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安撫她的同時,也等於在安撫他自己,因為他可是用了最大的耐力,在克制著身下的欲火。
「我會向皇上請求賜婚,等我。」他低語。
懷中的佳人倚偎得更緊,輕輕允諾。「我等你……」
星空下,雲端上,兩顆交付的心緊密地結合在一起,一吻定今生,許下承諾,將未來許給了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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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揚的琴音中,飄著香墨的味道。
一名畫師正坐於案前,面前的案上攤開著畫軸,桌案旁有宮婢為他蘸墨。
畫師全神貫注地在畫軸上勾勒線條,下筆小心翼翼,因為他此刻描繪的對象,可是筆墨難以形容的美人哪!
以線描畫並不難,難的是以形寫神,除了畫工技巧要高超之外,被畫的對象是否合作也很重要。
「這……」畫師擦了下額上的冷汗,陪著苦笑,卑微地央求。「公主殿下,可否展眉一笑?」
端坐在軟繡榻上的李雲蓉,難得像個公主般規規矩矩地安坐著不動,靜不下來的她,為了方便行動,總是一襲勁裝打扮,不像其他公主後妃那般以撫琴誦詩為雅興,她則偏愛舞劍、對奕,心血來潮時定要騎馬射箭為樂。
此刻的她,梳了個飛仙髻,畫了個拂雲層,在額心點了個梅花印,唇辦上則涂了個淡紅心的唇色,讓她本就生得傾國傾城的美貌,益發嬌柔美艷。
她手執織羅扇,穿著時下最流行的襦裙,上襦是金縷蹙繡的大袖衣,外披宮錦襖子,及腰的袖長飄渺如仙,衣料是織造精美的鏡花綾,下半身則是金泥簇蝶裙,裙長曳地,寬大的翻花領口,讓人得以窺見她甚少示人的縴頸以及粉女敕的半胸。
如此天仙絕色的美人兒,真是坐也嬌,行也嬌,見之令人魂魄銷,本該是天香國色的唯美景致,但……
畫師頻頻擦著冷汗,明明是大白晝的,他卻有如身在陰曹地府冷颼颼之感,只因他描繪的人,此刻正吊著眼珠子,露出大半的眼白,陰沈沈的臉色,活似死人上吊的表情。
「笑?」李雲蓉瞪著畫師,那燃著不耐的怒火,直教他嚇得抖顫。「坐在這里像個死人不能動,本公主笑得出來才怪。」她現在可是一肚子火,皇宮貴族人人喜愛讓技術高超的宮廷畫師描下自個兒的畫像,她卻不愛,坐著不能動對她而言無異是一種酷刑,她之所以坐在這里當個木頭,還不是因為皇兄下令,要畫師為她繪一幅畫像。
悶!悶死人了!
別說畫師汗顏,隨侍在旁的掬香和蔻兒,也—個頭兩個大。
「公主啊,您就笑一笑,好讓畫師早點完成皇命吧。」
李雲蓉睨了掬香一眼,勉為其難地彎起唇角,露出的卻是惡鬼索命的淒厲冷笑,害得畫師手一僵,畫筆也掉到地上。
「公主,別鬧了啦∼∼」掬香被她搞得哭笑不得。
冷斂的蔻兒較了解公主的脾性,說出的話可就沒那麼軟,而是一針見血。「若是畫得不好,皇上下令再畫一幅,公主這死人就得當兩次。」
這話果真奏效,就見李雲蓉表情微微抽搐,不一會兒,便執起織羅扇,端莊嫻雅地擺出仙姿,漾出一抹足以令男人銷魂的嫵媚笑意,畫師瞧了,當下立刻提筆,忙將這欲羞還笑百媚嬌的人間美景落在畫紙上。
終於,好不容易完成了畫像,畫師匆匆告辭,帶著畫軸向皇上覆命去。
「折騰死我了!」李雲蓉伸了個大懶腰,甩甩發麻的臂膀,轉轉腰骨,女兒家的嬌柔不復見,擺出的是男兒率性的舉止動作。
她一點也不喜歡穿金戴銀,如果可以,她寧願生為男兒身,那麼她就可以大搖大擺地出宮去了,而非受制於這富麗堂皇,卻處處受限的金絲籠,
「來人,幫我把這身累贅的衣服卸下!」
「哎呀,好不容易打扮好,別換下呀。」掬香抗議,她們可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說服公主穿上宮裝。
一旁的女乃娘也勸道︰「是呀,公主要是平日穿這樣多好,而非胡服騎裝,那些妃子一天到晚爭奇斗艷,哪爭得過咱們的公主,要我說,公主才是皇城第一美人哩。一瞧著公主這身高貴的打扮,他們所有奴才可是比公主本人還高興,只要她們的公主願意穿上襦裙,也可以這般傾國傾城。
不少王侯將相作詩詞送來表達對公主的愛慕之意,可流水有意,落花無情,公主頂多以騎射對奕會友,從沒對哪位男子示好過,她們伺候公主多年,明白她的心性,尋常男子公主是看不上眼的。
「這衣服有什麼好,走路不方便,又礙事。」她還是偏愛勁裝的打扮。
「公主,你貴為金枝玉葉,要是讓人瞧見你這粗蠻的舉止,誰敢上門提親呀。」女乃娘禁不住搖頭。
「女乃娘,這皇城里的王侯將臣,早知本公主嬌蠻的性子了,毋須他們瞧見或探听,每年的狩獵日,我哪一次不是獵裝皮靴打扮,施展粗魯的舉止。」李雲蓉毫不在意地說道,語氣中的快意顯現出她不想嫁人的意願。
「其他公主早在及笄之年便由皇上婚配許人,公主都十八了,怎麼皇上還不為您婚配呢?」女乃娘有些焦急地問,她最大的心願,便是瞧著一手帶大的公主能嫁子皇親貴族。
「那是因為皇兄知道我不想嫁人,他才不會逼我呢!」
「公主想當一輩子的老姑婆?」女乃媽直搖頭。
「我知道公主為何不想嫁人。」掬香以袖掩嘴笑道,神秘兮兮的模樣,仿佛看透了公主的心思。
「喔?」李雲蓉眉兒微挑,接過婢女奉上的桂花露,在鼻下盤旋聞香,媚眼兒則瞧向掬香那信心滿滿的表情。「你倒說說,說中了有賞,若是說不中就罰你。」
掬香才不怕公主的恫嚇,誰都曉得公主是豆腐心,只在嘴上耍狠,不過這一點只有文樂宮里的婢女奴才知曉。
「公主不想嫁人的原因若非其一,便是其二。」她故作高深莫測地說,引得眾人十分好奇。
「一是什麼?」蔻兒問,女乃媽也好奇聆听,其他婢女奴才更是拉長了耳朵。掬香一臉正色,向來俏皮的神情難得嚴肅了起來。「那是因為……」隨著她語氣越顯凝重,好幾只耳朵也跟著拉長。「咱們這長安皇城內,還沒有出現一位讓公主看得上眼的男子。」
「ㄘㄟ∼∼」眾人翻了個大白眼,這不是廢話嗎!
「哎呀,我還沒說完呀,干麼這麼不給面子。」掬香嘟起嘴兒抗議道。
「沒對你丟鞋子就是給面子了。」蔻兒不客氣地數落,這話逗笑了一旁看好戲的李雲蓉。
「我說了,不是其一就是其二呀。」
「是是是,其二是什麼?快說,別賣關子。」
「其二就是……」掬香這回可笑得鬼靈精了,提高音量宣布她明察秋毫的結果。「公主心里必是有了意中人。」
李雲蓉心下咚地一聲,平靜的心湖無端投進了一塊石子,掀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當大夥兒數落取笑著掬香賣的關子不值一子兒時,李雲蓉這廂正臉蛋微微發熱,因為烙進腦海里的赫嘯風,佔據了她所有思緒,他留在她唇里的灼燙還在,那擁抱住她的臂膀感覺也在,還有那強悍的男性氣息依然清晰……這一切都令她怔怔地失神了。
哀著心口,一想到他,她的心就跳得好快。
傍我時間,我會選蚌適當的時機,求皇上讓你下嫁予我。
那一晚,當他離去前所對她做的承諾,言猶在耳。