雇,傳出去會笑死人,哇哈哈哈——笑得我肚皮快撐破了——」伍父笑得又拍桌又蹬腳的,一點也沒有為人父的風範。
伍艾妮黑著臉,顏面神經數度抽搐,無法置信地對雪姨說道︰「真搞不懂你怎麼會喜歡這只衣冠禽獸?嫁只豬都比跟他好。」
雪姨一手害羞地撫著臉頰。「禽獸才好……戰斗力強……」
「哇哈哈!听到沒!听到沒!老爸是男人中的男人!挑男人就要挑像老爸這種的,多跟你雪姨學習學習,放棄那個男人吧!」
伍艾妮眉頭一擠,大掌往桌上一拍。「我喜歡誰是我的事,你到底幫不幫!」
伍父也不甘示弱地拍桌,要比大聲就來比。
「我的女兒只能嫁豪門!沒財沒勢的男人別想癩蝦蟆吃天鵝肉!」
「你想錢想瘋了啊!一天到晚豪門豪門,小心早晚進鬼門!」
「哎?你這個不肖女,敢咒老爸死!」
「你也威脅自己的女兒啊!」
講沒幾句又吵起來,果真是同一個模子印出的父女,兩人都是臭脾氣,雪姨忙將兩條噴氣的斗牛給分開。
「不準吵,你們都幾歲的人了,還像小孩子一樣任性,傳出去才會被人笑死。」雪姨擋在中間,插腰警告他們不準吵架。
在雪姨面前,伍父有再大的脾氣也會看她三分面子。
他撤撇嘴,坐回位子上,換了個語氣。「好!要我幫也行,天下沒有白吃的早餐!任何事都要付出代價,就看你敢不敢跟我賭。」
「天下沒有白吃的晚餐啦,不會用諺語就不要用!」
「是午餐才對……」雪姨嘆息道,但兩人忙著吵,沒听到。
「管他三餐還是宵夜,都要算錢!耙不敢賭!」
「賭就賭!誰怕誰啊!」她哼道。
「我給你三個月的時間,三個月後,如果那男人不接受你,你就必須放棄他,嫁給錢泰東。」
錢泰東!她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
又來了,老爸就是不死心!從以前就一直逼她嫁到同樣是南部大戶的錢家,錢家財大業大,以建築業起家,同時也是股市大亨,長子錢泰東理所當然是錢家的繼承人。
老爸喜歡錢泰東,還不是看上他「錢太多」。
「你干麼老要我嫁給他啊!不要趁火打劫!」
「你要是有把握何必怕?不敢就說一聲,少牽拖!」
瞪著臭老爸擺明挑釁的嘴臉,伍艾妮一方面咽不下這口氣,一方面相信三個月的時間綽綽有餘了,以她超人的毅力和決心,相信在期限之內一定可以偷到秦少剛的心,當場拍桌豪氣地接受打賭。
「好!就三個月!三個月內若讓我追到人,你不準再干涉我嫁誰!」
「同樣,若三個月過了,你還追不到人,就嫁給錢泰東!」
「一言為定!」
于是,沖動之下,賭約就這麼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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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憤地離開老爸辦公室後,伍艾妮出了大樓,坐進在門口等候她的私人轎車里。
望著窗外漸行漸遠的麒麟大樓,她心中暗暗發誓,等著瞧吧!她一定要想辦法追到秦少剛。
不過……目前她根本不曉得要如何才能打動秦少剛的心?何況人家還有女朋友呢,這才是真正讓她傷腦筋的問題。
如果問題那麼容易解決,她就不會當了一個月的助理還毫無進展,並落得被人家解雇的下場。
任她有著再傲人的外貌條件和身分地位,對其它男人而言也許是一大追求的誘因,但對秦少剛卻正好相反,他跟其它男人不同,諷刺的是,這也是她深深迷戀秦少剛的主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